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頂樓。


    老五從阿濱的房間出來,表情很是震撼,正好碰到了剛剛上來表情陰沉的李般若。


    “怎麽樣?”李般若瞧著一臉驚奇的老五說道。


    老五努力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說道:“看樣子都是外傷,這家夥骨頭硬的很,如果要是換做一個正常人,可能真得躺上一個星期,我給他洗了一個澡,擦了點紅花油,他睡過去了。”


    李般若這才如履重負的點了點頭,如果在這個節骨眼連阿濱都有了三長兩短的話,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被他成為小兔崽子的家夥,一直身上有著這麽一種魔力,無論是怎樣的險境,總是讓李般若有一種莫名安心的感覺。


    “你有沒有見過阿濱身上的傷口?”老五靠著牆點燃一根煙說道。


    李般若點了點頭,他偶爾見過一次,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是估『摸』著一輩子都忘記不了那景象了,雖然他身上也有著不少觸目驚心的刀疤,但是跟阿濱身上的傷痕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很難想象他還能夠活到現在。”老五很實誠的說道,因為見多了腥風血雨,所以老五大體能夠想象到這些傷疤到底是以什麽樣的方式所留下來的,他並沒有覺得經受這些重創活下來是一種幸運,反而是一種不幸之中的不幸,因為他很清楚需要忍受怎樣級別的痛苦,才能夠從死掙紮為生。


    “他能夠活到現在,就有他活到現在的道理。”李般若一臉感傷的說著,這個痞子罕然的『露』出一副柔情模樣,他拍了拍老五的那厚重的肩膀說道:“奔波了一夜,好好休息,接下來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們去做。”


    老五默默點了點頭,但是眼神卻格外堅定的說道:“般爺,這些年大風大浪我們都熬過來了,這一次我們也一定能夠熬過去。”


    李般若臉上出現了幾分格外牽強的笑意,他默默點了點頭說道:“但願如此。”


    兩人就此分開,李般若也被劇烈的疲憊感折騰的睜不開眼,他本打算好好閉一閉眼,整理整理腦中剪不斷理還『亂』的東西,但是似乎想到了什麽,他走下樓。


    樓下,氣氛仍然緊緊繃著。


    白丙鑾跟魏青荷姐弟倆就這樣不甘示弱的盯著馬溫柔,這個似是不經意間把事情推敲的無比撓心的女人。


    “溫柔,夠了,沒有這個必要,而且這些話也輪不到我們說。”薛猴子再次忍不住打岔。


    而馬溫柔則是給予薛猴子一個閉嘴的眼神,然後說道:“恭寬跟王焚玉死了,這話如果不說,估『摸』著再也不會有人說了,而且說出來,雖然不算是好事,但也不算是壞事。”


    薛猴子聽過馬溫柔這一句,似乎也有幾分動搖了,他踩滅這根煙,最終無奈的點了點頭。


    馬溫柔再把眼神移向那姐弟倆,然後默默開口說道:“接下來所說的,或許你們會難以接受,但是你們不需要懷疑我所說的真實『性』,因為我沒有理由騙你們,我也不會無聊到那個地步。”


    “你說吧。”白丙鑾緊緊盯著和這個女人說道,他心中總有一種這個女人在裝神弄鬼的感覺,不過到底是不是裝神弄鬼,接下來就可以見分曉了。


    “當年你們母親白靜嫁給魏九的時候已經有身孕,而且是雙胞胎,更重要的是孩子不是魏九的,最最重要的是,魏九知道這麽一點。”她用極其平淡的聲音說道,但是這一席話即便是說的再怎麽不動聲『色』,也引起了驚雷。


    薛猴子一臉的苦澀,他沒有看向那姐弟倆的表情,而是慢慢閉上了眼,也許也許,這就是大人的世界。


    本來一臉波瀾不驚的鶴靜微眯起眼來,一時也難以釋懷下去這個重磅消息。


    躺在一旁卡座看似熟睡的闖子,反而掏出一根煙放在嘴邊點燃抽了起來。


    剛剛走下樓的李般若聽到這一句後,動作也僵硬住。


    不過表情變化最劇烈的,則是白丙鑾跟魏青荷,完全可以用蒼白來形容,或許他們以為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比起今晚所發生的更加沉重的事情,但是在馬溫柔說出這一席話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剛剛的想法到底是多麽多麽的可笑。


    “不可能。”白丙鑾拚命搖著頭說著,這是他根本無法想象的,腦中再次浮現出那個總是穿著白『色』長裙表情溫柔的女人,他就感覺有些撕心裂肺的疼痛,明明,明明是他辜負了她。


