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天河見狀,也不再攔著他。


    倒是睡在盛書硯對麵的那個麻花辮姑娘,在聽到侯確的聲音時,看了一眼,然後她很快將注意力重新落在盛書硯身上,“那是你兒子嗎?”麻花辮的聲音裏帶著驚訝,像是完全沒想到對麵戴著口罩看起來年紀應該很小的姑娘竟然都已經結婚生子。


    盛書硯點頭,她想到之前對方還叫自己“妹妹”,在口罩下的唇不由提了提,“說不定我年紀比你還大呢。”


    麻花辮張了張嘴,“那你今年多少歲?”她試探問。


    盛書硯:“二十三。”


    “誒!那我們一樣大!”麻花辮頓時樂了,“我也二十三,我叫袁嘉敏,準備趁著春節的時候迴家看看,你呢?你們是一家人出行嗎?”


    盛書硯忽然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可不就是先前那位紅頭巾的大姐問過她的嗎?


    盛書硯幹笑一聲,幹脆直接重新講了一遍。


    “誒?你的目的地是首都?”袁嘉敏問。


    盛書硯點頭。


    “我也是!”袁嘉敏高興道,“那這一路上,我們都可以作伴!”說完後,她長長的唿出一口氣,“我出門之前還擔心在車廂裏碰見什麽奇奇怪怪的人,現在看起來,我運氣還算是不錯的嘛!”


    盛書硯失笑,“你也是知青嗎?”她問。


    袁嘉敏點頭,“對啊,都已經下鄉好幾年了!每年也就隻有春節的時候才能迴家看看,跟我一塊兒下鄉的很多人,都已經在鄉下結婚生子,哎。”


    這話話音剛落,睡在袁嘉敏鋪下的紅頭巾大姐就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勸道:“想要迴城是不可能了,還不如早點在鄉下嫁了人,把終身大事先落實了。不然,女人年紀一大,就沒人要了。”


    盛書硯聽見這話時,就皺了皺眉。


    袁嘉敏已經先一步開口,“這都什麽年代了,大姐您還說這種話。我們女人什麽時候要以男人要不要當做體現自己的價值?”


    紅頭巾大姐伸出頭來看了她一眼,“世道本來就是這樣,再說了,現在提倡的就是早婚早育,你這思想覺悟也不行啊。你也說了你是知青,那跟你一起下鄉的知青,到底是結婚的多還是沒有結婚的多?”


    袁嘉敏被問住,要真說起來的話,像是二十三歲還沒有結婚的,的確比較少見。


    即便是下鄉,知青跟知青之間看對了眼,也會在一起。而有的知青,則是直接跟生產大隊上的人看對眼,然後領證結婚。像是這種,袁嘉敏看了好幾對,都不是因為什麽喜歡。


    大多知青娶村裏的女子,或者嫁給大隊上的男人,都是為了能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


    她對這種婚姻嗤之以鼻,並不覺得會長遠。


    “是否結婚,究竟是選擇早婚還是晚婚,都是自己的想法,沒有跟思想覺悟扯上關係。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感情都不能做主,被言論裹挾麻木機械地當做一項任務去完成,才是對自己的不負責。”盛書硯接話。


    她其實很欣賞在這個時代裏像是程晴和眼前這個叫袁嘉敏的姑娘,因為相比於後世的催婚催育,現在這個年代無疑對女性更不包容。在後世三十歲還沒有結婚的人,並不在少數。但在這裏,二十出頭的人結婚才是主流,甚至還有很多沒有到法定結婚年齡,但直接辦一台子酒席就算是結婚的人也大有人在。


    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堅持自我,跟隨自己的步調,不為外界的所擾的人,盛書硯很佩服。


    袁嘉敏衝著盛書硯拋去一個讚賞的眼神,她就知道,一般長得好看的人,都可以跟她成為朋友!誰讓她就是百分百純純的顏狗,天生就對長得好看的人沒有任何抵抗呢?


    紅頭巾大姐很不滿意地看了盛書硯一眼,她眼神裏譴責的意味很濃厚。


    分明就是她先認識的盛書硯,怎麽現在盛書硯還要幫著另一個丫頭片子說話呢?


