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侯爺所率領的大約兩百人已經離開了,不過殘黨已經都差不多控製住了。”


    在大家都陷進夢想的夜裏,這份報告穿到了他這裏。


    為了一口氣控製首都中的所有重要據點,將兵力給分散了。


    而他們的殘黨也一直在各個地方反抗著。


    這使得威利不得不半夜爬起來給騎兵們下達指示。


    “是麽,那麽就最好了。”


    已經這個時間了,就算是威利,也多多少少露出了一點疲態。他將之後的事情交給了自己所信賴的近衛騎兵林溫之後,就迴到了王宮中自己的房間裏。


    終於變成孤身一人了,他在壓抑住了想要一口氣躺在床上的衝動之後,靜靜的說道。


    “白夜,你給我出來。”


    “有何吩咐,我的主人。”


    這句迴答在沒有任何聲音出現的情況下,就瞬間迴響在了威利的腦中,穿著讓人感覺太過不吉利的深紅色的精靈的身姿也出現了。這速度快的就像是她一直在等著被唿喚一樣。


    威利問出了本來自己十分忌諱的一句話。


    “你說你通宵世間一切吧?那麽我要問你,為什麽我打不贏葉寧?”


    “哦?沒想到你會這麽坦率的承認自己輸給葉寧呢。”


    “我還沒有輸呢!隻是沒有贏他而已!”


    威利自己也覺得這個借口像是小孩子的狡辯一樣。


    估計是因為睡眠不足的原因吧,威利在內心中自己這麽辯解道。


    “不需要擔心,你已經十分的強大了。可是你跟我締結契約到現在也不過是半年而已。你不足的隻是時間和經驗罷了。你隻要有更多時間去掌握我授予給你的力量就行了。”


    這就是威利內心深處所最最想要的答案。


    自己並不遜色於葉寧。隻要積累足夠的經驗的話就能贏。沒有什麽比這一點更能安慰威利了。


    但是,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能這麽輕易相信白夜的話,因為實在是太順自己的心意了。


    “從你的表情看來,你不是很滿意呢?”


    就像是被看穿了一樣,白夜露出了惡魔般的笑容。


    “那我就說實話。我要給你一個建議,是我的主人天神大人說的。你想要聽麽?”


    「你有想說的事情的話就說吧,我可沒有求你任何事情」


    “那還真是抱歉了。那麽你就當我自作主張吧。如果說你有什麽地方遜色於葉寧的話,那麽恐怕就是武裝方麵了。”


    「……居然拿武裝來做勝負的借口,我還沒有這麽膚淺呢。而且,我也有從魔族之王那裏得到的鎧甲」


    “確實你的鎧甲毫不遜色與葉寧身上所穿的鎧甲。但是,你的劍呢?比如說,葉寧所使用的那把劍,葉氏家族當家代代相傳的名劍。就算是斬殺千名敵人也不會出現任何一個缺口。而那麵盾牌更是對葉寧的事情了如指掌的矮人族製造出來的精品。”


    「……」


    威利越聽越覺得白夜說的有道理,威利所使用的劍,確實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過還是讓人懷疑值不值得稱其為名劍。事實上,葉寧所拿著的盾牌上沒有一條劍造成的傷痕。


    「就是說,你會給我準備一把劍麽?」


    “是的,我會給你帶路的。如果你想的話,你就對侍奉你的那個魔族的女人說,將你們代代相傳的劍獻上來。”


    「真的有這種東西麽?」


    “當然。魔族的曆史之中,有著人類難以比擬的激烈的戰鬥。而魔族之人有著人類世界中未曾知曉的秘術,他們製造出的名劍、魔劍更是種類豐富。怎麽樣,是不是多少有些興趣了?”


