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淩灃故意伸手到水盆裏,抄起一捧水,向她灑去。淩鳳抬手遮擋,但臉上還是濺上了水珠。


    晚上她還能蒙混過關,至少能睡會兒,大白天的,若是人皮麵具被看出了什麽破綻,她無法麵對他看到自己那張已經毀得不堪入目的臉。


    “出去出去,不許看!”淩鳳推推搡搡的,將墨淩灃推了出去,關上門,自己洗漱起來。


    這張臉果真有問題,若不是墨淩灃自己願意出來,她怎麽能將他推出來。看破不說破,對誰都好。


    淩鳳果真在房裏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出來。


    並不虛假,真是半天。午時她才出來的。


    墨淩灃也沒有派人再進去,知道她有意瞞著他,他也不說破了。


    隻在房門口不停和她說著話,怕她走了,故意說些惹她生氣的話。


    他在門外,心中猜想著她將人皮麵具揭下,待人皮麵具幹了以後,再重新戴上。


    雖然看不到,也不想偷看,但他隻是想想,就為她心痛。


    她就是這麽躲躲藏藏,形單影隻,孤立無援的過了兩年嗎?她的臉又是誰毀的?


    但他不能問,不能偷看,他偷看,她一定會發現的,他也隻能裝作不知道,唯恐她傷心。


    她表現得雲淡風輕,不以為意,他若是說破,那就讓彼此都陷入了兩難,更會導致她離開。


    “一個早上沒吃東西了,去吃點兒東西吧,我府上別的沒有,吃的管夠,銀子管夠,若是要養你一輩子,我也是養得起的,不過是府上多了一個人而已。”


    淩鳳剛走出房門,墨淩灃對她如是說道。


    “把我當阿貓阿狗養呢?我有錢,還你,當做昨晚的住宿費。”


    淩鳳將手中的錢袋塞到墨淩灃手裏,反正這些銀子,等她迴到島上以後,就用不到了。她在房中試著使用幻形術,但壓根兒沒用。


    係統告訴她,是因為她還沒有補充能量,這玩意兒還和充電似的?滑稽。


    “你昨晚救了雪傾城,應該能延續一段時間的生命力,隻要明天你死不了,你就得留下來,淩姑娘出手好闊綽,隻不過這些銀子又不是你的,我隻要你的銀子。”


    “你這人嘴裏就沒一句好話!”


    “你真的那麽想離開?聽說你學會了幻形術,你倒是走呀,你走了,我也能找到你,府上還有一個會幻形術的,我雖然不懂,但向他討教一下,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迴來。”


    墨淩灃盯著她,似是威脅的說道。


    他說得不錯,昨晚淩鳳沒有對雪傾城棄之不顧,雖然不是她為她診治,但也是做了行善之舉,係統方才告知她,她的生命力果然得到了延續。


    “墨淩灃,你知道得太多了!”


    “要滅口?”


    “……”


    “若是我找不到你,我就去學幻形術,說不定我能迴到你的那個時代呢。”


    “你又在癡人說夢了,胡說八道,這門功法,你學不得,會短命的。”


    淩鳳不禁有些擔憂,墨淩灃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沒準兒他真會去學幻形術,但對他來說,要好幾年才能學成,而她就不一樣了。


    咕嚕一聲,她的肚子很不應景的叫喚了一聲。


    “吃飯去。”


    墨淩灃走在前頭,淩鳳跟在後頭,填飽肚子要緊。


    “哪兒有什麽山珍海味?墨淩灃,你這麽招待客人,也太寒酸了!”


    桌上隻有一碗白粥!


    “客人?你不是客人。”


    墨淩灃自是有所顧忌,他猜想著淩鳳是因為轉移了生命力,元氣大傷,才無法施展幻形術,若讓她吃好喝好,她元氣恢複了,就會悄無聲息的離開。


    他雖然說得冠冕堂皇理直氣壯,但在事實麵前,若是她真的悄然離開,他根本留不住她,更找不到她!


