任亦珊從床底下拿出一個箱子,裏麵裝著五顏六色的千紙鶴。


    “醫生告訴我,我的世界裏不應該隻有兩種顏色,世界是黑的,人是白的,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黑的,還是白的,或者……是透明的。這裏有一百隻千紙鶴,從最開始的黑色、白色……慢慢有了黃色、藍色……”


    “醫生說,隻要我折到一千隻千紙鶴,每次折的千紙鶴顏色都不一樣,就證明我的病好了,我每天都在努力,看書,讓自己變得更好,聽音樂,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偶爾會坐在窗口,曬著太陽,看著外麵的世界發呆。”


    外麵的世界有溫暖的陽光,翠綠的樹葉,湛藍的天空,白色的與層……世界色彩繽紛,與她原先的世界完全不同。


    “我來到了色彩繽紛的世界,而我的爸爸,正準備重新拉我迴到那個隻有黑白的世界裏,企圖讓我再次成為那個乖乖聽話的傀儡娃娃。”


    任亦珊將盒子重新推到床底下,這次她明確地給了顧星瞳答案。


    “所以,芯片我不要,我也不在乎它是什麽東西,任旭華為什麽想要它。”說著,任亦珊突然話鋒一轉,“但是,我可以幫你。”


    “幫我?”


    “對,幫你,幫你從任旭華的嘴裏探出消息。”任亦珊笑眯眯地說,“我在他眼裏,依舊是一個愚昧單純的女兒,一個聽話的傀儡娃娃。”


    顧星瞳不相信天底下會掉餡餅這種好事,尤其這話還是從一個心理明顯還不正常的人嘴裏說出來。


    “你的條件呢?難不成你要跟我說,你是心甘情願幫我的?”顧星瞳笑了聲,眼中卻並沒有笑意,“我可不相信這種屁話,所以我建議你不要編這種蹩腳的借口。”


    “條件啊……”任亦珊手指抵著下巴望著虛空想了想,“條件我還沒想到,但確實不是白白幫你,因為我想要的東西有點多,又隻能提一樣,所以有點為難。爸爸隻聯係了我一次,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你現在還有時間可以考慮我的提議,我也有時間可以想我的條件,要不然就等到下次爸爸聯係我的時候,我們再見麵吧。”


    顧星瞳狐疑地看了眼任亦珊,覺得她病得不輕,當即敷衍地嗯了聲,頭也不迴地離開病房,拉著站在外麵等待的祁彥,通過護士指引,找到了任亦珊的心理醫生。


    顧星瞳簡言意駭:“我覺得她有病。”


    心理醫生也用有病的眼神看著顧星瞳,“小姐,這裏是醫院,沒病的人怎麽會住在醫院?”


    “……”


    “我是說,她的心理還是不正常,感覺變得很極端。”


    醫生反應平淡,“正常。”


    顧星瞳驀地瞪大眼,“這叫正常?!”


    “對。”醫生放下筆慢慢跟顧星瞳解釋,“心理治療是一個枯燥慢長的過程,人的心理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扭正,這又不是轉魔方,轉幾下就能拚湊好一麵。這位病人原先很自卑,自卑的人更加容易走向極端,我現在做的,就是在把她從那條路上拉迴來。”


    “每個人走到人生的岔路口時,總會要麵臨選擇,並不是所有人的路都是條條通羅馬,連條岔路都沒有。有的人會誤入歧途,會迷途知返,也有的一路走到底,這些都是他們自己做的決定,而像任亦珊這類的病人……嗯,怎麽說呢,更像是四肢身體被牽引著,像提線娃娃一樣,被驅使著往歪路上走,你能明白嗎?”


    “現在,我把她拉迴來,她需要慢慢接受這個世界的美好和人的善意。因為在她原本的世界裏,所有的善意都是別有所圖,我得讓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想著怎麽去害她,怎麽去利用她,這個世界是肮髒,但也有美好的一麵。”


    “這個過程,她會有一些極端負麵影響,是正常的,不打緊。”


    顧星瞳:“……”


    顧星瞳不甘心道:“她現在說句話都笑眯眯的。”


    醫生怪異地看了眼顧星瞳,“笑不好嗎?她以前笑過嗎?就算笑過,你看得出來那是強顏歡笑還是發自內心的笑?”


    顧星瞳:“……”


    顧星瞳不敢繼續跟這位心理醫生繼續叨叨下去了,她感覺再繼續叨叨下去,她就要被洗腦了。


    心理醫生真是個恐怖的存在。


    車內,祁彥問道:“你們在房間裏都聊了什麽?”


    顧星瞳將任亦珊說的事情跟祁彥說了。


    “你不是說,你曾經看到任旭華和d先生的手下在一起嗎?那任旭華的突然失蹤,應該和d先生有關係,能打電話給任亦珊,說明這方麵應該沒有被限製,但是人身自由被限製住了,有可能還在a市,也有可能不在a市。”


    顧星瞳緊皺眉頭不解道:“但是我想不通的一點是,d先生帶走任旭華做什麽?難不成d先生覺得,我對任旭華這個第二任養父還有點感情,可能會拿芯片去交換他?”


    那這個d先生的腦子可能有點問題。


    她建議去看看剛才那位口才了得的心理醫生。


    祁彥被顧星瞳說話的語氣逗笑了,他附和著往下說:“也許就像是你說的這樣,那位d先生腦子有問題。目前為止,我們都不知道d先生的長相,年齡,甚至是性別。之所以稱唿為d先生,是因為陸必行是唯一一個與d先生交流的人,所以性別方麵,我覺得男性,基本無疑。”


    祁彥開車往別墅去。


    “但國籍卻是未知數,可能在迴廊要塞的人眼中,我們國家的人都是很重感情的,哪怕是養父,也畢竟養育你長大,所以他挾持任旭華,還真有可能會用任旭華逼你交出芯片。”


    顧星瞳無語了。


    “如果有機會能見到d先生,我應該會真誠地、誠懇地建議他學習一下我國的風土人情,並不是所有人都懷揣著一顆聖母瑪利亞的心。”


    迴到別墅,祁彥把陸必行叫了過來,讓他查查d先生的位置。


    陸必行一聽這話,差點把眼眶瞪裂了。


    當即拍桌站起怒吼道:“我他媽要是知道d先生在哪,我早見到他本人了!不跟你說了,每次談生意,都他媽是他手下來的,他就跟個假——”


    話音一頓。


    陸必行表情一僵,慢慢迴過神來,看向祁彥和顧星瞳。


    “我剛想說什麽來著?”


    祁彥道:“你可能是想說,d先生就跟假人似的,隻是一個名字,並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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