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書硯出門在外,就素白著一張小臉蛋。她本來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長得也很顯小,現在被人當做十幾歲,也挺正常。而侯天河,雖然也就比她大幾歲,幾年都還不到三十,可是男人身居高位,常年在部隊裏,一副嚴肅的表情幾乎都已經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臉上,看著給人就很沉穩幹練,容易叫人忽視他真正的年紀。


    盛書硯在聽見這話時,愣了一秒鍾,隨後很快反應過來,然後一點也不給麵子地直接爆笑出聲。


    她笑彎腰,忍不住捂著肚子,眼淚都笑了出來。


    而侯天河,在聽見賣饅頭的大姐的話時,前一秒鍾他臉上還能保持著淺淡的笑意,但後一秒,侯天河在聽明白後者在說什麽時,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一張臉黑沉黑沉的,看著還有些唬人。


    尤其是當侯天河看見盛書硯不僅僅沒有反駁,甚至還在旁邊笑出聲時,他的心情變得更加一言難盡。


    已經給侯天河裝好了饅頭的大姐,一看眼前這情況不對勁兒,她忽然感到有點心虛。尤其是侯天河還穿著軍裝,這可不是街上那種隨隨便便的人就能穿的假軍裝,侯天河的肩頭和臂膀處的軍銜標誌,還說明這人在軍中是有實權。


    “領導,難道我猜錯了?這是您妹妹?”大姐試探著說。


    沒想到這話一出,已經彎腰笑的盛書硯笑得更歡了,而侯天河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更加難看。


    “不是。”侯天河當然不可能衝著人家賣饅頭的大姐甩臉子,他的心情不好,純純是因為被人誤解的這件事情本身,而不是誤會了他們關係的人。侯天河很鬱悶,“這是我妻子和兒子。”侯天河在離開前解釋說。


    不知道是不是盛書硯的錯覺,她總覺得侯天河在說出“我妻子”這三個字的時候,是帶著那麽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的。


    大姐恍然大悟,“啊”了一聲,“哎喲,原來是這樣啊!領導,您媳婦兒長得可真俊啊!也真年輕啊!這有十八了嗎?”


    大姐原本是想要挽迴一下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誤解的話,想誇一誇盛書硯看起來很年輕很小,可是侯天河現在最不想聽見的就是任何跟自己和盛書硯年齡有關的話題。


    誇盛書硯看起來年紀小,那剛才他都被人誤會是盛書硯的親爹了,不就是在說他老嗎?


    侯天河從前不覺得男人的年齡有什麽說不得的,可是現在,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簡直介意得要命!


    盛書硯笑出聲,在被侯天河徹底拉走之前,她還不忘記迴頭謝謝饅頭大姐,“大姨,謝謝啊!”


    侯天河那隻牽著盛書硯的手忍不住變得更緊了幾分。


    “怎麽不告訴她你早就過了十八歲?”侯天河不滿問。


    盛書硯臉上的笑意未退,她揚眉,“我不是十八?”


    女人到死都是十八歲的小姑娘好嗎?永遠十八,一輩子都是!


    侯天河皺眉,“你今年已經二十二了。”


    盛書硯:“……”


    這是什麽直男老公?忽然不想要了!


    “不高興了?”侯天河將饅頭遞給自家兒子後,就沒再看侯確一眼,目光一直落在盛書硯身上。


    盛書硯不高興的樣子挺明顯的,或者說,她現在嘟著嘴,那嘴巴都能掛油壺的樣子,本身就是做給侯天河看的。


    一個人生悶氣有什麽意思,她就是要身邊的這個狗男人知道他把自己惹生氣了!


    見盛書硯不迴答,侯天河不由想要去抓她的手。


    可是盛書硯偏偏就在他的手伸過來的時候躲開了。


    要知道像是侯天河這樣古板的男人,在外麵正經地不行,當著眾人的麵主動去抓盛書硯的手已經很破格了,在被盛書硯明目張膽地拒絕後,他居然也沒覺得丟麵子什麽的,倒是像是摒棄了之前的各種規矩教條,再一次伸手想要去抓盛書硯的手。


    “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侯天河的動作還是比盛書硯更快,盛書硯想要跟他比身手,那肯定是一敗塗地。抓住了人後,侯天河顯然是鬆了一口氣。


    盛書硯迴頭哼了聲,“你說呢?”


    “你不是二十二?”侯天河問。


    盛書硯:“……”


    她覺得自己現在咬著牙齒的聲音好像更響亮了些,磨搓著牙齒,想象著侯天河就在自己上下兩顆大牙之間。


    “你就是嫉妒!”盛書硯憤憤說。


    麵對盛書硯的控訴,侯天河根本就沒想過要怎麽反抗,所以在盛書硯這話一出口,侯天河就已經很幹脆點頭認了下來。


    “嗯。”


    他這麽幹脆,反而吸引了盛書硯的注意。


    侯天河臉色有片刻的不太自在,“她以為你是我姑娘,我能不介意嗎?”侯天河說。


    聲音聽起來好像沒什麽異常,但仔細一聽,那聲音裏的委屈就有些明顯了。


    “你又不是我閨女。”侯天河有些鬱悶。


    盛書硯卻是在他說完這兩句話時,忍不住笑了。


    侯天河見她沒有再嘟著嘴露出不高興的樣子,有些無奈歎氣。


    “不生氣了吧?”侯天河問。


    盛書硯看了他一眼,“你說呢?”她將問題重新拋給侯天河。


    “那吃點你剛才就想買的饅頭?”


    盛書硯這一次沒有拒絕,隻不過她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擺明就是眼大肚皮小,什麽就隻圖個新鮮。


    “不要了。”盛書硯把剩了一大半的饅頭遞給侯天河,後者也不介意,直接接過來,就就著她啃咬過的地方,將她吃不下的饅頭都吃進了肚子裏。


    “其實,你也沒有那麽老。”盛書硯看著在吃著自己剩饅頭的侯天河,忽然湊到有他跟前,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看了眼侯天河的臉色,盛書硯又低笑了一聲,“就算是老,我也喜歡。”她當然知道侯天河是在介意什麽,古板的男人沒聽過女人的甜言蜜語,她一句話就能哄得他眉開眼笑。


    盛書硯在看見侯天河的臉色一點一點恢複正常,甚至眉梢處都染上了一層輕鬆的愉悅時,她在心頭忍不住失笑。


    侯確還被侯天河牽在手中,他專心致誌地在啃著自己手裏的饅頭。他人小,嘴巴也小,再加上從前在家裏吃飯的時候,盛書硯就教導過他,吃東西的時候要斯斯文文的,不要狼吞虎咽,吃相看起來沒點規矩。所以他認真吃了老半天,這才將手裏的饅頭吃光,然後侯確咽下了最後一口饅頭,確定嘴巴裏沒有東西後,抬頭,“阿爸,阿媽是在哄你嗎?”


    小崽仰著頭看向自己親爹的那雙眼睛,幹淨透徹。


    他反正是不知道自己這話有什麽問題的,當然也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冷不丁的一句話,就將在人前嚴肅冷然的親爹給問得噎住了。


    “阿媽哄我的時候就是這樣哦,阿媽說不管我是什麽樣子,她都喜歡我哦。”侯確補充說。


    侯天河:“……”


    雖然有時候有這種想法不太好,但他是真的想讓身邊這個小東西原地消失。


    說話怎麽就這麽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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