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不必謝,你也不要覺得虧欠什麽,能做的,你都做了,不該做的你也做了,但事實擺在這裏,誰都無法改變。”沐長青深深吸了一口氣說著。


    很遺憾,不能坐在一起共同飲上一杯了,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麽一個機會,現實就是這麽讓人絕望。


    人生之中,如果要是能夠總能夠看到曙光那該有多好啊,不管那一場酒多麽的遙遠,隻要放在那裏,便會讓人不斷的去追尋,而當那一場酒再也找不到頭緒,即便是看到這一條路的盡頭看到不方向,那才是最傷感的,那才是最絕望的。


    這一種日子,是讓讓人無法忍受,兩人很默契很默契的掛掉了電話,沐長青收迴手機,踩滅煙頭,迴到原處,然後對朱莎等人說道:“都迴去吧,這裏我來守著,待了一夜,夠了。”


    朱莎本打算說些什麽,周秉成卻衝她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拉著王大臣離開,一直等到三人離開之後,沐長青才倚靠著牆再次點燃一根煙。


    抽到一半,踩滅轉身推門而入。


    眼前的驚醒讓沐長青極其的揪心,她就這樣坐在敞開的窗前,房間異常的冰冷,她仍然是那一身婚紗,髒了,也皺了。


    沒有眼淚,隻有紅紅的眼眶,她的眼神之中好似失去了靈魂,那最美麗的星海慢慢破裂,成為了洪水,而等那洪水過去,變成了空洞。


    沐長青站在房門之前看著她,久久內心不能平靜,帶上門進入房間,然後走到窗前關上窗,然後才開口說道:“我讓朱莎他們迴去了。”


    她沒有迴答,好似一個被人隨意丟在角落毫無靈魂的布娃娃。


    他很清楚,對於大多人來說,那個故事已經結束,但是對於她來說,可能才剛剛開始。


    “這幾天,發生了這麽多這麽多事,多到這一座城市都在給我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我在想著,時常都在想,如果梨花還活著就好了,她會怎麽做呢?即便是她可能給予不了我一個答案,至少可以在我脆弱無力的時候可以倒在她的懷,那是我這一生都沒有做過,卻再也做不了的事情。”沐長青好似自言自語的說著,站在窗前,雙手插兜,腳下是坐在地上的她。


    “說來也是,人就是這麽一個自私的生物,總是在痛苦的時候懷念,在幸福的時候忘記了一切,好在從她離開以後,我並沒有一時一刻忘記了她,如果她知道這一切,肯定會氣的跺腳,然後罵我不像是一個爺們,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哥哥,能力有限,我做不到駱擎蒼那般一人顛覆一個京城,也做不到阿濱那般到達勝利之前無法迴頭,所能夠做的,隻能夠在風雨過後站在你身旁無病*幾句,郭銀鈴,你一定也在痛恨我吧,痛恨我這個老大哥無所作為。”沐長青說著,他把目光看向遠方,又看向角落,眼睛之中滿是整個世界,整個京城,卻偏偏容不下她的心。


    她終於有了動作,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我不怨恨你,我想現在我也隻能這麽說,現在不怨恨,以後也不會,朱莎也不會,大臣也不會,包括秉成也不會,我們所為你付出的東西,雖然若有若無,卻又是我們全部的賭注,但並不是索求迴報才有的付出,那不算付出,那不叫付出,相信李浮生也是如此,他沒有遺憾,更不會有怨恨,但如果你把所以痛苦都自己來扛的話,他會心疼。”沐長青手離開褲兜,一隻手放在窗沿,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腦袋上。


    “在我心中,你跟梨花有著相同的地位,那一種痛苦,我承受了一次,認為再也沒有能力承受第一次,傻丫頭,美姑娘,好好活著,否則下一次,就是我為你而死了。”他笑著,像是玩笑,卻絕對不像是玩笑。


    她起身撲在了沐長青的懷中,哭的撕心裂肺,淚水慢慢浸濕沐長青的胸膛。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擁抱著瘦弱的她,溫聲說道:“我還能夠感受到她的溫度,她的聲音,她的笑臉,你也能夠感受到吧,一個人放在自己心裏活著的感覺,帶著她的笑,她的模樣活下去,她才會永遠的活著,一個人真正的死亡,是被自己所深愛的人遺忘的時候。”


    “疼。”


    “疼就對了,疼代表著你還活著。”沐長青感受著自己濕潤的胸膛,心中滿是一種傷感,因為那個人,他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臉了。


    “不要死,也不要孤獨的活。”沐長青輕輕鬆開郭銀鈴,然後語重心長的對郭銀鈴說道。


    郭銀鈴微微點了點頭,而沐長青轉過頭看向窗外說道:“至少外麵,還有一個男人為你而掙紮著,那一頭孤狼,寧願為了你跟整個京城的世家為敵,你說你還有什麽理由不好好活著呢?”