    馬溫柔反而笑了,笑的毫無憐憫,她一向是如此,因為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人所需要的東西,不是憐憫,而是力量,唯有不斷的強大,才可用改變一切,那同情的淚水不會解決任何東西。


    “如果你覺得我在說笑,可以當做我剛剛什麽都沒有說,你們什麽都沒有聽到。”她這般說道。


    “怎麽可能當做沒有聽到那樣的話!!”白丙鑾身體在劇烈的顫抖著,他無法接受這一切,但是馬溫柔那真實的表情又讓他無法懷疑,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白丙鑾低下頭,看著臉『色』蒼白無比的魏青荷,似乎心中又再次凝固了一股力量,他對馬溫柔吼道:“你在騙我們!我媽不可能是那一種人!!”


    馬溫柔的表情仍然那般,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波瀾,她說道:“她的確不是那一種人,隻是她愛錯了,其實每個人年輕時都會為了那個叫愛情的東西付出代價,隻不過她所付出的代價,太過慘烈了一些,那是她的一生。”


    暴躁無比的白丙鑾平靜了,他就這樣看著馬溫柔,就好似自己的那一場夢境被一點一點的粉碎。


    “世家這東西,從來不講究什麽情情愛愛,隻看重門當戶對,我相信算是半個生在白家的你們很清楚這個道理,但是偏偏白靜所愛上的人,是一個一事無成的混子,所以麵對白家的壓力,她選擇了私奔,也正是她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舉動,惹怒了白城老爺子。魏九整整追了這一對亡命鴛鴦七天七夜,在一家鄉下的小旅館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她。”馬溫柔說著,這格外悠久的事情,她還是從跟了魏九二十多年的恭寬口中得知。


    白丙鑾的身體顫抖著,宛如被雷劈了一般,他身旁的魏青荷同樣如此,這個消息即便是對於事外的鶴靜等人都無比的震撼,更別說是這一對姐弟倆。


    “世家大小姐愛上一個混子,似乎這是一個挺戲劇『性』的橋段,但是偏偏這並沒有故事之中美好的結局,這個混子丟下了白靜跑路,盡管那時的白靜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她很絕望,想到了死,因為她知道這肚子之中的孩子會有什麽樣的結局,但是魏九阻攔了她,最終兩人達成了一件共識。結婚。”馬溫柔說著,似乎這一次她也帶著幾分情緒去講述這麽一個故事,一個自始至終都是黑『色』沒有沾染上一絲陽光的故事。


    白丙鑾一臉的難以置信,他的表情已經絕望,就這樣癱坐在了地上,而魏青荷,同樣是一臉的死灰。


    在樓梯口聽著這麽一個故事的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有一種很『操』蛋很『操』蛋的感覺,心中滿是惱火,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恨誰,最終隻能夠這樣怨恨著這麽一個世界。


    “魏九成為了白家女婿,借助這個白家,他可以少拚搏十年,二十年,他也著實的做到了,在白城死後,他攀爬到了西城區頂點的高度,而他所付出的代價,是撫養著兩個不屬於自己的孩子長大,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選擇再生一個自己的親生骨肉繼承這一切,或許是她不能再生,又或者他不想讓這個可悲的女人迴憶起那一段傷痕。”馬溫柔說道,再次點燃了一根煙,這個沒有好人的故事就這樣落下帷幕,到底最後這個成為了母親的女人是贏家,還是這個站在了巔峰達到了自己目的的魏九是贏家,誰也不知道,也不會有人去考量。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沒有告訴我們...”白丙鑾聲音顫抖的說著,他迴想起那個男人所全心全意給予他跟魏青荷的一切,即便是被他跟魏青荷那樣怨恨,總是默默承受著,扮演的無比的天衣無縫,竟然這些年讓他沒有絲毫的察覺。


    “這就是魏九,一個寧願把話爛在肚子裏,寧願帶著這些東西去死,都不願說出口的家夥,也許之所以沒有開口,隻是單純的贖罪罷了,為了過去那個不堪入目的自己。”馬溫柔掃了一眼表情沉重的眾人,有些慶幸自己知道了一切,否則這深藏的東西,或許就真的深藏了下去,這讓她莫名有一絲細思極恐,到底這個江湖,深藏著多少這樣的故事。


    而所能被道出來,又有多少?


    這無疑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讓人根本一瞬間失去了所以對於人『性』的憐憫,似乎這一切本該醜陋與黑暗,但是為什麽偏偏所有人都向往著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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