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會因為你這張臉而嫌棄你?”


    墨淩灃仔細的看著她臉上的傷痕,低聲問道。


    “我知道你不會嫌棄我,可是,我擔心再和你牽連在一起,你和慕容清荷都會招來禍事,我是個災星,本就不屬於這裏……”


    “你屬於我就可以了。”


    淩鳳還沒說完,墨淩灃當即表態,認真的對她說道。


    “至少,在我心裏,你是屬於我的,因為我的心裏滿滿的隻屬於你一個人,我和清荷之間並沒有男女之情,既然你心裏有我,我心裏也有你,為什麽不能擔誠相待?”


    淩鳳不禁為之動容,墨淩灃所言極是。他的立場本就很艱難,在感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更是倍受煎熬,可是,在取舍之間,她難以抉擇。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老實實迴答我。”


    淩鳳從他手中奪迴人皮麵具,即使被他看到了自己如今的麵貌,已經沒有什麽避諱的意義,但她還是不想以這樣的麵容呈現在他麵前太久。


    多被別人看到一眼,她就覺得別人的目光都是帶刺的。她將人皮麵具重新戴迴自己臉上,墨淩灃深知她此刻的顧慮,並沒有阻止她,一麵著手幫她整理著,幫助她將此物重新貼在臉上,遮住原本的麵容。


    “慕容姍,你還是擔心我會嫌棄你這張臉是嗎?我不會。”在她麵前,對情感,他是耿直的。


    “還是你自己在逃避?自己不願意麵對事實?”


    “墨淩灃你怎麽比我還婆婆媽媽的?等我把這玩意兒弄好了你再問行不行?是我想問你問題,反而你問我許多。”


    淩鳳小心翼翼的將人皮麵具戴好。


    “我已經習慣了這副模樣了,沒什麽逃不逃避的。換你你願意讓別人看到你這副模樣?”


    淩鳳這麽問著,腦海中不禁想到了程風。


    程風臉上有一道刀疤,當年僅僅是為了便於潛藏在淩府中,為墨淩灃打探消息,才殺了一名暗衛,戴上了人皮麵具,扮作暗衛的模樣,偷梁換柱,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淩府潛藏了五年,還成了淩君澤最器重的手下。


    偏偏造化弄人,程風竟然還是淩君澤的兒子,喲,恩恩怨怨,愛恨糾葛,這個套路,挺像電視劇裏的狗血情節。


    撇開程風的私人恩怨不談,說起戴人皮麵具這事兒,據她所知,程風很有發言權。


    這兩年,他已經與淩府斷絕來往,不必再戴著人皮麵具過日子了,但戴著人皮麵具生活過五年的人,對淩鳳來說,的確是前輩,改天得向程風旁敲側擊的取取經去。


    雖然她不是原主,但在程風眼裏,她也不算是個陌生人,討教討教關於人皮麵具的事情,程風也不會對她有所避諱。


    這麽一想,她突然覺得像是遇到了有共同話題的人,濃濃的親切感席卷在心頭,美滋滋的,臉上不經意間浮出一抹淺笑。


    “你在想什麽?”墨淩灃十分疑惑,她剛才還一副被人拆穿了秘密,後怕不已的模樣,這會兒想到了什麽,竟然笑了?!


    “在想程風呢。”


    淩鳳下意識迴答道。


    “我在你麵前,你卻對我說,你在想他?你和程風什麽關係?這兩年你一直和他來往?”


    墨淩灃醋意正濃,莫名惱火,語氣卻一點兒也強硬不起來,她現在已經很可憐了,他應該多體諒和包容她。


    若是她一直和程風聯係,他相信程風絕對不會瞞著他。天知道這兩年他為了尋找她,心力交瘁,終日像是行屍走肉似的,甚至以為她已經不在了,自己也不想活了。


    隻不過,他連放下一身重擔,輕易赴死的資格都沒有。


    程風與他相識十五年,主仆關係不論,彼此也是相互信任之人,程風若是真的與她來往,又瞞著他,那麽,他斷然不會讓程風有好果子吃。


    “我和程風哪兒有什麽關係,我剛迴到陽城,這不也是剛見到他嗎?我是琢磨著他當年也是戴著這玩意兒生活的,或許我們有共同話題,我還想向他討教關於人皮麵具的事兒呢。他戴了五年,其中肯定有許多故事。”


    淩鳳正兒八經的解釋道。


    “行家就在你麵前,你卻要像程風討教?不許和他以任何話題多聊,他現在心裏對淩君澤充滿恨意,這兩年寡言少語的,脾氣古怪,你若是能讓他和你多聊幾句,那也是你的本事了。”


    淩鳳當然知道墨淩灃精通易容術,有關於易容術之事,直接向他請教既可,但她這兩年戴著人皮麵具,實在有諸多不方便之處,這玩意兒碰水即掉,她實在很好奇,隻想八卦一下程風戴了那麽多年的人皮麵具,其中發生的趣事而已。


    “對,你也戴過人皮麵具,不過,總沒有程風的經驗多吧?他戴了五年,而你僅僅是當年為了混進臨溪穀,欺騙雪傾城的感情,才戴了半年。”


    “他的人皮麵具還是我幫他做的,我比他更有發言權,別去找他,他畢竟是個男的,現在性格陰晴不定的,若是一言不合,像薛北傑誤傷雪傾城一樣誤傷你,那就不妙了。”


    “畢竟,他如今受不了女人在他麵前嘮嘮叨叨,我還可以勉為其難的接受,要嘮叨什麽,盡管衝著我來就行。”


    提起這事兒,淩鳳心裏不甘,又想詢問薛北傑和雪傾城的下落,但是,已經問過一次了,墨淩灃根本就沒有一點兒要告訴她的意思,索性不問了。


    據她了解,墨淩灃對薛北傑並沒有什麽惡意,兩年前她就看出來了,他倆惺惺相惜,是同一種人。


    隻是可憐了雪傾城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難道這就是雪傾城殺人無數,得來的報應嗎?


    “你以後盡量不要殺太多人了,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已的,你也不想殺人,你的心是善良的。”


    想到這兒,淩鳳鬼使神差的對墨淩灃提醒道。


    “怎麽?擔心我?怕我自作孽不可活,沒有好下場?”


    墨淩灃微微一笑,心裏暖暖的,她會擔心他,他就心滿意足了。


    雖然她固執得不願說她有多在意他,但是,事實證明一切,她是在意他的。


    他迷戀的正是她的這份固執,因為他知道,她隻是不想再牽連旁人,怕給旁人惹來麻煩,才如此固執著。


    若是她不固執的離開,可能會像兩年前一樣,因為她的存在,牽連薛北傑,還有他。


    這份固執,讓她心口不一。


    這份固執,讓她左右為難。


    這份固執,讓她孤立無援。


    這份固執,讓她傷痕累累。


    這份固執,將她愛他的心隱藏得徹徹底底,但他卻感受得明明白白。


    她別無選擇,隻能這麽固執著,表現得灑脫,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隻是好心提醒你,雖然江湖上殺人如麻的人很多,很多時候,你都是身不由己的,若是不動手,你就性命難保,連所有追隨你的人都要亡命天涯,但我還是想這麽提醒你一句,雖然……我的提醒是徒勞的。”


    “你還是這麽了解我。”墨淩灃會心一笑,眼眶一熱,情不自禁的將她擁在懷裏。


    “知道嗎?我想這麽抱著你,想了很久了,隻不過過去兩年裏都是我自己的幻想罷了,這一刻,你是真實的,不是過去兩年裏,讓我夜不能寐,朝思暮想的泡影,這一刻,我抱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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