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之中,她坐在化妝鏡前補著妝,而李浮生則依靠在一旁看著鏡中的她,很美,美到讓他有些忘了這個傷情的世界。


    鏡中的兩人四目相對,然後又悄悄躲開。


    她開口說道:“從未想過會嫁給你,李浮生。”


    他聽著她帶著笑意的一席話,仰起頭微笑道:“郭銀鈴,我也從未想過娶你。”


    “台上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真的,我是真心愛著你。”李浮生摸了摸鼻子,似乎兩人獨處,這麽一席話真的有幾分說不出口。


    外麵,是恩怨的爭鬥,再外麵,是時代的爭鬥,但盡管他與她站在這些爭鬥的核心,卻在這最重要的一天,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像自己,也許無論是李浮生還是郭銀鈴,都極力想要給對方自己的一切,所以才各自放下了自己心中沉重到不能再沉重的擔子。


    她笑了,看起來很動人,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銀鈴,然後喃喃道:“李浮生,好好活著,善良的活著。”


    他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反駁任何。


    急匆匆趕到後台的沐長青一人,在見到這麽一幕後,卻停在了原地,王大臣本想要靠近,但是沐長青卻攔住了他,衝王大臣微微搖了搖頭,他不想要破壞了這兩人難得的獨處。


    相繼趕來的還有馬溫柔,當然她也沒有前去破壞這最真實的場景,而是默默點燃了一根煙,腦海之中迴想起了李浮生那一本名為言之命至的書,或許從一開始,李浮生就預料到了這麽一結局。


    但人生這東西,預料到了又如何?還不是不顧一切的朝那個可悲的結局所走著?


    命運嗎?


    她搖搖頭,不信。


    會場仍然人聲鼎沸,除了離開的郭麒麟一行人,第一排所剩下的四張桌子也座無虛席,所前來的依次是曹家、沐家、王家、還有著一桌上海人。


    當然李般若看到那個見過一麵的曹家老頭再次出現後,不由慢慢攥緊了拳頭,在會場之中尋找著馬溫柔的身影,發現一無所獲後,才留在桌上喝了兩杯悶酒,等待著這一場婚禮進行,但是心情卻是格外的坎坷,因為他很清楚,有一個家夥一定會來,隻要那個家夥到了,怕是這婚禮很難繼續進行下去。


    王鐵塔離開會場之後並沒有離開三十九樓,而是通過走廊盡頭的窗戶透著冷風,企圖用冰冷整理著心中的淩亂,偏偏在這個時候手機響起,他接通了電話後,表情瞬變,在結束通話的那一刻,便拔腿離開,順便撥通了一個電話,打給了一個同樣現在身在麗景的人。


    頂樓,手機鈴聲打破了僵局,那個青衣女子拿出手機,還未接通,駱擎蒼便輕笑著說道:“讓我猜猜,這電話是來自於王鐵塔?”


    郭青衣臉上滿是冰冷,根本沒有理會這個聰明到不招人待見的家夥,默默離開這頂樓的房間,留下駱擎蒼一臉的輕笑。


    “想不到,她來了。”王楚河見這個青衣女子離開後,一臉顧及的說道。


    “既然牽扯到這一段恩怨了,郭青衣能夠來,不奇怪。”


    “看來這一場仗,是打不下去了。”王楚河嘟囔著說道。


    “打不下去?這隻是鋪墊罷了,況且這一場仗,沒有必要非得我來打。”駱擎蒼笑著,臉上是滿滿的有恃無恐。


    王楚河愣愣的看著,通過他對於駱擎蒼多年的了解,露出這種表情,便代表著駱擎蒼有著百分百的把握,或許這才是這個男人的最恐怖之處,並不是逆天的武力值,也不是其做事的殘忍程度,更不是其背後京城一流的家族,而是這個男人懂得製造局勢。


    在局勢下,早就了梟雄,而顯然駱擎蒼已經超乎了那個層次,因為這個男人,在製造著梟雄。


    頂樓的走廊,青衣女子跟所前來的一眾郭李兩家的人馬擦肩而過,但或許是因為那一通電話的原因,這個青衣女子並沒有逗留分毫。


    駱擎蒼伸了一個懶腰,看著慢慢停下來的雪景,轉過身說道:“走吧,這一場婚禮馬上就要進行了,我倒是很想看看這一場婚禮到底會演成一出什麽樣的戲。”


    王楚河摸著下巴跟了上去,說道:“難道你還沒有看透這麽一個局?我可不信?”


