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離開這棟危樓,在虎視眈眈的目光之中離開旺口街,李般若都那般繃緊著表情,沒有一絲的鬆懈,最後進入車子後,李般若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早已經密密麻麻的汗珠,背後的襯衫早已經被汗水所浸濕。


    李般若就好似如獲重生一般,大口大口喘著氣,用顫抖的手摸出一根煙,這才感覺到按滅煙頭手指的疼痛,但是這疼痛跟此刻的釋然所比起來,是那麽的微弱。


    “開車,離開這鬼地方。”李般若一臉忌諱的說著,雖然在蔡魁麵前他表現的無比的鎮定,但是那也僅僅隻是偽裝罷了,沒有辦法的辦法,他知道如果他退讓了甚至讓蔡魁抓到一絲的縫隙,他就不可能能夠光明正大的走出來了。


    同樣一臉慶幸的老五立馬發動車子,是一刻也不願在這鬼地方待下去了。


    那一間房間之中,蔡魁打翻茶杯,一臉不快的說道:“軟硬不吃的玩意,竟然tm坐地起價,真把我當成豬來宰了。”


    老人卻是一臉的深味,似乎在琢磨著什麽。


    “就先給他一點幻想,隻要是簽了合同,這一趟渾水,他想出來也出不來了。”片刻後,蔡魁得意洋洋的笑道。


    老人的表情卻沒有舒展開,而是一臉的沉重,也許是從這不尋常的東西之中,嗅到一絲別的味道,他習慣性的敲了敲煙槍說道:“他會不會知道一些什麽?”


    “沒有這個可能性,九爺就算是再怎麽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內情,而且他跟白道的人,幾乎沒有任何關聯,畢竟當年對於白爺最忠誠的,也就是他,但是白爺就栽在了那幫人說中,他恨那幫人還來不及,怎麽會有什麽瓜葛?所以這麽一點不需要操心。”蔡魁說著,在窗前看著旺口這麽一條大船,似乎這麽一條大船,就要乘著這個名叫九爺的大風,要吹過去了。


    “簽了合同,就算是九爺幫你擺平了,你真甘心要這百分之十?”老人問出一個很是刺耳的問題。


    “渡過難關過後,我有的是辦法讓九爺張嘴吐出來他所謂的那點伎倆。”蔡魁冷笑著,突然這麽一刻,他有那麽一種玩弄一切於鼓掌之間的感覺。


    老人歎了口氣,就這樣看著蔡魁近似乎瘋狂的大笑著,在這大笑之中,盡管他活了八十年,見多了這個世界不尋常的事兒,但是這笑容,實在讓他想象不出浴火重生那一說。


    本來得意洋洋的蔡魁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不快的事情,表情再次陰沉下來,他咬牙切齒的說道:“當初怎麽就讓王奔這小子給跑了,要是能夠幹脆的把他做掉,就不會有這麽多煩心事了。”


    “王奔這一次是打算跟你魚死網破了,他應該清楚他怎麽都不可能會活,所以直接選擇了賭上這麽一把,要麽你死,要麽他亡,挺壯烈的,但對他來說,也許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從九死一生之中搏到了九死兩生。”老人說著,似是一種感歎。


    蔡魁嘿嘿的笑了起來,說道:“這不還是有九死嗎?就他這麽一個證人,還不能夠搞死我,隻要我把旺口這燙手的山芋解決掉,我會跟他好好玩一玩的。”說著,蔡魁麵露狠色,其中透著一股讓人大白天都覺得心涼的殺意。


    此刻寶馬525已經遠離了旺口,但是李般若的心情仍然久久的不能平靜,因為剛剛走了一趟鬼門關的原因,也因為打心眼裏覺得這事兒蹊蹺,在他的印象之中,蔡魁不是一個吃虧的人,更別說做出這麽大的讓步。


    “是不是覺得有鬼?”李般若對開車的老五說道。


    “反正我是不信蔡魁沒有別的小心思,這旺口有問題。”老五說著。


    李般若點了點頭,撥通向九爺。


    “九爺,蔡魁答應了百分之十的條件。”李般若說著。


    九爺那邊沉默一會說道:“事出無常必有妖。”


    “我也是這般想的。”李般若說著。


    “保持距離,這一趟渾水先不要碰了,我會查清楚蔡魁到底葫蘆裏到底賣著什麽藥。”九爺說著。


    李般若點了點頭,正要掛掉電話之際,突然想到了什麽,似是那個女人臉上的疤痕。


    “還有什麽事情沒?”九爺見李般若遲遲不掛掉電話說道。


    “沒有了。”李般若有些無神的說道,掛掉電話。


    老五看著李般若的模樣似是有幾分失魂落魄,問道:“現在我們去哪兒?”


