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福星,隻是看著這麽一個把一切都寄托於此的男人,雖然有那麽幾分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沉默了,他並沒有拆穿這麽一個故事,反而覺得讓走到了人生最後一程的羅程,能夠有一個好的念想,似乎也不錯。


    至少這個江湖,在最後,遠遠沒有所想象的那般殘忍。


    而羅程,則細細望著天花板,似是想著那麽一個故事,然而因此而沉醉,即便是他還想要對這個故事做很多很多,但現在的他,已經到了絕對有心無力的地步,他已經不能再做任何了。


    而離開套房的郭琉璃跟少女,並沒有直接離開,兩人就這樣對視著,郭琉璃拿出一盒陽光利群,一塊不適合女人抽的煙,她嫻熟的放到嘴上一根,似乎是看透了站在對麵少女的眼神,默默給其遞上一根,看著這個頂多十五六歲的少女很熟練的點燃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反而讓郭琉璃慢慢揚起嘴角,或許這正是她所需要的東西,她輕聲說道:“答應你的,做完了,不知道昨天我所告訴你的東西,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少女深深吸著,表情有幾分神離,似乎還陷於一種無法掙脫的悲傷之中,郭琉璃也不著急催,就這樣靜靜等著。


    “為什麽,你會偏偏選中我?”少女有些疑惑的說著,她從未覺得從靈魂都開始腐朽的自己有什麽可造之處。


    郭琉璃卻搖了搖頭,似是看出了少女眼神之中的輕薄,喃喃的說道:“當年,我也是從你這麽一步過來的,我覺得在最後一刻能夠遇到你,也許是命運的安排。”


    少女愣了愣,因為她在這個看起來無比優秀的女人眼神之中,竟然看出了跟羅程相同的死灰,這讓她很是懷疑起,是不是身患絕症的,不僅僅隻有羅程,所以很是好奇的說道:“難道你也得了病?”


    聽著這還有些稚嫩的話,郭琉璃笑了笑,但並沒有搖頭,而是默默說道:“我得的病,可要比羅程所得的還要讓人絕望,醫不好。網”


    少女注意到了郭琉璃眼神之中的凝重,似乎這並不是一場玩笑,但還是問道:“你真的相信命運?”


    “信,怎麽不信?如果不信的話,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說到底,我也是命運這麽兩個字的產物,我很了解你,你絕對不會安於過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羅程活著還好,你至少還能夠有一個信仰,羅程死了,你覺得就憑自己,真的能夠像是一個普通人那般活著?你早已經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而我,會給人一個驚心動魄的江湖,一塊跳板。”郭琉璃不緊不慢說出這麽大段話,也不管眼前這個少女到底能不能聽懂。


    少女一臉似懂非懂的樣子,繼續問道:“你能夠得到什麽?”


    “一炷香。”郭琉璃不假思索的迴答道。


    少女的表情更加模糊了,她完全覺得郭琉璃所說的很是夢幻,同樣她不相信有無緣無故的事情,能夠得到什麽,就得背負相同的枷鎖,一向如此。


    就好似她從羅程身上得到了活著的證據,活下去的信仰,那便要承受一種自己再也不想要感受到第二次的悲傷,或許也正是因為這麽一個原因,有些人才會寧願不要,也不要體會失去的感覺。


    但這真的就是正確的?


    但至少,每一條路,除了走過的當事人,沒有人能夠肯定到底是一個對,還是錯。


    在猶豫了許久許久之後,少女終於開口說道:“我答應你。”縱然她知道,這也許是完全可以改變她一生的決定,但失去了羅程,她現在整個生活便失去了意義,也許她隻是想要再找到一種活下去的寄托罷了。


    “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郭琉璃再次確認了一句。


    少女默默點了點頭,臉上有著這個年齡段不該有的成熟。


    郭琉璃也為之釋然,然後說道:“關於福利院那邊的手續,我會辦好,現在你跟著謝磊去哈爾濱,到時候那邊自然會有人接應你,三天之後一個老頭子會向你解釋一切,所以現在,不要再問為什麽。”


    麵對無比強勢的郭琉璃,身上那可怕的氣場,少女隻是把煙頭隨口丟在了附近的垃圾桶上,似乎有幾分不敢直視這個女人的眼睛,她無法想象自己會有那麽一天到達這個地步。


    郭琉璃則不管少女的反應繼續說道:“關於羅程,你放心,我會好好送他走。”


