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濱見這個年輕人哽咽著,慢慢鬆開了他,然後說道:“如果你渴望的救贖,勸你還是放棄吧,沒有人願意救贖這麽一個脆弱到不堪一擊的人。能夠拯救你現在自己的,唯有你自己,就算是你不為了自己,至少為了那些活著無比用力的人,那些深愛著你的人想一想。他們又或她們為什麽要經受那麽多的苦難,為什麽他們沒有倒下,唯獨你這個故事重量還不足一杯酒的家夥,可以在這裏自甘墮落。”


    說完,不管這哭的像是個娘們的家夥,阿濱就這樣甩門離開,不是他不願意拯救這麽一個人,而是就這麽一個人,到底值不值得拯救的原因。


    對於王華,阿濱已經仁至義盡,乃至問心無愧,如果沒有王霞落,他甚至都不會看上一眼,連一絲憐憫都不願給予這個自甘墮落的男人,隻是覺得可恨。


    路上,阿濱給王霞落發來一條短信,他一點也不擔心這個脆弱的如同一個優伶的王華會有什麽不測,因為這廝如果真有輕生的心,他們早就見不到這廝活著的樣子了。


    夜在此刻不偏不差的壓了下來,就好似這本來死氣沉沉的城市被突然喚醒一般,但是阿濱仍然無法釋懷心中的壓抑,就好似這慢慢烏雲密布的天空,就好似在拚命醞釀著什麽,他知道一場大雨要來了。


    審訊室之中。


    “各位爺,我能夠告訴你們的,不能夠告訴你們的,全部都告訴你們了,你們還想怎麽樣?”王奔一臉悲催的說道,就好似在處於崩潰的邊緣。


    “再仔細迴想迴想,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細節都能夠讓你活下來的幾率增添幾分。”孫祁東孜孜不倦的問道,雖然他已經再次審問了王奔兩個小時,但是仍然是一無所獲。


    或許是孫祁東這一番話觸動到了王奔什麽,王奔開始仔細迴想起來,但是奈何他是實在不知道太多內部的事情。


    “好好想想,如果蔡魁想要洗掉旺口,他會怎麽做。”孫祁東拿著筆敲打著桌子說道。


    王奔摸著下巴沉默了下來。


    “祁東,要不算了,他能招的都招了,繼續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唐輝一臉枯燥的說著,畢竟這審訊室又不是遊樂園,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坐了兩個小時,他的耐性已經被完全磨滅。


    “蔡魁有一個老夥計,可能會幫蔡魁,畢竟也是一個響當當的大人物。”王奔也許是實在想不到了什麽,猜測的說道。


    “誰?”孫祁東問道。


    “這個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招惹的。”王奔一臉心有餘悸的說著,甚至在提起這麽一個人的時候,臉上的忌諱神色要比蔡魁還要重。


    “王奔,你說還是不說?”孫祁東把筆重重的摔到桌上。


    “九....爺....”王奔被嚇的打了一個激靈,連忙開口說道,或許是錯覺,在王奔道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神總是在閃躲著,似乎是在刻意隱瞞著什麽。


    當然這微弱的動作,幾乎沒有人察覺到。


    唐輝微眯起眼來,連一直如同冰霜一般的江芮都露出驚愕狀,孫祁東則表情慢慢僵硬起來,手慢慢握向那筆,攥的緊緊的。


    王奔當然注意到了審訊室之中氣氛的變化,連忙自說自話道:“這也僅僅隻是我的猜測罷了,畢竟兩人關係其實也不怎麽樣,隻是當年一起跟在白爺手底下吃一口飯。”


    “王奔,我再次鄭重其事的問你一遍,蔡魁找上九爺的幾率,到底有多大?”孫祁東一臉嚴肅的說道,也許是因為九爺這個名號過於響亮的原因。


    “三分?”王奔小聲嘟囔道,有些後悔自己道出這麽一個名字,如果搞不好他可不光光是徹底得罪了蔡魁,還得罪了西城區另外一個響當當的大人物。


    孫祁東沉默了,心中似是在思索著什麽。


    “祁東,我們就老老實實在這裏待著,千萬不要再出去了,這九爺現在不能碰。”唐輝一眼就看透了孫祁東在琢磨著什麽,生怕孫祁東再來那麽一出初生牛犢不怕虎,但是這個世界,有些人可不是說招惹就能夠招惹的。


    孫祁東沒有開口,顯然是沒有把唐輝的話聽進去。


    “真是不撞南牆不迴頭。”江芮看著孫祁東那強模樣,搖了搖頭感歎道,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同一期的同學了,孫祁東對於心中的正義追求很偏執,偏執到了極點,但是這個世界,不會允許會有這偏執。


    “江芮,你到是勸勸你這個同學。”唐輝則是一臉惶恐的說道,生怕孫祁東再捅出來怎麽補都補不上的簍子。


    江芮卻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對孫祁東的這一份偏執無能為力,又或者她不願讓這難得的偏執被這個世界徹底抹殺掉,不過她心中很明白,那也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孫祁東思來想去,最終拿出手機,撥通了劉海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通。


    “海隊,蔡魁跟九爺的關係,你知不知道?”孫祁東匯報道。


    “我知道。”


    孫祁東愣了愣,然後立馬說道:“那我們該查這九爺最近跟蔡魁有沒有見麵,現在劉祥文這張嘴永遠的閉上了,在我們沒有找到決定性證據之前,要是讓蔡魁借著九爺的手把旺口洗出去,就....”