    「……我也是一個武人,要說沒有興趣的話,那就是在說謊。但是,沒有必要。我會在不依賴武裝的質量的情況下戰勝葉寧。


    “你的這種氣勢是不錯,可是真正的武人是會選擇稱心的武器的。像你這樣的強者必須得有配得上的強力武器才行,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白夜的口氣越來越像是個職業騙子了。


    “算了,不管怎麽樣,你現在都不需要立刻做出選擇。你再次與葉寧相遇,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吧。隻是,你要記住,還是有這麽一條後路給你留著的。”


    就像往常一樣,白夜說完想要說的事情之後消失了。


    但是她的話語,就像是惡魔的讒言一樣,深深的印在了威利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


    傑德所率領的亞軍的狀況,用一句極差就能概括了吧。


    在港口都市的戰鬥中嚐了敗仗,再加上身為指導者的傑德倒了下去。


    「你聽說了麽,傑德大人的身體狀況好像相當不好呢。我們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他了,也是因為這個關係吧」


    「事情變得麻煩了呢。聽說南塔那些協助我的商人也在準備跟我們撇清關係了呢」


    「住在這附近的貴族們也覺得現在正是打敗我們的最佳時機而蠢蠢欲動著呢。這樣看來弄不好什麽時候又要開戰了呢……」


    “皮皮那家夥,今天早上似乎掛了呢。明明一直撐到了現在啊。這樣開來弄不好我們也……”


    他們的軍規是絕對不能鬆的。


    特別是對那些散布流言蜚語的人的懲罰,十分的嚴重。


    不過士兵們還是會每晚集中在篝火旁邊談論著這些道聽途說的事情。


    「你們說,繼續留在這裏我們自己會不會有危險啊,不如幹脆一起逃跑吧?現在的話估計還是能逃走的呢」


    「是啊,畢竟因為逃跑被殺跟在戰場上被殺,結果都是一樣的呢……」


    反正都是死的話,還不如幹脆——產生這種想法的士兵的數量,也絕對不在少數。這是在敗軍之中十分平常的現象,也是軍隊崩潰的前兆。


    即使如此,在亞軍中,他們還是保持了最低限度的軍隊體製。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有傑德存在。


    「你們等一下。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陷入這樣的危機了吧。既然有那個傑德大人在,他一定會有自己的一些想法的」


    「你雖然這麽說,但是我們不是一直都待在同一個地方沒有行動麽。果然傑德大人已經病重了的關係,所以不能行動了吧?」


    「你們這幫家夥!所以就更不該說要逃跑什麽的話了啊。我們隻是普通的農民,能戰鬥到今時今日,還讓貴族見識了我們的厲害,能給家人寄錢迴去,這些全都是靠了傑德大人啊!現在那個傑德大人正因為生病而困擾著,我們怎麽能做出逃跑這種不忠不義的事情呢!這種時候不是更應該團結一致去幫傑德大人才對嘛!?」


    雖然隻是少數,但還是有一部分士兵是這麽主張的,而這真摯的話語,也打動了其他不少的士兵。


    「正像這個人所說的那樣,正是因為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才應該更加的團結」


    這時候,周圍的某個人發出了一陣嚴厲的聲音。


    「這、這是!」


    「這不是貝魯大人麽!」


    看到了出現在這裏的人物後,士兵們都為了行禮而調整了姿勢


    貝魯原本是騎兵,現在是亞軍的副將。


    對原本是農民的這些士兵們來說,從小開始他們就被教育的隻要見到騎兵或者貴族這種存在,馬上就會做出行禮一樣的行為。因為要是招惹到貴族的話,那可是性命攸關的。


    現在雖然能揮舞著武器去跟那些貴族、騎兵什麽的對戰了,但是隻要有階級或者身份地位高的人出現的話,他們還是會反射性的做出這種行為,已經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了。


    「沒事,不用這麽害怕,我隻是路過而已」


    「貝、貝魯大人。難道說您聽到了我們剛才的對話嗎?」


    這麽問的,是剛才提出要逃跑的那個士兵。敵前逃亡可是重罪,就算是被判死刑也是正常的。如果他聽到自己剛才的那番話的話,肯定是不會一笑而過的吧。


    「你指什麽?我不是說了麽,我隻是碰巧路過罷了」


    貝魯用輕鬆的表情迴答道。


    「隻是,我也知道你們為什麽會以這麽嚴肅的表情在這裏談話了吧。應該是關於我軍將來的一些消極的事情吧?」


    沒有這樣的事情,這樣的話語,並沒有人能立刻喊出來。


    「嗯,正是如此。貝魯大人,我軍真的不要緊嗎?」


    「當然了」


    為了消除士兵們的不安,貝魯用力的點了點頭。


    「勝敗乃兵家常事,不管是什麽樣的軍人,都會有輸有贏。傑德大人也不可能每次戰鬥都能獲勝。確實,前幾天跟王國軍的戰鬥是我軍戰敗了,也沒能實現奪取港口都市的支配權的構想。


