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郭銀鈴心有了這種想法的時候,對於她來說,便是輸了,因為在這一種無沉重的壓力之下,她動搖了,開始用累了兩字當作借口。請百度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


    或許再怎麽堅定的不會隨波逐流,在這麽一場掀起驚濤駭浪的環境下,也會慢慢凝固,然後慘淡,她站在窗前繼續看著這一座城市的美景,想著究竟是這一座城市改變了她,還是這麽一個江湖改變了她,又或許是這麽一個郭家改變了她。


    也許,所改變的,也唯有她自己吧。


    甚至某些時候,她可能連自己都改變不了。


    手機響起,照亮那一張雖不動人,但擁有著一雙攝人心魄眼睛的容顏,她看了一眼他的短信。


    那是你離開北京的生活。


    一瞬間她的心好似被什麽揉碎,但還是撐著什麽都沒有說。


    她打下了長長的一行字,但是想了想,又默默按下了刪除,然後隻打了三個字發了過去。


    對不起。


    對麵沉默了,再也沒有什麽答案,他所等的,所有一絲期望所等著的,或許不是這麽三個字。


    某些時候,合適的話語勝過鋒利的刀子,又或者刀子還要鋒利千萬倍,這是一段敏感到連一個字都要仔細揣摩的感情。


    長長的沉默,她本以為那個男人不會再迴複她,但在她快要放棄所有希望的時候,手機屏幕再次亮起。


    都是我的錯。


    他好似那春風,永遠是那麽溫柔,不溫不涼,也是因為如此,永遠都不值得人深深銘記,更不值得愛,沒有那如膠似漆的火熱,更沒有那決然的冰冷,她都明白,卻有偏偏與那些世俗為伍。


    她慢慢放下了手機,並沒有選擇繼續下去,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拚命想著這一份溫柔,卻怎麽都不能在心留下一道印記,她不願承認自己不愛那個人,但在那心不是那般疼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夜,又無確信著她與他的感情,還隔著一道可能這一生都無法逾越的牆。


    所以這麽一段感情,越發模糊,他靠近她是因為愛情,而她靠近他,是因為友情,所以到了最後,還是這般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


    ---


    第九人民醫院科室。


    “情況壞到了什麽地步?”


    “很壞。”


    “有多壞?”


    “癌。”


    羅程的表情漸漸凝固,臉色也慢慢蒼白起來,他或許是認為這是自己這位老同學所開的最過低級趣味的表情,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話,估摸著自己這位老同學或許真能拿奧斯卡影帝了。


    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唯有他是那麽的恍惚。


    “給我一個痛快的。”羅程自嘲的說道。


    “肺癌晚期。”穿著白大褂,挺著啤酒肚的男人低頭說道。


    “最多還能活多久?”


    “一個年?又或者一個月。”醫生抬起頭,眼飽含淚光的說道,或許是因為職業,他深知死亡兩字到底代表著什麽,那是一種經曆了千萬次都無法麻木的痛苦,而這一次便發生在他這位時常還有聯係的高同學身,實在讓徐楓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羅程慢慢躺下,他不敢跟徐楓對視,怕自己也陷入那一種絕望,但奈何這一切都發生在他的身。


    白色的天花板,他睜大了眼看著,自己從這個地方來,從這個地方去,什麽都沒有留下,什麽也沒有帶走,最後連一句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都沒心思撂出來,是不是自己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一隻手慢慢放到胸口,那是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如此的有力,怎麽會讓人想到會戛然而止?羅程隻是覺得有那麽幾分諷刺,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著這種死法,好似從未想過自己這一生會這般可笑。


    徐楓揉了揉眼睛,他看著躺在病房對著天花板發呆的羅程,臉有幾分驚,因為一個正常人得知了這種噩耗後,顯然都會瘋狂,而羅程的表情實在太過的平靜了,平靜到詭異,不過以他多年對於羅程的了解,似乎這個反應也在情理之,這個生活之幾乎沒有言笑的男人,怎麽會大哭大叫。


    徐楓已經認識了多年,在同一所縣城高畢業,學習不好的羅程選擇輟學,而家境不錯的徐楓了醫學院,誰也沒有想到,兩人多年後竟然能夠在這一座輝煌的城市再次碰麵。


    俗話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更何況兩人還是同班同學,所以徐楓打心眼裏覺得這是緣分,所以常常跟這個神秘的老同學聯係,時不時還請羅程去他家吃飯,隻不過雖然已經接觸這麽久,他對於羅程的職業一無所知,隻知道這個老同學會常常因為受傷入院,每次他想要問出些什麽,羅程都會直接打斷,又或者逃避,一直到一次喝酒,羅程才告訴徐楓,知道他的職業對徐楓沒有什麽好處。