    “祁東,這些人物,不是我們說查就能查的,現在你隻負責看好王奔,其餘的事情不要管,你已經被我停職了。”對麵的劉海警告的說道,然後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孫祁東看著掛掉的電話,慢慢臉紅起來。


    辦公室之中,劉海慢慢放下手機,兩隻手抱著杯子站在窗前,看著這漸漸朦朦朧朧的小雨,那滿是褶皺無比滄桑的臉上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麽,他最終放下杯子,看了一眼辦公室所掛的那幾個方方正正的大字。


    忠於人民!


    他最終還是打了一通很多年很多年沒有打過去的電話。


    “魏九。”劉海念叨道。


    對麵沒有聲音,劉海知道有人在聽,他繼續說道:“這一陣子,蔡魁有沒有單獨見過你?”


    “我有著義務告訴你?”這個聲音很冰冷,已經完全不能用毫無感情來形容。


    “協助調查,懂嗎?”劉海說道,聲音也嚴厲幾分。


    對麵傳來九爺的冷笑,冷笑過後說道:“蔡魁的確見過我。”


    “他有沒有跟你商討過洗掉旺口?”


    “有。”


    “你答應了?”


    “我為什麽不答應?”


    劉海慢慢攥緊拳頭說道:“旺口不幹淨,蔡魁不是靠正當渠道買來的產權,這你又知道?現在我們已經抓到了蔡魁的把柄,他在這個節骨眼把這燙手的山芋給你,這是要拉你下水,你又明白?”


    電話對麵沉默了,片刻後說道:“為什麽你也跟我這個你當年的仇人說這麽多?”


    “魏九,我勸你不要再愚昧下去,我需要關於蔡魁的證據,希望你能夠配合?”劉海猛拍桌子說道。


    “配合?當年為什麽你沒有說出這一番話?知道那三天我是怎麽過來的嗎?我隻能眼睜睜看著白爺死在陵關口。”九爺的聲音也變的激動起來。


    劉海一字一字說道:“當年到底誰對誰錯,容不得你這個黑社會說三道四,我隻是做了站在我那個角度應該做的事情,就算是放你出去你會怎樣?在陵關口大開殺戒?然後蹲上一輩子?”


    “我寧願死在陵關口,也不願像是如今這般帶著愧疚苟延殘喘的活。”


    “這就是你包庇蔡魁的理由?”劉海已經變成麵紅耳赤的模樣,該有的鎮定一掃而空。


    “我從來就沒有打算包庇過蔡魁,但也不會站你們的立場,因為從始至終,我們就不是一路人不是嗎?”在罕然的發怒過後,九爺的聲音又再次穩定下來。


    劉海大口大口喘著氣,似乎也慢慢平靜了下來,他最終咬了咬牙說道:“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再跟蔡魁接觸下去,你也會深陷其中,如果你想開了,可以隨時跟我打電話。”


    對麵九爺已經沒有了聲音,掛掉了電話。


    劉海良久之後才放下手機,使勁揉了揉臉,怎麽都無法讓自己的表情淡然下來,最後深深歎了一口氣,戒煙許久的他,又想抽一根煙了。


    劉海最終忍下自己這泛濫上的煙癮,看著那似有些愈下愈大的雨喃喃道:“都是恩怨....”


    另外一邊,九爺放下一直開著免提手機,對身旁的恭寬說道:“你怎麽看?”


    “這蔡魁果然沒有賣什麽好藥,直接取消交易算了,這一趟渾水,我們還是別碰了,沒有什麽油水不少,稍有不慎還可能深陷進去。”恭寬撓了撓他那幾乎快要凋謝光的頭發說著。


    九爺默默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恭寬的想法,雖然這一切已經明了,但是九爺的表情仍然是格外的沉默,他可不相信蔡魁是那種想甩就能夠甩開的爛泥。


    “其實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跟蔡魁合作下去,等拿到旺口的資料,立馬給劉海,這樣既可以撤出來這麽一灘渾水,也可以避免蔡魁的糾纏。”恭寬猶豫良久,終於開口說道。


    九爺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恭寬,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說出這種話了。”


    恭寬歎了一口氣,看似沉默了,嘴裏不過卻在喃喃著:“這心結,這麽多年了,也該解開了。”


    “這麽多年了,那死了的人,還站起來了不成?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了。”九爺迴複道,表情嚴肅的看向那同樣愈來愈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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