    “人活下來,生下來,都是為了在找一樣東西,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好,有些人哪怕窮極一生都找不到那些東西,銀鈴,你找到了,你找到了那個最璀璨的東西,那所閃爍的光芒最璀璨的東西,便是你的一生。”


    “我會活下去,連帶著他那一份,連帶著梨花姐那一份,連帶著那個你們口中的孤狼所給予我的一切活下去。”她隨著沐長青一同看向窗外,眼睛之中,再次泛起一種星海,星星的海。


    沐長青微微揚起嘴角,然後說道:“活下來,便勝於一切,用力的活下去,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像是郭銀鈴,這才是李浮生最想要看到的東西,你別怕,這一次有事,我會頂著。”


    她微微搖了搖頭,喃喃道:“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因為我而失去了,盡管我現在已經失去的東西足夠多了,多到我可能到死的那一刻都無法彌補。”


    大雪融化,成為了雨滴,順著那新枝落下,這京城一潭湖水多年的平靜被打破後又慢慢平靜起來,隻不過那隨著那一顆小小的石子而泛起的波紋,已經悄然傳播到讓人察覺不到的地方。


    而最後,唯獨剩下站在窗前的一男一女,那消失於這個江湖的一串銀鈴,這便是一切的終結。


    731醫院的天台。


    兩個男人並肩而站著抽煙,郭麒麟,郭奇虎。


    “還打算走?”郭奇虎看著眼前這個大京城,這個大時代,這個石子落不到底的江湖。


    郭麒麟點了點頭,似乎對於離開京城並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現在的郭家,你真的放心離開?”郭奇虎的聲音充滿無力,在經過這一夜,他也算是接受了這麽一個結局,但是最讓他無奈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嫉恨誰。


    郭琉璃?


    駱擎蒼?


    郭野槍?


    郭銀鈴?


    李浮生?


    那一頭孤狼?


    恩怨便是這麽一個選擇題,無力是套向那一邊都是一個答案,說不上對,也絕對算不上錯,所以才讓人難以割舍。


    “我不可能因為這個當年拋棄了我的郭家,而放棄我在內蒙的基業。”郭麒麟說著,直接把話說到了沒有任何的餘地。


    郭奇虎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再說什麽。


    “你比我適合掌舵如今這麽一個郭家,但奇虎,別活成了第二個郭紅牛,某些東西抓不住,就放手,沒有人會怨你,那些所怨恨你的人,根本不會懂得撐起一個世家需要付出什麽。”郭麒麟轉過身說道。


    或許對於大多人來說,坐上郭家主是一件好事之中的好事,但是對於郭麒麟來說,郭奇虎坐上了郭家主,無疑便到了眾矢之的的地步,當這一個家族的重量壓到一個人的身上,這足以讓一個人窒息。


    而在這窒息之中活上一輩子,這怎能不算是一件深深的悲哀。


    “這就走?不等著葬禮舉行?”郭奇虎轉過身叫住郭麒麟說道。


    “我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義,把青龍留在郭家,已經算是我對於這個郭家仁至義盡了,我不在乎別人罵我一句白眼狼,郭家給予我的東西,我都還了,現在我的東西,我一絲一毫都不會再給這個郭家。”郭麒麟撂下這麽一句,便離開了天台,在天台樓梯口,站著一個老人,這個老人便是郭長生。


    “原諒我的自私。”郭麒麟對郭長生喃喃的說道,便走上了樓梯。


    “郭麒麟,你所走過的路,我也走過,這並不是自私,這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兒,郭家沒了,就沒了,誰都改變不了,你留下來也不行。”郭長生對走下樓梯的郭麒麟說著。


    而郭麒麟並沒有停腳,乃至沒有迴答。


    郭長生看著郭麒麟離開,然後走上天台,看著郭奇虎那有幾分蕭瑟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走上前去說道:“郭紅牛的後事,我會安排,你就先靜一靜吧,做好心理準備。”


    郭奇虎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再次點燃第二根煙,然後喃喃的說道:“現在,我算是有些理解他的心情了。”


    這一種沒有選擇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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