    對她苛刻些,也是情有可原,他隻不過不希望她離開而已。


    “那我是什麽?”


    “你是主人,一直都是。”墨淩灃打量著她,她雖然生氣,但很淡定。


    淩鳳想自己下廚,但又想到墨淩灃都用白粥來招待她了,那麽不給麵子,她也不必厚著臉皮到人家廚房裏鼓搗了,能吃,餓不死就行。


    她坐下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這兩年在島上過得太辛苦,如今一碗粥也能吃出家的感覺。


    不過這兒可不是她的家。


    “其他人呢?你不會也讓薛北傑和雪傾城吃這個吧?”


    “我還想餓死他倆呢。”


    “墨淩灃,你差不多得了,雪傾城都傷著呢,你怎麽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


    “我沒有同情心,昨晚就讓你們睡大街了。”


    墨淩灃說完,程風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墨淩灃就離開了,不知道忙什麽事情去了。


    淩鳳才不想去聽他倆說什麽。


    一碗白粥下肚,她實在沒吃飽,但也勉強填了填肚子。府上的丫鬟婆子們井然有序的忙碌著,來來往往,有意無意的將她盯緊。


    雖然沒有表現得很刻意,但淩鳳自是感覺得出來。


    她去看望薛北傑和雪傾城,被墨小七擋在了門外,房門緊閉著,她壓根就不知道薛北傑和雪傾城在不在裏麵。


    墨小七以雪傾城需要休養,以及薛北傑如今性情不定,隨時可能傷人為由,將她拒之門外。


    “薛北傑今晨又發作了?”


    “嗯。”墨小七答道。


    但慶幸的是,有墨淩灃在,薛北傑並沒有傷到府上的任何一個人,也沒有鬧出多大動靜,被墨淩灃點了大穴,如今和雪傾城雙雙睡在裏麵。


    “他倆睡在裏麵休息呢,淩姑娘確定要去看看?”


    “算了,沒事兒就行。”


    淩鳳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們這一對苦命鴛鴦,真是讓她同情且敬佩。她再摻和進去,那才越抹越黑呢。


    她在府裏四處轉悠起來,這才發現墨府大門緊閉。


    “墨淩灃這個神神秘秘的人,又做了什麽虧心事,連家門都不敢開了?不像他呀,當年淩君澤和雪傾城找上門來,他都沒關門,這會兒怎麽當起了縮頭烏龜?”


    淩鳳坐在涼亭中,碎碎念著。


    難道是因為她?她心裏閃過這麽一個念頭,想了想,又覺得很荒謬。


    “少主,寧王很快就會找上門來,您要早做打算,總是閉門不出,也不是長久之計。”


    程風對墨淩灃說道。


    “我知道。隨遇而安吧。”墨淩灃坦然道。


    程風又向他稟報了寧王府中的其他事宜,他散布了他和慕容清荷出遊的消息,隻能糊弄一時。昨晚寧王府損失慘重,府中與寧王密謀的數十名叛逆皆被他所殺,寧王已經懷疑到他身上。


    至少如今,他很安心,其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順其自然。


    他出了房門,穿過一條走廊,發現了涼亭中的那抹身影。


    “墨淩灃,你今天連府門都沒開,為什麽呀?”


    “你是貴賓,有你在,就是我關上門的理由,隻招唿你一個就夠了,其他人不必見。”


    貴賓?


    “你隻給你的貴賓喝白粥?”


    “隻因為她拋棄了我,我小懲大誡,讓她喝一輩子白粥,餓不死就行。”


    墨淩灃嘴上這麽說著,但實則心口不一,用心良苦。


    他隻是希望她留下來,僅此而已。他怕她不明白,又唯恐她明白,更怕她明白了,隻是在裝糊塗,心裏矛盾至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鸞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錦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錦旭並收藏紅鸞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