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通過小窗戶照進這房間。


    阿濱睜開眼,是那熟悉的天花板,揉了揉眼,看向小窗外,天剛剛初亮,隻要是醒了,他沒有再睡下去的習慣,他穿上衣服,洗了一把臉就下了樓。


    酒吧一樓格外平靜的很,除了幾個喝醉睡在角落的醉漢,一片空蕩蕩的,這本來熱鬧擠簇的地方,突然沒了人,反而會給人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就好似這地兒突然少了一些格外重要的東西一般。


    阿濱沒有看到老四老五的身影,估摸著守在後半夜才睡的兩人應該這個時候還沒有睡醒,連一直起的比雞還要早,睡的比狗還要玩的李般若都不見蹤影,他知道昨晚李般若是吃了苦頭,估摸著今天是看不到那廝的身影了。


    阿濱跟一個認識的年輕服務員小夥打了一聲招唿,自己就開始晨跑起來,從六點十分一直跑到七點半,一路跑過這麽幾條唯有上班族所簇擁的街道,阿濱覺得這一切總是這麽的安詳,即便是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如何的動蕩,太陽終會再一次升起,在這麽一座城市無比渺小的自己,還有著在太陽麵前無比渺小的城市,這讓阿濱一時恍惚,自己這個自認為所背負著沉甸甸故事的一粒小沙子,到底算是什麽。


    人總是在成長的過程之中迷茫,也就是解答這一份迷茫,人才是從這個世界跨越到另外一個世界,從另外一個世界跨越到另外一個世界,這或許就是成長,從一個迷茫的人,變成一個終有一天有了無比堅定信仰的人,那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東西,如有一天成了自己的生命,肯定不容易吧。


    跑了整整一圈後,阿濱迴到流浪者,那頭上纏著一道繃帶,臉上還有著創可貼的李般若已經生龍活虎的吃著早餐,老四老五也在一旁,看阿濱迴來,李般若很不快的說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去瞎跑,快點吃,陳燦那邊有信了,可能已經查到了什麽。”


    阿濱很是驚訝,想著昨天所見的那個不堪入目的家夥,竟然辦事的效率如此之迅速,但是他更驚訝的是,昨晚差不多丟掉一條命的李般若,現在就跟沒事人一般。


    這注定是一個阿濱怎麽都想不明白的問題,也許,這就是那個他常常所想的那個東西,比生命還要沉重的信仰吧。


    那或許是一個給予自己背上枷鎖的信仰,是一個這個在大多人眼中會成為自己負擔的信仰,但是也就是這麽一個東西,會給予一個普通人,一個平凡人最巨大的力量,終有一天你會發現這信仰不再沉重,你也成了這千萬人之中的不同,那時的人,或許心中並沒有喜悅,而隻是站在那一覽眾山小的高度,一邊恍惚,一邊慶幸著。


    之所以為什麽會恍惚,是站在那個高度的自己,會在問著,眼前那由熟悉變為陌生的世界,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吃過飯,李般若雖然看起來眼皮正在打架,不過還是強撐著起身說道:“老四老五,你們留下看家,我跟阿濱去見陳燦,看看那小子是不是耍什麽花招了。”


    老四跟老五一臉擔憂的看著有著兩個黑眼圈的李般若,這個臉色很是虛弱的李般若,給他們一種隨時都有可能摔倒的感覺。


    李般若似是看出了老四跟老五的心思,他笑了笑說道:“當年剛出來混那一陣,天天過的都是這種日子,那一過就是三四個月,還不是熬過來了,天橋底下那個老瞎子說過,我的命硬。”


    老四老五很是無奈的點了點頭,畢竟誰都能夠看出來這是李般若的逞強。


    為了照顧李般若這個病號,開車的大任最後落在了阿濱的身上,兩人就這樣一路殺向同街。


    剛剛還在神采奕奕的李般若,現在就如同焉了一般躺在副駕駛上唿唿大睡起來,畢竟這兩天對於這廝來說是著實的動蕩了一些。


    阿濱看著隻能苦笑,他差不多能夠知道李般若為什麽會如此的拚命,但是如果讓他確確實實的說出一個什麽所以然來,他還一時真解釋不清楚。


    阿濱憑著記憶力,再次看到了那同街的小廣場前,他拉了拉李般若,李般若睜開眼雖然能夠看出這貨在強撐著,他摸出手機,眼神都有些飄忽不定,他撥通了陳燦的電話號碼。


    不一會,就在架不住的李般若再次要睡過去的時候,陳燦領著那個鶴立雞群的大高個出現在視野之中,衣著格外邋遢的陳燦一點也不客氣的上了後座,卻把二龍留在了車外。


    李般若強打起精神,對陳燦說道:“你是不是玩我,才一天就查到了?”


