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弘方的一席話,白文山的表情慢慢陰沉下來,似乎他從來沒有想象過,在白弘方的口中能夠聽到這麽一席話,家族對於白文山來說,是永遠無法撼動的信仰,他冷聲說道:“弘方,你未免也有些太過看得起那些臭魚爛蝦了。”


    聽著白文山這無比高傲的語氣,白弘方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他心中的情緒並沒有白文山所表現的那麽顯『露』無疑,他隻是按滅第三根煙說道:“說白了,白家也是從一臭魚爛蝦那個階段走過來的。”


    白文山聽過這一句,終於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手中緊緊攥著那紫砂杯,然後一字一字說道:“我們跟那一群臭魚爛蝦不同。”


    門外的言靖宇深深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如果這是一場談判的話,現在白文山已經輸了,已經白文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底線暴躁如雷,而白弘方卻仍然是一臉的鎮定。


    似乎對於白文山的大發雷霆,白弘方並沒有多麽的驚訝,而且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執著下去,不緊不慢的說道:“叔,這事我沒辦法站在你這一邊,這是一個火坑,不到了非跳不可的地步,你最好也不要觸及,雖然我對於魏九有成見,我甚至恨不得他被拉下馬,但是怎麽說他也是我姐夫,雖然你們一直把他當外人,但在他所做的,卻是白家一些內人都做不出的。”


    白文山聽著,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樣子就好似一下子憔悴了很多歲,他放下紫砂杯說道:“弘方,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做這麽多年,無疑所為的就是白家,這個白家灌注了白爺一生的心血,難道你就甘心這樣眼睜睜看著白家走上下坡路?我要是留下這麽爛攤子下去,我無顏麵對白爺。”


    聽著白文山這麽一席肺腑之言,白弘方的表情並沒有多麽大的觸動,而是喃喃道:“風險太大,而且劉家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你真以為他們沒有什麽私心?當年的教訓,我們可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


    白文山見白弘方的表情有幾分轉機,繼續說道:“弘方,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劉家那邊我自有辦法,實不相瞞,我之前已經對了魏九暗中下手了,但是很遺憾失敗了,或許現在魏九已經察覺了出來,他或許已經開始暗中開始計劃著對付白家,所以這個火坑,我除了跳下去,已經沒有任何選擇。”


    這一次,一直格外平靜的白弘方的表情終於大變,他慢慢攥緊拳頭,聲音有幾分顫抖的說道:“為什麽沒有跟我好好商量商量?”明顯聽的出來,白弘方的聲音之中壓抑著怒火,如果不是白文山是他的長輩,他現在估『摸』著早已經暴走了,這完全可以說的上捅了天大的簍子。


    “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當時我成功了,現在白家已經成為了西城區第一家族,我為什麽會如此豪賭,難道不是為了白家?”白文山當然聽出了白弘方語氣之中的不滿,而是反過來冷著臉說道。


    白弘方聽著,死死攥著拳頭慢慢鬆開,他知道自己無論攥的怎麽緊,也沒有任何的作用,他隻是深深吐出一口氣說道:“就沒有任何的餘地了?”


    白文山默默搖了搖頭,突然溫聲說道:“已經沒有任何餘地了,如今已經到了白家生死存亡的時候,現在你的業務已經開展在了白家之外,說一句最難聽的,即便是沒有這個白家,你依然可以風調雨順,我並不是強行拉你下水,這是我捅下的簍子,就讓我跟現在的白家來承擔,之所以會要求你過來,隻是想要跟你透一個底,不至於讓你措手不及。”


    白弘方聽著,他哪裏聽不出白文山的意思,雖然嘴上說著不是在拉他下水,但是他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一切,他能夠做到對此視而不見?對白家的生死存亡視而不見?此刻白弘方隻是感覺心中無比的惱火,惱火到了極點,他甚至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對象,隻能夠任由心中的火焰泛濫著。


    “叔,這事兒,給我一天的考慮時間,至少在你大壽之前,我會給予你一個答案。”白弘方最終格外無力的說著,之所以會這般的無力,因為是不知道自己除了站在白文山這一邊,還有什麽選擇。


    “弘方,叔也是為了你爸所留下的這個白家,如今魏九已經昌盛到了這個地步,即便是我沒不盯上他,他也會盯上白家這一塊肥肉,即便是我豁出去這麽一條老命,也不願留下這麽一個白家麵對著魏九這麽一條惡虎。”白文山一臉苦澀的喃喃道。


    白弘方似乎因為白文山提起了他的軟肋,他的眼神再次動搖起來,他慢慢起身說道:“這事有沒有告訴丙鑾跟青荷?”


