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奧迪a8開進的錦城華府,停在了魏九別墅前的停車場。


    臉『色』有些陰沉的白弘方整理了整理西裝衣領。開門下了車,再次把司機王國安留在了車中,然後踏進了這一棟在自己見證下屬於魏九的別墅。


    在車中的王國安點燃一根煙,不在一些特殊情況,他幾乎不碰煙,這一次他在白弘方的臉上感受到了非同尋常的凝重,結合白文山火急火燎的把白弘方召迴,然後白弘方來這幾年未來錦城華府,這三件不尋常的事結合在一起,即便是王國安再怎麽榆木腦袋,也瞧出了異端,但是奈何他腦袋著實的不靈光,完全結合不起來這三件事。


    就現在看來,一切都還平靜著,不過王國安卻打心眼裏感覺,這僅僅隻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罷了。


    因為剛剛門衛打過來的電話,魏九已經知道了白弘方的到來,他在並沒有選擇在書房招待這一位稀客,而是罕有的在客廳等到著,吳英看出了有客人,已經簡簡單單的沏了一壺茶,然後就悄悄離開,知道這種場合並不適合她出現。


    別墅的房門打開,無論是身材還是氣質都跟九爺有幾分相似的男人白弘方踏進這一棟別墅,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的九爺,他不動聲『色』的在九爺對麵坐下,這一次並沒有拘謹,拿過眼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有幾年沒過來了?”九爺一臉親切的笑容,似乎並沒有把這個多年未見的男人當成外人。


    “七年了。”白弘方看似很淡然的吐出這幾個字,就好似這八年時光隻是一眨眼的東西罷了。


    “真是夠久了,久到現在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久到我已經老了。”九爺看似如同一個糟老頭一般感歎著,眼神卻並沒有一絲對於這個八年未登門的男人而有任何怨氣。


    “我在京城做的那點小買賣,跟現在的您比起來,可差遠了。”白弘方聽過後喃喃說道,看似並沒有帶任何感情說出這麽一句,但是話中仍然帶著幾分刺。


    九爺微微笑笑翹起二郎腿,似乎並沒有在意白弘方話中的刺,掃了一眼別墅客廳牆壁上的老掛鍾,正好午夜十一點,他掏出一盒沂蒙山,彈出一根自顧自的點燃,然後把煙盒扔到了桌上說道:“千萬別這麽抬舉我,你在京城的路,要是真有下去,肯定比我走的長遠,隻不過就算是再怎麽清閑,也不能提前兩天迴來吧?”


    麵對九爺那銳利的眼神,白弘方看起來仍然格外的平靜,他掏出那盒跟九爺相同的煙,他叼起一根說道:“隻是想要提前迴來看看從國外趕迴來的丙鑾青荷罷了。”


    九爺笑了笑,似乎並沒有懷疑白弘方這個不成文的理由,而是看似不經意的說道:“你去見白二爺了?”


    白弘方彈煙灰的動作有幾分僵硬,但是卻一臉波瀾不驚的點了點頭。


    “現在二爺著實的老了,眼都開始渾濁了,雖然這話不該說,但這是事實,白家總得需要一個人來扛大旗,他那邊的兩個孩子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雖然有點手段,但不是這麽一塊料,所以掌舵人,八成還得你上陣。”九爺一點都不避諱著聊著這個話題。


    白弘方聽過後微眯起眼,似乎是被九爺的話給觸動到了什麽,他輕聲說道:“如果我真打算繼承這個白家,當年就不會離開了,現在就算是我想要迴來,你真認為現在的白家會允許我迴來?”


    九爺再次笑了,似乎是因為白弘方這麽一席話格外的實誠,他點了點頭說道:“就這一點,你很聰明,你很清楚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走,而有些人就愚蠢的多,邁出的步子都快要扯斷腿了,還是要往外邁。”


    白弘方似乎聽出了九爺話中潛在的意思,但是並沒有接下九爺的後話,而是按滅這一根煙說道:“我這點小心思跟您比起來差遠了。如果沒有當年你的栽培,沒有你給我指一條明路,我現在也不會走到這麽一步,我在京城打拚我知道你在暗中沒有少幫我,我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會傻到看不出來,所以我很感謝你。”


    “我幫你,從始至終就沒有想過你會感謝我,如果僅僅是為了這個,我就不會幫你了,所以你不必覺得愧疚我什麽,歸根結底還是你有這個能力,我隻是稍稍起了一點推波助瀾的作用罷了。”九爺微聲說道。