    陳燦一臉如同得逞了的笑容,他拍了拍胸脯說道:“你也不瞧瞧我在這麽一片的地位,查一個人可是輕輕鬆鬆的事情,不知道李老板這東西帶了沒有?”陳燦做了一個數錢的動作。


    李般若一臉的無味,他掏出一個信封,直接甩給了陳燦,然後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陳燦接過這厚厚的信封,數也不數的就揣到了兜裏,他對於李般若這一點還是很放心,他一臉愜意的說道:“那一晚,那個男人被一個女人接走了,一輛寶馬mini,車牌尾號6852。”


    聽到這麽一句,本來還雙眼朦朧的李般若瞬間睜大了眼睛,連阿濱臉色都發生了劇變。


    陳燦看著表情變化如此之大的兩人,他打心眼裏覺得奇怪,他說道:“這事兒準了,我掉了那個十字路口一家飯店的監控,是這麽一迴事。”他說完,直接把一張雖然有些模糊的照片遞給李般若。


    李般若有些顫抖接過這幾張照片,雖然模糊不清了點,不過依稀還是能夠辨認出那一輛車,那一個人,他心中一直醞釀著的東西,似是從這些東西交到他手中的時候,一錘定音。


    “我的任務完成了,希望李老板以後多多關照兄弟。”陳燦雖然搞不清楚這兩人到底葫蘆裏賣著什麽藥,但是不管是什麽黑藥白藥,他都一點的不關心,他做了一個江湖送別的手勢,就這樣下了眼,留下目瞪口呆的李般若跟一臉深味的阿濱。


    下了車的陳燦,拉過傻笑的二龍,就這樣消失在漸漸熱鬧起來的小廣場。


    “哥,這事兒成了?”二龍憨笑道,他那一張大長臉笑起來,似乎因為他那身高僅有的一點的威嚴蕩然無存。


    “我出馬還有辦不出的事?”陳燦一臉愉悅的摸著信封,這一次沒有因為傻笑的二龍而對二龍發火,甚至覺得二龍這廝的表情都變的可愛起來,或許這就是金錢的魔力吧。


    車中,李般若來來迴迴看著照片,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的陰沉下來,起初的睡意已經蕩然無存。


    阿濱沒有開口說些什麽,他覺得現在應該由李般若來慢慢消化這些,隻是覺得這一切對於李般若來說,可能有些殘酷了點,畢竟昨晚了李般若還為了那個心中聖潔的女神豁出去了命,但是就是一夜過去,英雄狗熊的話題一下子過了時,成了一個笑話。


    李般若慢慢收起這幾張打印出來的照片,他開始點燃煙抽了起來,一根接著一根,似乎唯有這樣,才能夠讓他慢慢平靜下來,然後他才能夠正確的思考,他現在到底應該做一些什麽。


    “阿濱,你覺得我是不是欠了這狗娘養的社會什麽?”這是李般若吐出的第一句,不過阿濱更多注意的,是李般若微紅的眼眶,這是來自這麽一個小人物最深處的無奈,即便是麵對張晟,麵對那個大紈絝劉賢象,麵對如同怪物的周秉成,這個小人物都沒有怵過,但是這一次,這個看似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的家夥,第一次不想要麵對著現實。


    阿濱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李般若,他很了解李般若心中的想法,秋月在李般若心中的地位,他再清楚不過,或許那個女人就是李般若心中的唯一一塊淨土,也是唯一的一塊純潔,那似是一朵無論經過什麽風吹雨打,都會一直佇立著的雪蓮花,永遠的聖潔,讓這麽一個渾身沾滿了黑的人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會有這種驚心動魄的美。


    但是這個世界,似是連這麽一個小小人物的小小奢望,都不願給予,而是用了如此有戲劇性的方式,把這個小小人物心中唯一的一塊淨土給徹底染成了黑色。


    “李般若,就是因為這麽幾張照片,就不相信她了?”阿濱振奮起來,對李般若說道,或許現在李般若已經臨近了絕望,但是他不想讓李般若還沒有真正觸碰到絕望之前,就率先絕望,至少要挺到最後一刻。


    李般若揉了揉眼,麵如死灰的說道:“我比任何人都想要相信她,但是我怕因為我太過相信的原因,最後會成為唯獨自作多情,然後被自己傷的最深的家夥。”


    阿濱歎了口氣,自己也想不出該如何安慰現在的李般若。


    “現在我們去哪?”阿濱問道。


    “去看一看,那一朵雪蓮花。”李般若閉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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