    少女低著頭,給人一種有些無動於衷的感覺,她再次轉過頭,看著那個男人所存在的地方,她知道羅程的工作,知道羅程的身份,但從未因此而憎惡過他。


    “他是因為你接下了這最後一個工作,至於工作內容,很抱歉,我不能透露。”郭琉璃好似能夠看出少女的心思,緩緩說道。


    “我知道。”少女點了點頭說道,臉上似乎有著那麽一種自豪與感動,但是其深處,則全是悲傷。


    “所以,別忘了這麽一號人,他是為你而活著。”郭琉璃再次點燃一根煙,覺得這麽一個故事,有那麽點可悲,同樣也有那麽一點壯烈。


    “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


    ----


    隨著太陽初升,這一座城市被徹底的喚醒,形形*,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盡管大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在為何奔走,但事實是他們仍然在奔走著,而且從未有過停歇。


    再次從無邊的噩夢之中驚醒,阿濱摸著後背的冷汗,有一種昨晚好似隻是做了一場噩夢的感覺,但那一切真的隻是大夢一場?


    他想起李般若丟失的眼睛,那一句她結婚了,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


    小旅館讓人有些壓抑的房間,郭野槍此刻正站在窗前,看著醒來的阿濱,然後默默說道:“還能不能走。”


    阿濱活動了活動肩膀,慢慢下床,經過這一天一夜的休養,身體大體已經慢慢恢複過來,雖然還沒有到巔峰的狀態,但至少自由活動已經不成問題。


    “好多了。”阿濱活動著手腕說道,雖然仍然有淡淡疼痛,但已經不是那一張無法忍受的痛楚。


    郭野槍看著經過一天便有點生龍活虎的阿濱,雖然他很清楚這廝身體的韌性程度,但還是一臉感歎的說道:“小子,現在恢複的快,並不代表你身體真的是一塊石頭,你也清楚,這些並沒有徹底痊愈積壓在身體的內傷,總有一天會徹底的爆發,那個時候,你覺得自己真能夠扛的住?”


    阿濱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危言聳聽,因為他先便有一種感覺自己的身體想要岌岌可危大壩的感覺,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他原地踏步的理由,隻是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那是以後的事情。”


    郭野槍倒是笑了,覺得自己好似說了一句毫無意義的話,然後對其說道:“走吧,帶你去見一個最重要的人。”


    阿濱看著一臉神秘的郭野槍,有些好奇這個郭野槍再三提起的是何人,能夠讓郭野槍都這般惦記。


    兩人離開小旅館後,郭野槍掃了一眼這一條車輛不多的小道,注意到一輛停在不起眼位置的黑色奔馳e300,郭野槍一眼便注意到了這有著京a89牌照的車子,給予阿濱一個眼神,便邁著大步走上前去。


    仍然一身萬年打扮的阿濱悄悄跟在郭野槍身後,瞧著郭野槍那一身邋遢無比的流浪漢打扮,也實在難以想象這是要去見什麽大人物,就他們這模樣走在大街上,都是迴頭率滿滿。


    郭野槍來到這一輛奔馳e300旁,直接為阿濱打開了後座車門,然後自己坐上來副駕駛,等他們兩人剛剛上車,奔馳e300便悄悄發動離開。


    坐上這舒適感十足的奔馳e300,阿濱悄悄看向開車的男人,是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中年男人,下巴微微的胡茬,特別修剪的絡腮胡,外加分明的輪廓,一張挺有魅力的臉麵,但是唯獨可惜的是這個中年男人頂著一頭很不受待見的地中海,這讓他那本來無可挑剔的顏值變的有些不倫不類。


    因為戴著遮住大半邊臉的墨鏡,所以阿濱無法注意到這個男人微妙的神情,隻感覺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氛很微妙,不算是那般上來就給人一種銳不可當的感覺,但同樣又好似一把鋒利的彎刀放在了哪裏,讓人不敢輕易小瞧。


    總體來說,這個男人即便是不算是一個狠茬,但也絕對不是善類,這是阿濱所有的感受。


    而郭野槍倒是並沒有阿濱那般繃緊,而是一臉愜意的依靠在車座上點燃一根煙,然後微笑道:“李誇父,這麽多年不見我了,就沒有一點表示?”


    男人似乎僅僅隻是掃了一眼郭野槍,那不成體統的打扮,身體的酒味,隨便彈煙灰的動作,似乎都讓他很是不快,他咬了咬牙說道:“對於我來說,你死了比活著有意義。”


    郭野槍大笑,笑到忘我的程度,似乎打心眼裏喜歡這個男人這個說話不留情的態度,一邊說著:“這就是久別重逢的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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