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風浪,似乎永遠都波及不到這小小的流浪者酒吧。


    一如既往的平靜如水,總讓人覺得有幾分的詭異。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了半個月,似是生活本就會這般沉澱下去。


    李般若是一個閑人,徹頭徹尾的大閑人,雖然披著一個流浪者聯盟的大外衣,他也隻是每晚在流浪者喝著免費的酒,一直喝到大醉罷了,老四老五偶爾還出手收拾幾個不長眼的混子,而李般若,則是徹頭徹尾的混吃等死。


    隨著這如同溫水一般的平靜,阿濱的生活也規律起來,雖然吃喝拉撒在這混亂的地兒,但這廝硬生生活出了幾分不染紅塵的味道。


    每晚淩晨睡覺,每早六點起床,然後晨跑一小時,雷打不動。晨跑完開始幫著酒吧一些負責保潔的大媽打掃一片狼藉的酒吧,一幹就是一上午,以至於這些大媽都想要給這個笑的陽光燦爛大男孩介紹姑娘。打掃完衛生就一頭紮進他那小小的房間,一直關到天黑才出來,似是一點都不覺得枯燥,至於他到底在屋中做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或許對於阿濱來說最大的消遣,就是每晚坐在那角落聽著喝醉的李般若大談闊論。


    似乎這生活就是這樣,沒有多少的波瀾,又不算多麽的墮落,就如同一灘溫水,不溫不涼,平淡到阿濱也不知道這麽一眨眼到底過了多少天。


    仍然是這一夜。


    剛剛倒滿酒的李般若接到了一通電話,看了看來電號碼,李般若的表情凝重了下來,悄悄離開了座位。


    阿濱則孤身一人坐在角落,看著李般若杯中的啤酒泡沫的升起,一時恍惚。兜中的手機傳來了震動聲,阿濱迴過神來,摸出那老款的諾基亞手機,收到那麽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很簡單,是一個:),這是一個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符號,現在已經很少見。


    懷著疑惑的心情,阿濱向對方發了一條短信。


    你是?


    你猜。


    阿濱有些無望的看著屏幕,他是實在對這一套很沒轍,很實誠的迴複著。


    不知道。


    對麵大約有五分鍾之後,才發過來一條短信。


    王霞落。


    阿濱想起血液科那個女人,但是連帶著那個女人所牽連出來的迴憶,著實的讓阿濱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迴複了一條短信。


    現在怎麽樣?


    還好。


    就這樣,兩人沉默了下去,阿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許是怕觸動到她那堅強後脆弱的心,一直等了不知道多久,對付才姍姍來遲的發來一條短信。


    明天有空吧


    有


    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嗯


    到時候我打給你?


    好


    兩人的對話很是生硬,但這一份生硬,或許已經是雙方能夠給予對方最大的柔情,因為這個女人也好,這個男人也好,已經自己一人太久太久,差不多都忘了人與人之間正常的溝通到底該是如何。


    阿濱深深吐出一口氣,收迴手機,他對王霞落一點都不反感,隻是關於那血液科的故事實在太過讓人無望,才讓他不敢觸碰什麽,在心底,他對王霞落,很是敬畏,也很欽佩,因為在這麽一個世界,能有這種勇氣的人,實在不多了,特別還是一個女人。


    李般若此刻趕了迴來,表情很是難堪,坐下把那沒了泡沫的啤酒直接一口喝透,然後抽著悶煙,看起來有著心事。


    阿濱知道可能是因為剛剛那通電話的原因,但他並沒有問,等著李般若或許會說些什麽。


    “般若,好久不見了。”一聲渾厚的聲音,打破了李般若臉上的沉重,因為在聽到那個聲音的一刻,李般若的表情陰沉到了極點,就好似見到了多麽多麽厭惡的東西一般。


    阿濱順著那個讓李般若臉色大變的聲音看過去,是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男人一點也不客氣的在李般若的對麵坐下,這個留著絡腮胡,生了一張惡人相的男人此刻正格外陰森森的笑著,那一雙滾圓的大眼睛,外加此刻映到他臉上的綠光,給人一種格外恐怖的感覺。


