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淩晨。


    在這個點往往是流浪者最歡鬧的時刻,但是今天卻格外的死氣沉沉。


    並靠的卡座上,李般若抽著悶煙,時不時的仰頭嘟囔一句,但奈何聲音著實的太過微弱,以至於連離他最近的老五都聽不清。


    沉悶的氣氛讓習慣了夜夜笙歌的李般若有些抓狂,他轉頭看向身旁的阿濱,卻沒有看到那陽光般燦爛的笑臉,而是一個失魂落魄的人,李般若慢慢皺起眉頭,似乎從馬溫柔離開後身旁的阿濱就很是不對勁。


    “你沒事吧?”李般若晃了晃阿濱的肩膀問道。


    阿濱迴過神來,他看著一臉關切的李般若,牽強的笑了笑說道:“還好。”


    李般若的眉頭更皺了,他加重語氣說道:“有什麽事兒直接告訴我,憋在心裏誰都不痛快。”


    阿濱看了看李般若,咬了咬牙微聲道:“或許是因為我恭寬跟王焚玉才遇的害。”


    李般若的表情靜止住,就這樣看著阿濱,似是想明白了什麽,他拍了拍阿濱的肩膀說道:“你並沒有做錯什麽,這事兒不怨你,在這種級別的動『蕩』之中,生與死的事情,誰能夠說的出一個對與錯?我相信九爺也不會怨你的。”


    雖然李般若這樣說著,但阿濱仍然揮之不去心中這個陰霾,他說道:“般爺,或許我本不該來到這一座城市,如果我不會出現的話,或許就不會發生這麽這麽多了。”


    李般若卻直截了當的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小兔崽子,知不知道這一句很傷人?記住,誰走到這麽一步都不容易,不光光唯有你被往事折磨著,但既然老天安排走到了這麽一步,那麽就有其中的意義,雖然我平常不信命,但某些時候,真的是不得不信。”


    阿濱看著一臉感慨的李般若,似是心中也釋然了幾分,但表情仍然陰陰沉沉,他默默點了點頭說道:“般爺,我明白了。”


    “所以說,再怎麽爛命一條,也得好好的活著,要讓這個世界看看,明明被拋棄的自己,到底活的多麽的精彩,記住,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再給自己信念的話,那麽這個人注定會被自己所拋棄。”李般若說著這麽一番話,然後接上一根煙,他沒有文化,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一個蠢人,從未把自己當做過什麽聰明人,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有著一個聰明人從未有過的深刻領悟。


    阿濱似是被李般若這一席話給觸動到了什麽,就好似突然醒悟了一般,身體瞬間湧上一股力量,就好似昨晚交戰所留下的傷口的疼痛感都漸漸消散下去,也許這些折磨,這些疼痛,都是由那動搖的心所給予他的,而不是這一身傷口。


    李般若瞧著阿濱慢慢挺直腰杆,表情也多了幾分悅『色』,就好似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一般,宛如勝過一切,他自豪的是,似乎連這般不堪入目的自己,都可以攙扶一個人的靈魂又或者信仰,這種在窒息的黑暗之中點燃一根火柴的感覺,勝過一切。


    “不過這事兒,最好你我知道。”李般若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在他看來,在這個或許誰都不能相信的節骨眼上,這事兒越少人知道約好。


    阿濱當然明白李般若的意思,他默默點了點頭,心中的愧疚感雖然減輕幾分,但仍然在無時無刻的給予他一種打翻了五味瓶的感覺。


    “喂,小子。”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李般若跟阿濱的思緒,李般若不用轉頭就直接發出這聲音的家夥臉上的表情,他沒好氣的說道:“闖子,雖然我們現在在同一條陣線上,但也別太過得寸進尺。”


    “般爺,你就別調侃我了,現在我可是在你的地盤上,你有的是辦法收拾我,不過我不是叫的你,而是他。”說著,闖子伸出手指向的是阿濱。


    李般若轉過頭,沒好氣的看著這如同黃鼠狼給雞拜年的闖子,倒是阿濱有幾分疑『惑』,畢竟他跟眼前的這個男人並沒有什麽交集。


    闖子當然看出了阿濱表情的意思,他不緊不慢的說道:“昨晚你真的把言靖宇給撂倒了?”


