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原著中,原主和男主聚少離多,結婚這四年時間,幾乎快沒了什麽感情,但是不得不說,男主在原主身上挺舍得花錢的。


    這年頭,最流行的就是的確良料子。一般普通人家,就給閨女置辦一身行頭就夠了,但是在盛書硯的衣櫃裏,幾乎都是的確良。的確良的襯衣,的確良的布拉吉,的確良的褲子等等,都掛滿了一整個衣櫃。搭配布拉吉的,還有絲襪和小皮鞋。所以即便是盛書硯從城裏去了鄉下,但是在用度上,從未得到過丁點虧待,甚至真要仔細比一比的話,她這些穿的用的,還比在城裏的家裏好過一點。


    畢竟,在城裏的家裏,她還有個不省心的繼母和繼妹,家裏就靠著父親一個人的工資吃飯,一個人也就隻有那麽多的布票,要夠一家人分,到她手裏又能有多少?


    嫁給侯天河後,盛書硯櫃子裏都是時下最流行的布料做的衣服,所以剛才盛書硯出去,也穿著一身不怎麽透氣的布拉吉。


    可是現在,進門來的盛書硯,卻完全變了個樣子。


    原本那一頭披散的長發被盛書硯完全紮了起來,一個圓圓的丸子就頂在盛書硯的腦袋上,將她原本那張輪廓五官都很深邃的漂亮臉蛋露了出來。


    盛書硯實在是有些看不上現在的的確良料子,這玩意兒擱在從前,她當抹布都嫌不吸水。所以盛書硯從帶來的衣服裏找了一套原主準備睡覺時穿的純棉的有些寬大的白襯衣,還有一條現在農村老太太都不怎麽穿的過膝的黑色半身裙。


    她這般打扮,侯天河從未見過,驟然一看,有些失神。


    不過侯天河很快反應過來,他皺眉看著盛書硯,“你準備穿這身出門?”


    不是他覺得不好看,他覺得簡直太好看了,剛才盛書硯進來的時候,他都快要不敢認,這跟在上學的大姑娘有什麽區別?甚至因為盛書硯那張臉,比旁人看起來都更要水靈幾分。但是,從前盛書硯不是最看不上這種老土的棉布嗎?


    盛書硯不知道侯天河心裏的想法,她在所有的衣服裏扒拉出來的就眼下這一套最舒服,也最符合她的審美。


    “不好看嗎?”盛書硯反問。


    她在問這話低頭又看了看自己這一套,寬大的白襯衣是沒有紮進半身裙裏的,就任由寬大的下擺遮住了她原本窈窕至極的腰肢,下麵露出了一小節的雪白的小腿, 最後腳踝處就被一雙幹淨的白襪子遮住,穿著一雙黑色的小皮鞋。


    盛書硯其實在換上衣服的時候,還有點不太好意思。


    她上輩子出車禍時年紀也不大,才畢業沒兩年,跟原身年紀差不多,但是上輩子她穿著校供感的衣服沒什麽心虛的,沒結婚那不得致死都是少女?可現在她都結了婚,麵前都站著自己名義上的丈夫,這是不是有點太裝嫩了?


    這種想法也就在盛書硯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她自己按了下去。


    管他大爺的,天大地大,她自己高興最大!


    她的身體她做主,喜歡穿什麽就穿什麽,哪裏管別人的眼光?


    侯天河怎麽可能覺得盛書硯這模樣不好看?在他眼裏簡直跟仙女兒一樣!


    他微微錯開了跟盛書硯相交的目光,克製冷靜地點點頭,“挺好。”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是勞動人民該有的樣子。”


    “噗嗤——”


    本來“挺好”這兩個字就夠了,但偏偏侯天河還要說後半句話,盛書硯實在是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校供感的jk製服被眼前的老古板說成有勞動人民的樣子,她是真的繃不住。


    侯天河在聽見盛書硯的笑聲時,目光又忍不住重新落迴到了後者臉上,帶著幾分疑惑。好在他的疑惑沒在心頭停留太長時間,就被這般逆著光站在門口的盛書硯臉上粲然的笑容吸引,疑慮被拋之腦後。


    侯天河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這次知道“盛書硯”離家出走,也是因為迴來處理一樁老兵事故。


    下樓後,盛書硯就跟著拎著她的布包的侯天河身後,看見了在前院停著的一輛軍用吉普。


    坐在吉普駕駛位上的年輕小夥子在看到兩人從樓梯上走下來後,立馬下車,“團長,嫂子。”


    張天傑是部隊上給侯天河安排的司機,小夥子其實跟盛書硯差不多大,長得黑瘦黑瘦的。


    跟在領導身邊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多看少問,尤其是領導家的家事,不該好奇的就不要瞎好奇。