    在這個惡人臉的男人背後,還跟著一個極其平庸的男人,是那種看一眼,就讓人瞬間遺忘的類型,身上沒有一絲亮點,平庸到讓人覺得詭異。


    這個男人並沒有坐下,而是背著手站在惡人臉的身後,表情呆滯,似是一個徹頭徹尾失敗的雕塑。


    “蔡哥,找我何幹?”李般若表情冷峻說道,自顧自的點燃一根煙,滿臉的敵意。


    這個惡人臉的男人大笑,雖然笑聲聽起來是格外的豪邁,但是那張滿是傷痕坑坑窪窪的臉笑起來確實著實的恐怖。


    “般若,不對,應該現在叫你一聲般爺,怎麽你也喜歡玩故弄玄虛這一套。”惡人臉的男人一臉諷刺的說道。


    李般若額頭上青筋都露了出來,不過看起來也是心裏極力壓抑著什麽說道:“蔡魁,別叫我般爺,我擔待不起,這輩子都擔待不起,九爺是讓我負責跟你的合作,但是該合作的時候,我會去單獨見你,還沒到你跟在我後麵攆。”


    蔡魁仍然笑著,跟李般若那看似怒不可遏的表情成了很鮮明很鮮明的對比,頗有一些死皮不賴臉的感覺,但是阿濱卻覺得這個男人很是棘手,至少要比潘東子的危險程度還要高上幾個檔次,雖然沒有確切的原因,但是阿濱可以肯定這個第六感,至少李般若還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小鬼頭,翅膀是真的硬了,敢直唿我名字了,不過我一點也不介意,誰讓你現在是九爺的大紅人,真是讓人羨慕羨慕啊,九爺當年要是這麽看重我,我也不會跟他分道揚鑣了。”蔡魁摸著他的絡腮胡,不過這一次他的話格外的有侵略性,說完他起身拍了拍屁股掃了一眼坐在另外一邊的阿濱,呲著大黃牙給了阿濱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容,他繼續說道:“既然般爺不打算今天跟我談,那麽我們就改天,我在旺口隨時恭候您的到來。”


    “滾。”李般若隻吐出了一個字。


    被罵了這麽一句,算的上長輩的蔡魁卻是大笑,對那個平庸的男人指著李般若說道:“看到這個小子沒有,當年連一條狗都算不上,才多少年,這麽一條野狗就混到了這個地步,你說咱們還有什麽理由不往上爬?”


    李般若拳頭已經攥的啪啪作響,他猛的起身說道:“蔡魁,別拿我跟你相提並論,你當年做的那些惡心人,我都懶的再提,現在你那些胡搞亂搞的場子,哪一家不夠讓你下十八層地獄?”


    蔡魁不怒反笑,雖然周圍已經有人把目光聚集到了這裏,他說道:“十八層地獄?我還真想試試,不過就我這麽一個該千刀萬剮的家夥,怎麽現在還活的好好的,而且還比你活的要好的多?你這個九爺手底下的野狗,要不是你走了狗屎運,你連一條野狗都算不上。”


    李般若徹底怒了,他已經開始摸向腰間的匕首,此刻老五伸出大手攔住了李般若的動作,對麵紅耳赤的李般若搖了搖頭說道:“般爺,你要是動手就中了這家夥的套了。”


    見老五走上前,那個在蔡魁身旁那個平庸的男人也默默往前走了一步,雖然說沒有什麽存在感,但是在這個平庸男人身上,卻慢慢湧上一個可怕的壓迫感。


    “蔡魁,我不管你用了什麽條件,讓九爺答應了你的要求,但別讓我找到那個機會,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一千倍一萬倍的代價。”李般若渾身顫抖的說道。


    蔡魁大笑,那笑聲聽多了,似乎格外的讓人反感,他邊笑邊說道:“這話我同樣也送給你,不過我就在旺口恭候大駕了。”說完,他似是想到了什麽,點燃一根雨花石說道:“現在你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說白了,誰能夠幹幹淨淨的爬到這麽一步?我隻是把你們不想做的事情做了一遍罷了,你以為九爺就很幹淨?不妨告訴你,我當年所做的那些染滿血的事,都是九爺的安排。”


    “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我割掉你的舌頭。”李般若的表情徹底冰涼下來,因為蔡魁已經觸碰到了他心中的逆鱗。


    蔡魁不繼續說下去,而是帶著那個平庸的男人大笑的離開。


    李般若恨恨的站在原地,怒斥道:“早晚有一天我不會抹掉這家夥的脖子。”


    李般若的聲音已經氣到了顫抖的地步,他掏出煙,放到嘴邊點燃使勁抽了一大口,才慢慢把他那激動無比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阿濱悄悄湊到李般若的身旁,他還是第一次見李般若氣到這個模樣,但是他在李般若的眼神之中,還看到了除了憤怒之外其他的東西,那或許是一種忌諱,更加準確的說,那應該叫做恐懼。


    “那個男人,是誰?”阿濱小聲問道。


    李般若冷冷的看著蔡魁離開的方向說道:“一個大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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