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之中,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有條不紊的準備著今天出殯,看著這些工作人員臉上淡然的模樣,似乎給人一種生死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跟鶴靜交付一番後,李般若驅車離開殯儀館,開往流浪者,雖然對於九爺的後事,著實的草率了點,但也是無奈的選擇,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西城區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他想要趁著這平靜,安安穩穩的送走九爺,他不希望九爺再次被卷入這一場風暴之中了。


    所剩下的,都該由他們來承受。


    到達流浪者,停下車子李般若跟門口的大力打了一聲招唿,然後低聲說道:“所有人,去為九爺送行。”


    大力表情沉重的點了點頭。


    踏進流浪者,李般若環顧著這空『蕩』『蕩』的場子,表情非同一般的落寞,這時老四出現在他的身旁,他轉過頭說道:“老四,準備準備出發。”


    老四點了點頭,做一個手勢。


    李般若當然明白老四手勢的意思,他說道:“我去見他。”


    老四默默離開,李般若則上了樓。


    踏著樓梯,每上一層,李般若就感覺自己的心情再次沉重幾分,或許是因為這一天對於他來說,是這輩子最過最過重要的日子了。


    來到阿濱的房門前,他並沒有敲門,直接選擇推門而入,輕輕走到看起來正睡著的阿濱身旁,看著鼻青臉腫的阿濱,那緊緊皺著眉頭,李般若默默點燃一根煙,也許阿濱此刻正深陷於那關於過去的噩夢。


    “阿濱。”他喚道。


    正陷入一種痛苦的阿濱睜開眼,側過頭,正好看到那靠在牆邊抽煙的李般若,他擠出一絲笑容。


    李般若卻因為這牽強的笑容有一種心如刀絞的感覺,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送九爺最後一程,你還能夠撐住嗎?”


    阿濱聽著,表情也慢慢沉重下來,他試圖活動了活動個胳膊,疼痛跟昨天比起來,似乎已經沒有那般強烈,雖然還會給予他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但對於他來說還是能夠接受的地步。


    他牽強的從床上起身,那痛苦的模樣不由讓李般若緊緊皺起眉頭,但他並沒有出聲,隻是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心中也自私的認為著,這一場葬禮,阿濱必須要參加。


    終於起身,扶著牆慢慢站起,阿濱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心中那對於那個男人的敬意,成為他現在最大的動力,讓他猛然挺直腰杆。


    “換上衣服,我在外麵等你。”李般若見阿濱能夠站起後,雖然心中曉得阿濱到底忍受著怎樣的痛苦,但還是動身離開房間。


    這時已經換上一身西裝的老四已經等在門口,他見李般若出來,一臉擔憂的比劃著。


    李般若知道老四在擔心著阿濱的身體狀況,他踩滅煙頭,再次點燃一根靠在門旁說道:“如果這一次他無法參加的話,或許會後悔一輩子。”


    老四在聽到李般若這麽一句後,就這樣沉默了。


    兩人等待了大約有十分鍾,房門慢慢打開,換上那一身黑『色』西裝的阿濱走出房間,或許是因為他臉上的痛苦跟冷汗,讓人忽略了他身上異乎尋常的氣質。


    “走吧。”李般若拍了拍阿濱的肩膀,隻是吐出這麽兩個字。


    阿濱用力的點了點頭,就這樣往前踏出那麽一步,身體的撕裂感企圖撕碎他,或許這一種感覺會撕裂他的身體,但絕對不會撕裂他的靈魂。


    由李般若走在前,阿濱牽強的跟在其後,然後老四走在阿濱身後,隨時準備好攙扶這個走路起來顫顫巍巍的年輕人,三人就這樣走出流浪者,上了車後阿濱坐上後座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他身後的西裝襯衫已經全部被冷汗所浸濕。


    坐在副駕駛的李般若打開車窗,深深吸著煙,或許是幾天沒有碰酒的原因,讓他徒增了對於煙草的依賴。


    流浪者十幾號保安,全部換上了黑『色』西裝,三輛黑『色』的現代商務車,然後由李般若寶馬525打頭陣,就這樣開出了流浪者。


    車隊直接開向了陵地,因為剛剛鶴靜給李般若發了短信,靈車已經出發。


    李般若吹著涼涼的風,抬頭看著這突然變的陰沉沉的天,吐了一口氣說道:“不是一個好天氣。”


    老四微微點了點頭,也許是老天也為了附和這壓抑的氣氛,製造了這麽一個壓抑的天氣。


    靈車隊此刻也在開往陵地的路上,因為這隨時都可能下起雨的天氣,所以葬禮提前了。


    跟著靈車的gl8上,鶴靜嘴邊的煙也沒有斷過,開車的劉阿蒙看著那緩緩行駛的靈車,表情非同一般的沉重。


    在gl8後跟著的,是闖子的那一輛普拉多,開車的胖子唐金皺著眉頭瞧著這鬼天氣,嘴裏嘟囔道:“真是怪了,剛剛還陽光明媚,怎麽突然就暗了下來。”


