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濱也就此喘了一口氣,這麽一場此起彼伏的小風波,實在比大多東西都要折磨人心,他隻感覺心累,一開始他也沒有想到就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兒,會牽連出這麽多,不過好在這是一個還能夠接受的結局,雖然吃了點虧,但是對於摸翻滾爬多年的李般若來說,其實也算是可有可無的。


    可悲的張晟當意識到了停車場隻剩下他跟李般若,那大昌還在地上不知死活,似是怕李般若報複他,雖然李般若的樣子看起來已經足夠狼狽,但是他所懼怕的,是剛剛那個撂倒了周秉成那個怪物的家夥。


    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似是還沒有放棄那大昌,使出渾身解數的背起比他塊頭還要大些的大昌,就這樣逃一般的離開。


    李般若看著這樣的一個張晟,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突然明白,無論自己再說些什麽,都會觸及到這麽一個大少爺僅剩下的那麽點可笑的自尊,所以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張晟用這麽一種極其狼狽,即便是他本人都沒有想過的方式離開。


    那輛一直停在那個角落的老紅旗的車門打開,身穿棕色西裝的九爺下了車,他走向倚靠著車,看起來格外狼狽的李般若,表情很是淡然,盡管是他剛剛在車中目睹了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李般若苦笑的看著九爺,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九爺的車停在了那個正好可以看到這衝突的角落。


    “算不算是一種緣分?”九爺對鼻青臉腫的李般若說道。


    “緣分之中的緣分。”李般若這樣迴答道。


    “為了看完這麽一茬,我剛剛放掉一個唯有今晚我才能夠見到的女人的鴿子。”九爺微笑的說著,從兜中掏出一盒沂蒙山煙,自己點燃一根,給予了阿濱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


    李般若擠出一絲格外牽強的笑容說道:“九爺,怕是我給你丟人了。”


    細細品著這麽一個大多人眼中廉價煙的九爺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倒不覺得這麽認為,雖然你被揍的鼻青臉腫,雖然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一個肚子裏什麽都沒有的紈絝下跪,但是我倒是覺得,這麽一場仗,是你贏了。”


    “我贏了?”李般若喃喃的說道,他估摸著今晚的表情連一個狗熊都算不上,更別說算是一個英雄。


    九爺笑了笑,他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並沒有在意這個家夥身上的塵土,他一臉欣慰的說道:“至少我覺得你這麽一跪,比那黃金還要有價值,最少最少已經說明,你已經不是那個隻靠手中攥著的刀,腳下所踩的屍骨往上爬的混子了。”


    李般若被這般稱讚一番,打心眼裏覺得自己受不起九爺的這般抬舉,但是這個時候他要是再推脫委婉什麽,就有點太過不識趣了點,他摸了摸腦袋說道:“當時我並沒有想那麽多,現在已經有那麽一大檔子事壓在我身上了,我隻是不想再給自己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關於流浪者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你既然打算獨自麵對,我不會插手什麽,不過要是有什麽麻煩,可以隨便找我,不要覺得難以啟齒。”九爺說道,或許換做任何人一個來說,都會覺得眼下的這個拚死拚活,就如同被一直野貓一直追著的老鼠的李般若,是一個無比可悲的家夥,但是九爺卻打心眼裏覺得這麽一個野耗子是無比的幸運的,因為終有一天,這個野耗子會感謝這些讓他不得不跑起來的東西。


    李般若點了點頭,九爺並沒有多言的離開,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沒有出手,李般若也沒有問,或許兩人早已經心照不宣。


    這是李般若對於九爺的尊重,也是九爺對於李般若的尊重。


    本來熱鬧的停車場,終於隻剩下了李般若跟阿濱,已經被打成這樣的李般若顯然已經不能再開車,他坐在了副駕駛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似乎是唯有這個才能夠解決他身上一時一時泛起的疼痛。


    “阿濱,如果讓你跟那個家夥正麵碰正麵,你覺得你有幾分?”李般若終於開口,卻問出了一個格外值得揣摩的問題。


    阿濱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李般若為什麽會突然問出這麽一個問題,他笑了笑說道:“當真?”


