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痛讓阿濱瞬間清醒,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脫臼的手臂剛剛已經被劉傲陽給街上,此刻在他眼前圍著好幾人,劉傲陽身後是那大塊頭唐百川,看起來正罵罵咧咧的說些什麽,然後是不起眼但是讓阿濱目光移不開的郭野槍,在不遠處的板凳上,還坐著經過了簡單包紮比他還先清醒的馮擎宇。


    阿濱隻覺得無語,經過那種激烈的死戰,馮擎宇竟然還能夠像是一個沒事人一般坐著,這簡直是讓人覺得變態到發指的恢複力,放在一個沒有經過係統訓練的正常人身上,那種打擊,絕對是致命的。


    他並沒有看到另外兩人,一個是那個在他最後意識清靜見到的女人,另外一個便是立下汗馬功勞的小九。


    當然阿濱並沒有注意到,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清醒的他的臉上,仍然是那熟悉的武堂,仍然是傷痕累累的躺在了這裏,僅僅隻是用了一天時間他再次被這麽一個江湖打迴了原型,這讓阿濱心中滿是挫敗感。


    這讓阿濱有些無言以對這個似乎救了自己第二次的老人,覺得自己就好似一個任『性』的孩子,明明手無寸鐵,卻偏偏要挑戰這個家夥最無可撼動的東西。


    但是在劉傲陽的眼神之中,卻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隻是緩緩坐下,倒是郭野槍率先說道:“為了這麽一個任『性』的閨女都玩到這麽一步了,你這條命就這麽不值錢?”


    聽著郭野槍這從來都是一針見血的話,阿濱默默低下頭,一臉無奈的說道:“或許我的命,也就這麽不值錢,這一次,是不是有人因為我而死了?”


    後麵那半句,阿濱說的格外無力,似乎是他知道自己要因此而背負上什麽。


    但生活,哪有那麽多的黑暗,某一本叫做《故事》的書中說過,三個壞事背後,必定會有一件好事,否則故事就不會發生下去。


    這一次並沒有朝阿濱所想象的那般讓人徹底絕望,郭野槍而是不吐不快的說道:“除了那個男人以外,這一次沒有死任何人。”


    阿濱聽到這麽一句,腦中不禁浮現出周暗花那無所不能的存在,那個困擾他多年的黑手,那個常常出現在他噩夢之中的夢魘,而就這麽一個深刻的存在,就這樣有幾分風輕雲淡的死了,反而讓阿濱有幾分無法接受。


    那當年的恩怨,就這樣結束了?他想起那兩張笑臉,慢慢攥緊拳頭,他不甘心,打心眼裏不甘心。


    “這個周暗花,也不過是一杆槍,折了就折了,造成當年慘狀的,是在別後開槍的人。”郭野槍說著,似乎他一刻都不願給予阿濱喘一口氣的時間,他需要讓阿濱時時刻刻銘記自己該做什麽。


    他不奢望阿濱多麽的強大,又或者多麽的無堅不摧,因為即便是阿濱有著天賦,能拚能打,距離到達周暗花那個層次,需要很多年要走,而且就阿濱這麽一副折磨到不成樣子的身體,是否能夠熬到那一天都是問題,即便是熬到了那麽一天,但郭野槍怕那一段恩怨,熬不到那麽一天。


    所以,槍,就由他又或者劉傲陽這些裏子來做,阿濱隻需要讓這麵子上不沾上一絲灰塵便好。


    其他的東西,他的真不奢望,甚至連想象都懶得想象。


    “那個開槍的人,到底是誰?”阿濱望著郭野槍說著。


    “是你的一個老熟人。”郭野槍毫不避諱的說著,倒是劉傲陽瞪了一眼郭野槍,他認為這郭野槍的教育可能有點太過用力過猛了,但是等他想到阿濱身上的傷口後,釋然想明白了什麽,緩緩歎了一口氣想著,似乎也正是這些用力過猛,阿濱才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聽到這麽一席話,阿濱似乎想到了什麽,迴憶刺痛而來,好似把他整個吞噬了一般,他聲音顫抖的說道:“是他。”


    郭野槍默默點了點頭,他大體知道阿濱所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當然他承認了這麽一點,或許並不單單隻是刺痛著,本來已經有幾分麵目全非的阿濱,而是在極力想要讓阿濱知道那麽一點,那便是他所需要麵對的,究竟是一號什麽樣的存在。