    徐楓也大體明白了些什麽,所以從此往後,便沒有再問過,但誰能夠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羅程的身,雖然他知道羅程的職業特殊,但是打心底,徐楓認為羅程是一個好人,而恰恰好,這個世界,好人並沒有好報。


    他伸出手,慢慢放到了羅程的肩膀,然後安慰道:“總會有跡。”


    “跡又不是商店之的促銷品,即便是有,也不會發生在我的身。”羅程用毫無生氣的聲音迴答道,他慢慢起身,雖然身體並沒有給予他什麽不適的感覺,但為什麽心像是鑽進了一千支箭。


    徐楓歎了一口氣,並沒有說下去,他很清楚對於羅程這個悲觀主義者,在這種情況下,怎麽會有一絲一毫的正能量。


    羅程這個時候已經離開了病床,他披外套,然後拿起黑色的背包。


    “你要做什麽?”徐楓看著舉止正常,而又最不正常的羅程說道。


    “迴家。”羅程吐出這兩個字,然後已經邁開了步子,隻不過在走到病房門口時停住腳,轉過頭看著徐楓說道:“關於我得病的事,誰都不要告訴。”


    徐楓默默點了點頭,非常想要開一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但話到了嗓子眼卻怎麽都說不出口,最終選擇了沉默,隻是單方麵看著羅程離開的背影,這一切都太過沉重了。


    離開醫院,羅程看了一眼陪了他多年堅挺的手表,正好八點,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在這寒風唿嘯的京城,自己宛如一個被拋棄了的人,不過羅程似是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孤獨感,他攔下一輛出租車,道出一個地址,然後靠在車窗閉了眼。


    出租車行駛到羅程的單身公寓樓下,在停下車的那一刻,羅程也睜開了眼,這一路他並沒有睡著,又或者怎能夠睡著,他掏出零錢付了車費,然後拿起黑色背包下車離開,一切都是那麽正常。


    對於這個出租車師傅來說,他隻是載了一個剛剛下班滿臉疲憊的小白領,而對於羅程來說,他隻不過是在重複自己最常做的事情,但為什麽,等羅程仰頭望向夜空的時候,卻看到一種自己從未想象的黑。


    如同一個透明人一般進入電梯,按下九樓後羅程看著電梯滾動的數字失神,一直等到廳門緩緩打開他才迴過神來,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離開電梯,掏出鑰匙打開防盜門,脫掉硬邦邦的皮鞋,解開穿起來並不自在的西裝扣子,一切都是那麽行雲流水。


    他坐到沙發,環顧著自己這狹窄的小窩,這是他在這一座沒有人情味的城市唯一的棲身之所,但此刻羅程卻從心底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他來這一座城市追逐夢想,但似乎在冥冥之,他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遙遠了。


    習慣性的摸出兜的煙,彈出一根白將軍,才剛剛放到嘴邊,他想起了自己為何而惆悵,一時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該點燃,他隻是把手的煙盒捏成了團,卻自相矛盾的點燃了嘴邊的煙,然後拖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身體走到自己的小小陽台,眼前是一片燈火闌珊,這更能襯托出一個人的孤獨。


    吞雲吐霧一陣,羅程的心情沒有變的更好,反而糟到了極點,好似喝了後勁極其大的酒,越到最後越是折磨。


    想想自己快要死了,羅程便覺得這是一種深深的諷刺,這幾年,他在這一座城市誰吃的苦都要多的多,但是相起來,這麽一座城市,似乎除了痛苦,什麽都沒有給予他,而如今這般狼狽的死去,似乎對於他來說,是最過可笑的結局。


    最後,他還沒有來得及讓這一座城市記得他,便這樣撒手而去了?羅程慢慢攥緊拳頭,這多年積累的怨氣,在此刻慢慢爆發一般,對於一個將死之人,到底還有什麽是好怕的呢?


    下一刻,這個得知了自己命運的男人,那本來死氣沉沉的臉湧一絲笑意,那一張平庸的臉麵,慢慢抽象,最後猙獰,那是一種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東西。


    最可怕的事情似乎還是發生了。


    那便是一條野狗口帶了狂犬病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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