    可是,我軍還有數千的士兵在,城寨都市南塔也仍然在我軍的控製下。我們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會因為一次的戰敗就是去一切,我們已經不是那麽軟弱的部隊了」


    貝魯為了能讓在座的人都聽清楚,故意放慢了語速。


    「你們也思考一下,雖然一時之間戰勝了我們,但是他們沒有做任何的追擊,到現在也沒有什麽行動。不僅如此,威利已經趕迴了王宮。也就是說,他們雖然獲得了一時之間的勝利,但也隻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他們隻是害怕著一直會考慮到之後第二、第三手的傑德大人而已。從南塔的支配權被我軍拿下那一刻開始,我軍就已經處於優勢了」


    這些戰略性的話語,對連書寫都未必能做到的農民士兵來說,是難以理解的。但是,“地位僅次於傑德”的人,在用這麽誠懇,而且還是溫柔的口氣在對自己說「我軍沒關係」之類的話,這能給予士兵們十份巨大的安心感。


    但是,這其中當然還是會有隱藏不住內心不安的士兵在的。


    「我們雖然不是很懂這些複雜的話,但是……傑德大人的身體怎麽樣了?我們也覺得隻要那位大人沒事的話就能做些什麽吧。但是,我們聽說傑德大人一直都在躺著養病啊……」


    「你的擔心是很有道理的,我軍如果沒有傑德大人的話,就會瞬間毀滅吧」


    貝魯用認真的表情說道。


    但是,下一個瞬間,他卻露出了誰都沒有想到的表情。是微笑。


    原本是個騎兵,也一直以性格剛毅而廣為人知的貝魯,基本沒有在他人的麵前露出過笑容。而那樣的他,現在卻露出了微笑。這讓普通的士兵們看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們都聽好了。我就實話實說吧,這一切,都是傑德的大人的作戰哦」


    「作、作戰!?」


    「是的。傑德大人在這裏出於無奈打了一場敗仗的時候,他就決定裝出生病的樣子了。為此,他選擇了最有效的方法,也就是在士兵們的麵前吐血倒地」


    「可、可是為什麽要在和麽做呢……?」


    「你們想一下。在這種狀況下,指導者倒下的消息要是傳播出去的話,會如何呢?王國軍、或者說想要立功的周圍的貴族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但一定會高高興興的過來攻打我軍吧。要擊破那些被立功衝昏了頭而盲目進攻過來的額部隊是十分容易的。我軍一定會獲得勝利吧。而那勝利的消息一定會在瞬間傳遍整個王國,大家都會知道亞軍還健在的消息」


    「原、原來如此」


    士兵們也接受了這個說法,沒有一個人再多提出疑問了。


    他們認為,傑德的確是有可能這麽考慮的。而且,以前也有用過相同的手法。


    就算是跌倒了,也不會這麽簡單的就爬起來的。這就是至今為止傑德的處事方式。


    「你們明白了吧?那麽,就算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的士兵也沒關係哦。因為我們一定要團結一致,做好麵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準備才行呢」


    ……就這樣,通過貝魯的根基行動,亞軍好不容易成功維持住了士氣。


    但是,這也隻是一時之間的對策而已,要是最近身為領導者的傑德不出現的話,士兵們一定又會開始疑神疑鬼起來吧,貝魯也是很清楚這一點的。


    一定要傑德盡早振作起來才行,可是,貝魯也不知道怎麽才能做到。


    但是,就算貝魯不知道也好,還是有人知道的,知道怎麽除去這個病根的方法。


    那個人,就是李莉。


    站在秘書這個立場上與傑德接觸、並一直協助著他的李莉,很清楚傑德的病根。


    是他作為指導者的重壓。


    傑德一直是思考著十年後的事情來行動的。比如說今天或者明天付出巨大的犧牲也好,隻要十年後能獲得和平和繁榮的話,那麽就沒有問題了。這就是傑德的戰略核心,所以傑德隻要認為有必要的話,就會毫不猶豫的將他人——就算是犧牲那些平民,他也不會感到罪惡。


    可是亞軍在港口都市進行的攻防戰中戰敗了。傑德雖然不會忌諱讓他人犧牲,但是,隻有一點例外,那就是他絕不希望跟隨著自己的人們,出現不必要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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