    張天傑隱隱約約是知道一點自己團長的家事,像是侯天河這樣職位的領導,家屬大多隨軍。即便是不隨軍的,那些嫂子們,一年也至少有好幾次是會主動來部隊探望。他跟在侯天河身邊也有兩年時間,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位團長夫人主動來團裏看過他領導一眼。


    張天傑知道盛書硯是城裏的文化人,聽說還是高中畢業,又長那般模樣,很可能是看不上他家領導。在張天傑眼中,侯天河就是這世上最厲害的男人,年紀輕輕,但戰功顯赫,不然也不至於在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坐上了團長這樣的位置。這可都是侯天河在前線用命換來的,那些軍章,都是實打實的功績。


    他從前也想找個城裏的老婆,但看著自己團長家裏這模樣,張天傑心裏是有些不敢的。城裏人如果都像是盛書硯這麽傲的話,他可還真吃不消。他都還不如他家團長呢,城裏人豈不是更看不上自己?


    “張同誌,你好,辛苦了吧?”盛書硯在看見從吉普車上跳下來的張天傑時,笑著迴應。


    她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張天傑的愣怔直接寫在了臉上。


    盛書硯什麽時候跟他打過招唿?還說什麽辛苦的話?


    “嫂子說笑了,不辛苦。”張天傑機械迴應。


    在這短暫的交流裏,盛書硯已經走到了車旁邊。


    張天傑眼中還帶著茫然,他扭頭望向自家團長,這是他們團長的老婆嗎?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從前盛書硯哪次見到他不是無視他?


    但侯天河像是沒看見一樣,大步上前,看著有些艱難上吉普車的盛書硯,直接橫過一隻手臂,將人輕鬆托上了後座。


    上車後,盛書硯那張開始蒼白的臉蛋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夏衫輕薄,男人有力滾燙的手臂的溫度,又哪裏是兩層薄薄的布料能阻隔的?何況,那力道……


    盛書硯心裏不由暗歎,不愧是從部隊裏出來的男人,拎著她跟拎著的一隻小雞仔一樣輕鬆。


    侯天河不動聲色,隻是覺得盛書硯太瘦了,剛才將人托上車,他覺得盛書硯甚至都沒有一包沙袋重。


    “去四喜酒樓。”侯天河在張天傑上車後,開口說。


    這一次出來,其實就算是張天傑,也不知道盛書硯不是簡單地從鄉下來了南城,侯天河嘴巴很嚴,再加之這件事事關盛書硯聲譽,他更不可能對外人透露半個字。所以張天傑隻以為是兩人一起去辦事,沒多問。


    四喜酒樓是南城一家國營飯店,老字號。


    到了目的地後,侯天河正準備從兜裏掏錢,讓張天傑先找個地方吃飯。


    可是他還沒開口,一旁的盛書硯已經先一步道:“張同誌也跟著我們一塊兒進去吧。”


    張天傑完全在狀況之外,他看著侯天河,等待後者指令。


    侯天河同樣沒想到盛書硯會這麽說,他眼神疑惑地朝著盛書硯看去。從前盛書硯對自己什麽態度,對自己身邊的人又是什麽態度,他心裏怎麽可能沒有數?


    盛書硯坦然對上侯天河的目光,“邀請函上又沒有限製我帶多少人來吃飯,張同誌本來不就是跟我們一塊兒的嗎?現在正值飯點,他不跟著我們一塊兒去吃飯難道還要讓人家一個人去吃飯嗎?”


    這話聽起來是一點毛病都沒有,甚至還很通情達理。但是說這話的人是盛書硯,一向眼高於頂的盛書硯,就讓人驚訝了。


    侯天河定定地看了盛書硯兩眼,發現後者眼神清澈,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情願時,他的腦海裏忽然想到不久前在小旅館裏盛書硯對自己說的那番話,這一次來吃席,她是準備徹底跟過去劃分界限,打算好好跟他過日子的。


    “那就一起去。”侯天河點頭。


    張天傑自然是什麽都聽自家領導的,現在侯天河發話,他立馬衝著盛書硯笑了,“謝謝嫂子!”


    張天傑跟在盛書硯他們身邊,心裏忍不住自省。從前他是覺得這位團長夫人太冷淡,看不上自己,其實這有沒有可能是他自卑想太多?他到侯天河身邊也沒多長時間,他家團長一年到頭都很少迴家,他給團長開車迴去,也就隻見過盛書硯三兩麵,後者跟他相處的時間不多也不長,不熱絡也很正常吧?


    現在隻要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些,這位團長夫人不是很好說話嗎?


    盛書硯可不知道自己在侯天河的警衛兵心裏形象已經天翻地覆,她想法很簡單,跟著自己辦事,到了吃飯的點把人支走,這怎麽看都不厚道。何況,今天的訂婚宴又不要她出錢,她多帶一個人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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