    “當假我就不會這般問了。”李般若有些惱怒,似是知道阿濱這是故意找茬。


    “你覺得如何?”阿濱反過來問道。


    “能不能做到五五開?”李般若也不賣什麽關子,直接迴答道。


    阿濱也直接了當的搖了搖頭。


    “你四他六?”李般若的表情已經有些不太好。


    阿濱再次搖了搖頭,又斷了李般若心中那點念頭。


    “你三他七!”李般若的表情更差了,似乎這已經成為了他心中的底線。


    不過阿濱再次搖了搖頭,完全不給於李般若任何多餘的幻想。


    李般若的臉色已經徹底的陰沉下來,他咬了咬牙說道:“你一他九總該有吧?”


    但是就是李般若這似是下定了決心所問的這麽一句,換來的,還是搖了搖頭的阿濱,李般若臉色大變,或許習慣性的,他把阿濱的存在,當成了他在場所留下的唯一底牌,但是他想不到就他這麽一個最後的底牌就在這麽一刻,會變的無比的脆弱。


    “失望了?”阿濱對已經癱坐在副駕駛的李般若說道。


    李般若一臉無奈的說道:“或許是我的期望實在報的太高了一點,我想著即便是我不行了,至少你能夠帶著她們全身而退。”


    阿濱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我說我是十,他隻是零,你會信嗎?”


    李般若一時驚愕住,他呆若木雞的看著說出這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席話的阿濱,表情就跟剛剛看到了什麽驚天霹靂似得,他一字一字說道:“小子,這玩笑是不是開的過火了點。”


    阿濱表情慢慢平靜的開著他,他喃喃道:“也許算是吧。”


    李般若按了按太陽穴,翻著白眼說道:“又瘋一個。”


    阿濱隨之大笑,似乎也覺得這是一個無比可笑的玩笑。


    李般若也隨著阿濱那爽朗的笑聲,也跟著漸漸笑了起來,隻不過這玩笑到底是不是玩笑,他心中可是賊清楚的很,他堅信著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世界,哪怕僅僅隻是一個玩笑。


    已經上了高速的牧馬人之中。


    開車的王大臣看著後座板著臉的朱莎,可憐兮兮的說道:“我說莎姐,多麽好看的一出戲,咋就這樣陰沉著臉。”


    朱莎白了一眼王大臣說道:“你僅僅認為這隻是一出戲?”


    “我說姑奶奶,咱出來不就是圖一個新鮮,找那麽一個熱合,這不是一出戲,還是什麽?”王大臣一臉無語的說道,打心眼裏不理解朱莎腦袋之中到底想著什麽。


    朱莎看著王大臣的目光充滿了無藥可救,她迴頭看向車窗外,那是一個漸漸遙遠的城市,她歎了一口氣說道:“大臣,其實對於我們來說,最有力的攀爬,不是往上爬,而是往下爬,再往上,就憑你的身家怎麽也擠不到那些真正大世家的圈子吧?窮極你一輩子都不夠,有時候往下一些,可能越遠,你才能夠看清其中的本質。”


    王大臣似是聽著雲裏霧裏,不過卻是一改起初那吊兒郎當的模樣,摸著下巴說道:“姑奶奶,我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絝罷了,其餘的,我還真不敢看,也不敢想,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誰敢碰了我身邊的人,我就叫他一千倍一萬倍的還,也就僅此而已罷了。”


    朱莎暗暗搖了搖頭,不過卻並沒有說些什麽,她知道她窮極一生估摸著也無法改變眼前這個胖子。


    周秉成仍然倚靠著座椅熟睡著,而那終年抱著手機的薛梨花,卻是一改常態的眺望著那一座已經快要消失於視線的城市。


    “還在想那個曾經見過的人?”朱莎柔聲問道,似乎唯有對於薛梨花,她才能夠展現出一絲她女人獨有的溫柔一麵。


    薛梨花並沒有掩飾什麽的點了點頭,喃喃道:“莎姐,你信緣分嗎?”


    朱莎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樣迴答道:“緣分這東西,要是信的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要是不信的話,是這個世界上最醜陋的東西,所以要看你到底以那一個角度去看。”


    對於朱莎這刺耳的迴答,她的表情沒有什麽特別值得一提的變化,她隻是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信。”


    “所以呢?再次去那麽一座城市去找那個人,隻是因為你曾經見過?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到底是什麽人,有著怎樣的過去,有著怎樣的未來。”朱莎似是很害怕這個老實的孩子鑽了一個她最不想看到的牛角尖。


    “也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我才相信緣分,我會再見到他的。”她喃喃著,似是已經在朝朱莎所最不希望的方向的發展著。


    朱莎一臉的無奈,隻是老氣橫秋的感歎道:“緣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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