    這簡直太沒有同誌的愛了。


    不過,即便如此,紅頭巾大姐還是很快地找到了盛書硯的漏洞。


    “你說得好聽,但是你不也是早早結婚,而且孩子都這麽大了。現在還勸別的姑娘不要那麽早結婚,你這不是害她嗎?”紅頭巾大姐指出盛書硯說的話跟她的行為不符。


    盛書硯:“那不一樣,什麽時候結婚那是取決於有沒有遇見喜歡的人,可能我運氣好。”


    盛書硯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但聽到這話的人都知道。


    她想說自己運氣好,所以很早就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侯天河。


    原本坐在下鋪看著自家兒子寫作業的男人,忽然感覺到心跳在這瞬間好像變快了。


    侯天河輕笑了一聲。


    紅頭巾大姐聽不得現在的小年輕說什麽喜歡啊,愛啊,“喜歡什麽的,掛在嘴邊,也不知羞。”


    盛書硯笑笑,懶得跟她再爭辯。


    倒是在她對麵的袁嘉敏,再看向她的時候,眼神裏的溫度好像都陡然上升了好幾度。


    “說得好!”袁嘉敏就差沒直接給盛書硯鼓掌,她無視了中鋪紅頭巾的話,又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來沙琪瑪,“現在吃嗎?”


    盛書硯搖頭,她是真的不太餓。


    袁嘉敏也沒有氣餒,見盛書硯不吃,她就從床上探出半個身子,看著在下鋪寫作業的小豆丁,“小孩,吃沙琪瑪!”


    袁嘉敏就沒有見過不愛吃糖不愛吃沙琪瑪的小孩。


    但很快,她就要見到了。


    侯確抬頭時,那張正太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分外糾結。


    他能感受到別人的好意,但當這種好意不是自己需要的時候,侯確就忍不住在心裏感慨這些叔叔姨姨的愛真的令他感到好沉重啊!不拒絕的話,自己就要皺眉吃甜得不行的沙琪瑪,拒絕的話,多令這些大人傷心。


    想了想,侯確還是接過了袁嘉敏手中的沙琪瑪,他乖乖地道謝:“謝謝姨姨。”


    在說完這話後,侯確從自己的小書包裏翻出來了一盒巧克力,上麵還寫著英文。這是昨天他程晴阿姨來家裏的時候,特意給他準備的路上的小甜品。


    侯確想,程晴阿姨的記憶力可能真的不太好,自己明明都已經說過了很多次,他真的不愛吃糖,但是,程晴阿姨的愛還是很甜很甜,甜到他這個小小的身軀都快要承受不住。


    “姨姨,給你吃糖。”侯確舉著手說。


    袁嘉敏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被小孩子投喂,再一看幼崽給自己的巧克力竟然還是進口的時,袁嘉敏忽然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


    好像是她用便宜的小零食,換了不知情的幼崽的高價零食。


    “這……”袁嘉敏剛伸出去的手就想要收迴來,可是侯確看見她這短暫的猶豫,猛然一下跳起來,非常強勢地就將巧克力塞進了袁嘉敏的手中。


    袁嘉敏:“……”


    盛書硯將自家幼崽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將侯確在成功把巧克力送進了袁嘉敏手中後,偷偷吐出來的一口氣的小動作印在了眼底。


    盛書硯忍不住失笑,再看向對麵還很“受寵若驚”的袁嘉敏時,她很和善輕笑,“你拿著吧她,他本來也不愛吃甜食,估計現在正偷偷高興呢!”


    袁嘉敏:“……”


    到底是接受了來自幼崽的投喂,她忍不住跟盛書硯多交流了幾句。


    “他看起來好小,怎麽都已經在寫拚音了?”袁嘉敏父母都是高校的老師,運氣還不錯,兩人都不是搞文科類,暫時逃過幾年前的那場劫難。正因為家裏的讀書氣氛很濃鬱,所以,袁嘉敏也是個學霸。她下鄉後,憑著高中優異的文化成績,一直在鄉下的學校裏教書。即便是下鄉了幾年,但袁嘉敏也一直沒放棄學習,她也喜歡愛學習的小孩。


    雖然說現在高考都不知道已經停了多少年,但袁嘉敏還是不想放棄。


    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所以,在看見侯確現在認真寫拚音時,她忍不住多問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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