    “迴家。”李般若吐出兩個字。


    “不去接阿濱?”


    “就讓他去浪漫浪漫吧。”李般若喃喃道。


    寶馬525跟一輛黑色的帕薩特擦肩而過,那輛黑色的帕薩特直接開進了大院。


    大院樓前,站著背著手的劉海,一張看起來古板到極點的臉麵,因為過於陰沉的原因,突顯的有幾分的不怒自威在其中。


    碰了一鼻子灰的孫祁東灰溜溜走下車子,一臉像是犯了大錯的孩子模樣,小聲說道:“海隊,我錯了。”


    劉海表情仍然格外的嚴肅,用渾厚無比聲音說道:“為什麽不事先通知我一聲?胡鬧!”


    “我怕再晚一步,就讓劉祥文跑了。”孫祁東委屈巴巴的說道。


    “海隊,祁東也不是有心的。”唐輝在一旁勸說道。


    “唐輝,你來局裏多少年了,怎麽跟著一起胡鬧?”劉海似乎一點也不吃這麽一套,對穿著皮夾看起來有些邋遢的唐輝訓斥道。


    唐輝一副吃癟了模樣,乖乖閉上了嘴,衝孫祁東做了一個無能為力的表情。


    “江芮,你一向最理智,怎麽也入了孫祁東的道?”劉海最後對那個站在最後的女人說道。


    江芮的表情已經不如起初那般的冰冷,反而是一臉的心有餘悸,似是從心底很是畏懼這個中年男人,不過還是理直氣壯的說道:“我認為孫祁東的判斷是正確的,隻要我們早到一步,現在就能夠控製住劉祥文了,即便是我們沒有去抓劉祥文,劉祥文也一定會遭到蔡魁的暗算。”


    “胡鬧加胡鬧,你們知道不知道自己麵對的人是誰?現在打草驚蛇了,再讓蔡魁露出狐狸尾巴難了。”劉海厲聲說道,一點也沒有江芮的模樣而憐香惜玉。


    “海隊,現在既然有王奔這個證人,直接掃進去旺口不就成了,還需要這麽麻煩?”唐輝嚼著口香糖說著。


    劉海直接瞪了一眼唐輝,唐輝直接被這麽一個眼神嚇的差點把口香糖直接吞了進去,老老實實的縮起了脖子。


    “你知道不知道其中到底牽扯著多少東西,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夠直接下手,這不是兒戲,這一次要是我們失手了,等他直接洗掉旺口,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劉海男人說著。


    “現在蔡魁已經開始籌備了,難道就憑劉祥文這一件事,還不夠出手嗎?”孫祁東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孫祁東!你知不知道你肩膀上是什麽?下一次再這般意氣用事,我直接停掉你的職,如果這一次失敗了,可能對我們來說隻是失去了一次機會,但是對於這些年被蔡魁禍害的人來說,他們可能這輩子都討不到一個公道了!”劉海吼道。


    孫祁東沒有迴答,隻是深深低下了頭。


    “現在不需要你們出外做事了,現在你跟唐輝,還有江芮,隻負責保護好揭發證人,既然蔡魁敢對劉祥文下手,指不定還能夠做出什麽瘋狂事來,現在有證人還能夠有幾分勝算,如果王奔要是出了問題,我們就真的無力迴天了。”劉海說完,不管孫祁東到底有著怎樣的表情,直接轉身大步離開。


    孫祁東滿臉通紅的站在原地,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海隊說的有道理,我知道你心裏不服氣,但是這一次,我們真的或許是做錯了。”江芮看著孫祁東,那一張冰冷的臉上出現了幾絲無奈,搖了搖頭說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為什麽,明明這一片黑暗在我眼前,我卻怎麽用力,都揮之不去,我不甘心,打心眼裏不甘心。”孫祁東死死攥著拳頭,額上上青筋暴起的說道。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蔡魁早晚沒有什麽好下場。”唐輝拍了拍孫祁東的肩膀說著。


    孫祁東似是想要反駁什麽,但是終究還是把心中的話都憋了迴去,也許這就是他所堅定認為的東西,但是不知道為何,饒是曾經最堅定認為的東西,此刻竟變的有幾分動搖起來。


    本來有些沮喪的孫祁東似是又找到了幾分動力,正是因為不想被這個世界所改變,他才如此拚命如此拚命的而活著,他重新鼓舞的說道:“一定要把蔡魁繩之以法!”


    看到再次自信的孫祁東,江芮的臉上罕然的出現了幾絲的微笑,唐輝也跟著笑了,一臉雀躍的說道:“好,一定要讓蔡魁這個惡霸,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孫祁東使勁點了點頭,眼神格外格外的堅定,那心中慢慢動搖的東西,又再一次,再一次的堅不可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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