    阿濱雖然不覺得這是什麽特別值得炫耀的事兒,畢竟他現在還處於不能自由活動的狀態,但他還是如實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不清楚這闖子跟李般若到底有著怎樣的恩怨,不過在阿濱的心中,對這個闖子也沒有什麽壞印象,雖然這個男人看起來邋遢莽撞了點,但並不是那種背後算計的人,阿濱一點都不反感這種有話直說的『性』格,跟這種人交往並不會讓人覺得莫名的身心疲憊。


    闖子見阿濱點頭,一點都不客氣的隨便在阿濱一旁坐下說道:“小子,你很有資質,以後別跟著李般若,跟我混得了,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


    胖子唐金捂住臉,有一種替大聲說出這麽一番話的闖子覺得丟人的感覺,因為這些老掉牙的江湖話,估『摸』著連電視劇都懶得有人去演,這樣硬生生出現在現實之中,還是一時讓人覺得無語。


    纓子也強行轉過頭,一副完全不認識闖子的模樣。


    但奈何這個臉皮堪比城牆的家夥,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兩個密友的表情。


    阿濱一臉的苦澀,他雖然清楚闖子這直來直去的『性』格,但是這話也說的太過『露』骨了點,而且還是當著李般若的麵,不用想阿濱就知道李般若的表情到底都沒的精彩了。


    “我說王闖,你tm懂不懂點道理。”李般若直接拍桌子站起說道,一副堅決扞衛主權的模樣。


    鶴靜看著鬥雞的闖子跟李般若,一臉的苦澀,她反而疲憊的『揉』了『揉』眼,隨便找了一處還算幽靜的地兒,對劉阿蒙說道:“我先睡會,不夜城那邊如果有動靜隨時叫醒我。”


    劉阿蒙點了點頭,他知道鶴靜已經接近兩天沒有合眼,他說道:“你放心睡,雖然棟梁這小子平時沒大沒小,但在大事上還有一個分寸,場子有他在出不了什麽大岔子。”


    鶴靜微微點了點頭,她想著關於那個叫陳棟梁的年輕人的成長,聽著李般若跟闖子的爭吵聲,就這樣不算愜意的閉上了眼。


    劉阿蒙看鶴靜睡了過去,悄悄退出幾步,就這樣坐下凝視著睡熟之中的鶴靜,那一張天生嫵媚的臉看起來憔悴到了極點,這讓劉阿蒙莫名有幾分為她而心疼了,其實他常常想要告訴她,不必要這麽拚了,但是偏偏這個格外有原則的女人聽不進去旁人所說的,不管到底是好還是壞。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隻願這世界能讓她好過一點,雖然這個粗大條的漢子不願承認這是自己的祈禱,但眼神的柔情似乎還是出賣了他。


    另外一邊,李般若跟闖子吵的火熱,卻苦了夾在中間的阿濱,本來身體都疼的火辣,一會被闖子拽一把,一會被李般若拉過去,阿濱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麽叫生不如死。


    老五很識趣的遠離了戰場,心中給阿濱比了一個十字架,然後悄悄上樓。


    一番爭奪後,吵累的兩人終於放開,似乎在中場休息,阿濱一臉苦澀的架在中間,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準備喝一口桌上的水,卻被口幹舌燥的李般若奪過,然後猛的一口灌下去抹了抹嘴說道:“別聽闖子瞎扯,你要是跟了他,早晚有一天會被別人砍死,這都tm什麽世道了,每天還打打殺殺。”


    悶聲觀望的老四聽到這一句,很尷尬的清了清嗓子,他可一點都認為李般若有說出這麽一番話的資格。


    本來消停的闖子再次嚷嚷道:“少來這一套,跟在你後麵,就是一看場子的命,看一輩子場子。”


    李般若咬牙切齒的攥緊拳頭,闖子也不甘示弱的挑釁著。


    氣氛愈演愈烈。


    最終夾在中間的阿濱終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然後兩人那冒著火花的眼睛一齊看向了夾在中間的阿濱。


    “我能說兩句嗎?”阿濱一臉無奈的說道。


    “說。”李般若冷哼一聲說道。


    “在這種關頭,我們就不要內鬥了,我相信九爺也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阿濱小心翼翼的說道。


    或許是提及到了九爺,李般若也有了幾分收斂,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阿濱是絕對不可能走了闖子那一條路,但之所以還要跟闖子爭辯,隻是他打心眼裏不服氣闖子那德『性』罷了。


    闖子也不屑的轉過頭,他跟李般若抱著同樣的想法,隻是單純的看不慣對方罷了,至於阿濱,可能僅僅隻是一個導火線罷了。


    闖子慢慢收起了臉上的不快,試圖擠出一絲還算和善的笑容,不過那一張笑起來滿是褶皺的臉著實的應證了那一句笑的比哭還要難看,他伸出手說道:“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王闖,對於你能夠撂倒言靖宇,我很服氣打心眼裏服氣。”


    阿濱握住闖子這無比粗糙的手,瞧著那一張讓再怎麽博愛的人都喜歡不起來的笑臉,突然有一瞬間覺得,似乎這一對冤家,在某種意義上無比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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