    白弘方聽過後,稍稍皺了皺眉頭,卻並沒有說出什麽話來,或許是在不經意間,兩人還是碰到了那個都深藏在心底不想碰觸的東西,他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道:“你還是如同一往的無懈可擊。”


    麵對白弘方這發自內心的恭維,九爺隻是格外風輕雲淡的說道:“我老了。”


    白弘方卻搖了搖頭,他說道:“我可並沒有覺得。”


    九爺看著在這個問題上有些執拗的白弘方,苦笑道:“今天我已經五十了,我還活著為了什麽?不瞞你說,今年我就要退隱了,雖然算不上金盆洗手,但是至少不會擾那些江湖事了。”


    白弘方愣了愣,似乎對於九爺所說的這一句很是驚訝,他不解的說道:“這正是你如日中天的時候,這個時候退位,是不是有點太過不妥了點?”


    “力不從心了,我究竟到底是幾斤幾兩,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一個人風輕雲淡的下位,總比被這個時代所淘汰所拍在沙灘上體麵的多,你在京城這些年,估『摸』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誰也無法阻止這個時代新勢力的崛起,我得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這十年我隻悟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放下。”九爺敘敘的說著,聲音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的銳氣,反而聽起來格外的無力。


    白弘方不予否認的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他打心眼裏九爺要比白文山看的清楚,但是奈何他現在所站的船,不是九爺這一條船上,雖然九爺對他恩重如山,影響了他的一生,但是他仍然不會站在九爺這一條船上。


    “白丙鑾繼位,是不是太過年輕了點?”拋開心中複雜的想法,白弘方說道。


    九爺卻搖了搖頭說道:“把這個攤子丟給那臭小子,那是把他往火坑裏推,我現在留給他的資源,已經夠他揮霍一輩子了,至於他到底能爬到什麽高度,我說了不算,隻能看他自己的本事。”


    對於九爺的這一席話,白弘方隻是覺得有幾分如雷貫耳,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九爺似乎早已經看透了這個江湖,否則絕對不會說出這麽一番話。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繼承這個說法,也不會允許有繼承。


    “你看的比誰都要清楚,追隨了你的腳步這麽多年,本來我以為已經無限接近你了,但是就現在看來,似乎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了。”白弘方發自肺腑的說道,他是那一種天生不服輸的『性』格,即便是在臥虎藏龍的京城,他都做事淩厲風行,但是不知道為何麵對這個男人,他總有一種麵對著一座大山的感覺,第一想法不是越過這一座大山,而是敬畏這麽一座大山。


    “你就別恭維我這個沒有跳出這個西城區的癩蛤蟆了,我從最底層爬到這個高度,如果現在還看不透這麽一個江湖,才是真正的丟人。”九爺再次點燃一根煙,就這樣瞧著白弘方,這個無論在氣質上,還是在一行一舉上都極其像自己的男人,總有一種在看著一麵鏡子,但是不知道為何,在大多人都看起來無比成功的他,讓他再次選擇的話,他絕對不會選擇再一次走這一條路。


    就因為這麽一個想法,即便是自己現在身居高位,九爺還是覺得自己這一生徹底的失敗了,敗的體無完膚。


    白弘方隻是這樣看著九爺,眼神格外的複雜,他最終說道:“這一陣子,讓青荷跟在我身邊吧。”


    九爺聽過這一句,開始深深的看著白弘方,就這樣盯著白弘方許久許久,最終開口說道:“明天我會讓人把她送過去,這孩子隨她媽,脾氣雖然強了點,但是心思不算壞,一個她一個丙鑾,現在我唯獨放不下這兩個不把我當成爹看的孩子,放在你身邊也是好事。”


    白弘方點了點頭,他起身說道:“我會照顧好她。”


    九爺也點了點頭說道:“對你,我放心。”


    “我們大壽上見。”白弘方告辭道,說完就這樣大步離開這一棟別墅。


    九爺坐在沙發上,久久的平靜,但是至於他心中到底泛起了怎樣的波瀾,或許唯有他自己清楚。


    而離開別墅的白弘方,站在別墅前轉過頭,看著這偌大的空房,心中突然有了一絲特別的感慨,他一時覺得那個無比偉岸的男人有幾分可悲,盡管那個男人是那麽的無懈可擊。


    沒有選擇。


    他最終吐出這麽幾個字,然後上車離開。


    但是究竟是不是沒有選擇,唯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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