    感情,能夠拋棄的,那便拋棄吧,在這一個炎涼的江湖之中,隻是毫無必要的累贅。


    而阿濱,臉上的表情慢慢沉了下來,似乎想要讓那一段恩怨徹底的了解,便需要跨過這一座叫做駱擎蒼的山。


    這一次,他已經站在了山下,就這樣抬頭望著,不管這一條路是否兇險,又是否真的存在這麽一條路,他都需要走上去。


    “有信心拿的下這個威震整個京城大師哥嗎?”郭野槍看著臉上或許有那麽幾絲絕望,但是卻並沒有絕望的阿濱說道。


    阿濱苦笑,慢慢抬起頭說道:“這輩子,我從未贏過他。”


    而就在阿濱說過這一句話,劉傲陽反而起身開口說道:“贏一次,便足夠了。”


    “老爺子,又讓你救了一命,我實在太不爭氣了點。”阿濱一臉無奈的說著,雖然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激,但又有那麽一種感激,他覺得自己不值得讓劉傲陽為他付出這麽多,即便是劉傲陽曾經欠了陳天師一個人情,但在昨天,早已經還了,是他不顧劉傲陽的阻攔離開的武行,而這一次任『性』,又偏偏要劉傲陽來買單,這讓阿濱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盡管如此,他又能為劉傲陽做些什麽呢?


    不得不承認,這又是一個無比無力的現實。


    劉傲陽卻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這京城能夠單獨過的了周暗花的人,恐怕這個時代,兩隻手都能夠數的過來,輸給他,不丟人。”


    雖然這算是一句安慰人心的話,但是阿濱卻一臉恍惚的看著劉傲陽說道:“劉爺爺,你覺得駱擎蒼能夠過的了周暗花嗎?”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劉傲陽都不想要迴答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是刺耳,但他還是說道:“過的了。”


    阿濱聽著,表情並不算多麽驚訝,也不算多麽絕望,因為從小駱擎蒼所給予他的印象,便是沒有任何缺點的存在,乃至讓他有一種麵對這一座高山,卻找不到任何一條上山路的感覺。


    或許是這話題過於沉悶,郭野槍在這個時候打斷這一切說道:“且不說這個妖孽,現在距離那一場婚禮還有一天,你打算怎麽做?”


    阿濱聽著,光是輕輕活動了活動左手臂,便感覺鑽心的疼痛,他看向郭野槍說道:“郭叔,酒帶了沒?”


    郭野槍點了點頭。


    “這一場婚禮,我必須得去,一個女人在等我。”阿濱硬著頭皮說著,縱然在他說出這麽一番話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但是並不像是在看著一個傻子的眼神,但是在心中,阿濱認為自己就是一個傻子,一個絕對無可救『藥』的傻子。


    郭野槍並沒有如同阿濱所想象的那般訓斥一番,又或者跳腳罵娘,而是一臉平靜的看著阿濱,然後緩緩說道:“這一場婚禮,如果你去了,你可就迴不來了。”


    “如果我不去,那麽我一輩子都會後悔,如果沒有她,當年我早就死在那冰天雪地裏了,我這一條命絕大部分是她給了,所以為她豁出去這麽一條命,我覺得值。”阿濱說著,他已經掙紮的起身,盡管身體在晃悠著,但是他還是做到了,就這樣站了起來。


    劉傲陽表情看不出是喜還是悲的看著阿濱,一旁的唐百川倒是有幾分敬畏,而在遠處的馮擎宇則慢慢轉過頭,看著武堂外出神,若有所思。


    而郭野槍,下一刻竟笑了出來,然後說道:“就讓我陪你出去耍耍。”


    或許他很清楚,即便是自己說上一千句一萬去,都勸不住眼前這麽一個家夥,又或者是,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勸下來阿濱。


    他可以磨煉出這麽一塊破碎而又鋒利的石子,卻不會還不這麽一塊頑石的本質,這便是陳天師與劉傲陽所要看的,活成這個江湖的麵子,而不是像是他們一樣,活成了裏子,到了最後,唯有一個跟周暗花無比相似的結局。


    阿濱不敢相信的看著如此爽快的郭野槍,他那表情,完全是想要告訴郭野槍這事兒,並不簡單。


    但是郭野槍卻極其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多不怕,你怕個卵。”


    下一刻,盡管滿身疼痛的阿濱也笑了,他使勁點了點頭說道:“不怕,一點都不。”


    “這才像是一個帶把的爺們,要記住,一個男人這輩子可以辜負任何人,但唯獨不能辜負把心都交給你的女人,那種感覺,是真的不好受。”郭野槍說著,完全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他想喝酒了,打心眼裏想。


    劉傲陽則看著這麽一對活寶,表情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而究竟是在想著什麽,唯有他自己知道。


    最終,他終於一臉無奈的說道:“這個京城,也該知道,陳天師最後一炷香,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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