    白文山搖了搖頭。


    白弘方深深歎了一口氣,喃喃道:“如果到了該告訴這兩個孩子的時機,我來說,雖然這兩個孩子心中怨恨著魏九,但是怎麽說魏九也是他們的親爹。”


    白文山直接答應下來,甚至想都沒有想。


    “我先迴了,奔波了一天,累了。”白弘方轉過身說道。


    白文山一臉關切的說道:“好好休息。”


    白弘方並沒有迴應,就這樣離開,但是剛剛走出這茶房,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麽,他轉過頭說道:“如果可以,魏九真的輸的話,留下他一條命,對於那兩個孩子來說,已經失去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如果連魏九也沒了,他們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一次白文山有些猶豫,畢竟誰都懂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一說,死灰複燃雖然幾率很是渺茫,但是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是麵對著白弘方那眼神,最終白文山才默默點了點頭說道:“我隻是想要把本來屬於白家的東西拿迴來,至於魏九,這個半個外人,我不會對他怎麽樣。”


    有了白文山這麽一個承諾,白弘方才真正的離開。


    這一次言靖宇並沒有去送,而是仍然依靠在門框前,看著白弘方離開的身影,心中似乎在揣摩著什麽。


    “利用了一個死去的人,我是不是很卑鄙?”屋中傳來白文山那喃喃自語的聲音。


    “的確卑鄙了點,不過也情有可原,畢竟你已經被架在了這個角度,沒有其他的選擇,隻不過這一切對於白弘方來說,太過殘酷了點,還有那兩個孩子,雖然他們都怨恨著魏九,但是再怎麽怨恨,也不到當成死敵的地步。”言靖宇微聲說道。


    白文山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指輕輕敲著紫砂杯,凝視著白弘方一直沒有動的一杯茶說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一次如果我輸了,這就是我的命,如果魏九輸了,那麽隻能夠證明他實力不夠,我不在乎什麽流言蜚語,這個世界一個人成功之後,所有人都會忘掉他卑鄙的過去。”


    聽著白文山這麽一句感歎,言靖宇忍不住反駁一句:“也總不能因為這個,就卑鄙到不擇手段不是?”


    白文山當然聽的出言靖宇在嘲諷著他,但是並沒有動怒,隻是因為在他的心中,也瞧不起這麽一個不擇手段的自己,但這一種瞧不起,在他心中對於這麽一個家族的寄托比起來,太過渺茫了。


    “我知道你在怕著什麽,一個不擇手段卑鄙的人,如果還沒有成功,你說這個人是不是最可悲?”言靖宇在這個時候張口說道,似乎這麽一句很是一針見血,直戳白文山的內心。


    白文山愣住,手中心愛的紫砂杯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落地,摔了一個粉碎。


    他有些顫抖的搖了搖頭,嘴裏在不停念叨著:“不會的,永遠不會的,我所做的這麽多這麽多,這窮極一生,就是為了避免會發生這個。”


    “白爺最終都會轟然而倒,這個世界還有什麽不會發生?”言靖宇喃喃的說著,而在茶房之中的白文山嘴裏仍然在念叨著,隻不過聲音很是微弱與含糊,以至於在如此之靜的夜,言靖宇什麽都聽不清。


    離開這四合院的白弘方,他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他轉頭看著這*的四合院,曾經他以為自己無比無比的幸運,生在這麽一個家族,處於這麽一個無數人羨慕嫉妒的高度。


    他為此而自豪,為此而驕傲,為此而不可一世,但是隨著自己越長越大,從一個圈子跳入另外一個圈子,踏入那一個錯綜複雜的大京城,他才突然之間發現。


    自己這最引以為傲的東西,是自己身上最沉重的枷鎖,無論他飛到如何的高度,都擺脫不了這白家的枷鎖,莫名給予他一種這枷鎖成就了他,又毀滅了他的錯覺。


    坐上車子,開車的王國安看白弘方表情無比的沉重,一時沒敢問些什麽,而是等待著白弘方開口。


    白弘方坐在車中,久久的無言,然後才默默吐出那麽幾個字。


    去錦城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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