    “我如果能夠看透的話,可就不會站在這裏神傷了,王楚河,你別把我想的太過無敵,歸根結底,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罷了,被人打了就想要爭迴來一口氣,被人罵了就想要戳旁人脊梁,高興了就笑笑,悲傷了就流淚的普通人罷了。”駱擎蒼一邊說著,一邊走出房間。


    王楚河倒是一點都不相信駱擎蒼這一番話,反而打心眼裏覺得這是一句諷刺,駱擎蒼是一個普通人?怕是這一句話要是傳出去,會被整個京城笑掉大牙的。


    前腳踏出房門,王楚河還沒有跟上去,駱擎蒼便停住了叫,然後一臉玩味的看著眼前這麽一眾人馬。


    領頭的是郭麒麟,然後是李水婕跟郭奇虎,最後站著郭武侯跟李乾坤與耿漢,這麽幾個人站在一起,的確給人不小的衝擊力,但是氣勢竟一時被駱擎蒼一人所壓過,盡管在人數上占有絕對的優勢,但是郭麒麟等人無一例外不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


    畢竟眼前這個男人,名為駱擎蒼,在京城跟駱擎蒼對著幹,這是一件光在腦中想想,就讓人頭大的事情,再一次近距離的接觸眼前這個男人,郭麒麟再次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無懈可擊一般的強大。


    以訛傳訛不如一次針鋒相對,這個世界從來不會有什麽空穴來風的事兒,這個江湖更不會有一個巴掌拍不響的故事,所以駱擎蒼,終歸還是駱擎蒼,如果真跟傳聞之中有什麽不同的話,那就是這個男人,並沒有三頭六臂,也不是一個鬼神。


    “我覺得我不至於各位親自來接見吧?”駱擎蒼一臉淡然的說著,聽聲音給人一種好似在開著玩笑的慵懶。


    而郭麒麟的表情則跟駱擎蒼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似乎連他的臉頰都在顫抖著,他一字一字說道:“駱擎蒼,這一場婚禮,不是你的遊戲。”


    這一句,帶著郭麒麟濃濃的火氣,雖然他很清楚這般向駱擎蒼挑釁絕對不是明智的舉動,但是想想眼前這個男人是駱擎蒼,他還是做不到可以談笑風生風輕雲淡的對待。


    盡管這些年他在內蒙的磨煉已經讓他心態得到了質的飛躍,但並不代表著他已經可以對於任何事情處之泰然,比如說他現在的火氣,則是對他內心的慌亂做著掩飾。


    “喂?我沒有聽錯吧?婚禮?這可並不是婚禮,對於你們來說,這不是一場遊戲?郭銀鈴也好,李浮生也好,都不是婚禮的主角,主角應該是你們兩家的利益吧,所以就不要在這裏跟我教育什麽大道理了,我們,是一丘之貉。”駱擎蒼一臉的嘲諷,好似聽到了最諷刺的事情。


    郭麒麟的牙齒咬的作響,雖然想想他背後的陣容可以用無可挑剔來形容,但現在他們所麵對的男人,可讓他一點都抓不住底,即便是讓郭家最能打的李乾坤跟耿漢上場,他都認為可能攔不住駱擎蒼。


    當年駱擎蒼的英雄事跡,他可是聽說了不少,且不說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但現在駱擎蒼在京城所處的地位,可是真的。


    “駱擎蒼,這一場婚禮,不歡迎你...”郭麒麟咬著牙,一字一字說著,他很清楚自己這一句話可能會徹底得罪駱擎蒼,但比起讓駱擎蒼進入這一場婚禮胡作非為來說,這已經算是最小的代價。


    駱擎蒼微眯著眼睛,並沒有想象之中的勃然大怒,又或者他臉上出現了一種笑容,自顧自的說道:“這京城,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這般對我說話了,更何況是一個世家人,郭麒麟,這一句話代表著你自己的立場,還是郭家?”


    郭奇虎露出一臉的擔憂,似乎他已經看出了自己這個哥哥的意思。


    而李水婕則是一臉的複雜,既然郭麒麟打算當這麽一個出頭鳥,她再次跳出來,且不說有沒有效果,還辜負了郭麒麟這麽一份壯烈。


    “我自己郭麒麟,我跟郭家,早已經沒有半點瓜葛。”郭麒麟直截了當的說著,而他背後的郭奇虎已經深深歎了一口氣,他沉默著,又或者在痛恨著隻能沉默的自己。


    駱擎蒼大笑起來,拍著手說道:“壯烈,是真的壯烈,如果這一份壯烈不是針對的我的話,我還真樂意交你這麽一個朋友,真是可惜了,不過也一點都不可惜,至少你會死在我的手中。”


    “駱擎蒼,試試吧,看看你到底能不能過的了我。”郭麒麟說著,然後對身後的郭奇虎做了一個退後的手勢,但是唯獨李乾坤往前站了一步。


    郭麒麟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真正的朋友也許便是如此,不是在你輝煌時慕名而來,卻不曾在你落魄時離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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