    闖子瞧著這發黃的天,隻給予人一種無比壓抑的感覺,就好似世界末日就好達到了一般,他喃喃道:“或許這老天也看不下去了。”


    唐金聽到闖子這有些不敬的一句,立馬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他對於某些東西很『迷』信,小聲說道:“話可不能『亂』說。”


    闖子挑了挑眉頭,冷笑道:“都說頭上三尺有神明,我倒是想要瞧瞧神明到底長個什麽模樣。”


    唐金一臉的無奈,打心眼裏覺得闖子已經無可救『藥』。


    在這輛普拉多車後緊跟著,是一輛黑『色』的大眾邁騰,是灌子的車,他剛剛趕到殯儀館的時候,靈車就已經出發,所以他也隻能夠跟上了闖子的車。


    開車的王淘瞧著這寥寥幾輛車,突然覺得這點場麵對於這西城區最大的梟雄來說,著實的太過可悲了點,這淒涼的景象,讓王淘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人『性』的殘酷,什麽叫做樹倒彌孫散,什麽叫做人走茶涼。


    灌子卻是對於這麽一個場景一點都不意外,隻是感歎著說道:“人心本來就是這樣,錦上添花讓人擠破腦袋,而雪中送炭,卻踏遍這江湖都不一定能夠遇到,現在誰也不願跟九爺又或者白家扯上關係,因為西城區早已經改朝換代了。”


    “一個人究竟要到達什麽樣的高度,才能夠避免死於無名?”王淘發自內心的問道,不得不說,他對於這麽一個江湖徹底的失望了,因為從他踏入這麽一個江湖,所看到的東西,全部都是世態炎涼。


    灌子搖了搖頭,並沒有出聲,因為他也無法迴答王淘這麽一個問題。


    如果當初九爺知道自己會落得這麽一個下場,還會義無反顧的走上這麽一條路嗎?還會為了這麽江湖而付出如此如此之多嗎?灌子這樣想著,但這注定是一個再也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


    西城陵園,這個並沒有藏著多少大人物的地方,卻葬送了數不勝數的野心與不甘,最先趕到這裏的,不是靈車車隊,而是那一輛奔馳s500。


    馬溫柔走下車,一身黑衣的她臉上掛著一種冰冷,漠然的看著這林立的墓碑。


    她就這樣踏上這高高的台階,身後跟著的是太妹蟲蟲,鎖上車的薛猴子也跟了上來,因為薛猴子已經來過一次這地兒,他還記得那女人所葬著的地方。


    空『蕩』『蕩』的陵園,吹過的寒風刺骨,在這壓抑無比的天氣的襯托下,讓人光是站在這個地兒就有幾分『毛』骨悚然。


    她站在刻著白靜兩字的墓碑前,那魏九之妻四個字對於她來說有幾分刺眼,馬溫柔對於這個女人的記憶,唯有溫柔兩字,這是一個可以包容任何東西的女人,但是馬溫柔很清楚,一個可以包容任何東西的人,往往最不能包容的東西,則是她自己。


    “真是一對苦命鴛鴦。”薛猴子想不到自己還沒有遺忘這可悲的地方,就再次踏進了這裏,所以一臉感歎的說道。


    馬溫柔則搖了搖頭,也許對於知道這個故事始末的她,最能夠評價這麽一個故事,她喃喃的說道:“他給予了她成全,她給予了他江湖,一直到最後一刻這個女人都還在愛著這麽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為了這麽一個女人扛下了一刀就一聲不吭,怎麽能夠說是苦命鴛鴦,跟大多人比起來,他們算是幸運的了。”


    薛猴子聽著,一時表情很是苦澀,也許唯有馬溫柔能夠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太妹蟲蟲聽著一臉的感傷,她所認為畸形的愛,偏偏跟馬溫柔所說的,有幾分溫和,此刻她隻感覺到鼻酸,這算不算是一種觸景生情。


    “關於王焚玉跟恭寬的後事,蟲蟲由你來做,他們雖然無親無故如同孤魂野鬼,已經被這麽一個世界拋棄了一次,又被這麽一個江湖拋棄了一次,如果連唯獨跟他們有點關係的我再拋棄一次,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馬溫柔轉過頭對蟲蟲說道。


    蟲蟲聽著,或許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一個適合她的差事,但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心明顯的被刺痛了幾分,她看著馬溫柔那不容拒絕的表情,最終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天空,陰沉而又昏黃,暗雷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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