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見薛北傑的眼睛變成了紅色,周身殺氣大盛,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一頭紮進房間裏,又紛紛往後退。


    薛北傑掃視著眾人,像是在找人,但沒有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他腦子裏有個身影,是個女子的身影,卻看不清她的麵貌,屋外的都是男子,他才驚覺到自己方才將一名女子打了出去。


    “好狗不擋道,送死就盡管來。”


    他步履沉重,緩緩走出屋子,客棧裏的客人們紛紛衝出房間,逃也似的離開,根本顧不上看這場會要了命的熱鬧。


    “……”


    墨小七,程風麵麵相覷,瞬間啞口無言,連淩君澤也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導致薛北傑如今性情大變,像是受人操控的傀儡。


    薛北傑看到了躺在樓下的女子,但他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她是誰,隻知道他不是他的鳳兒。


    午夜夢迴之時,他夢境裏閃現出許多畫麵,雖然看不清楚夢境中的女子是何樣貌,但是他心裏相信,那就是他從小愛慕著的女子――淩鳳。


    在他記憶裏,除了淩鳳,這二十多年來,他從未將其他女子放在心上過,甚至午夜夢迴之際也會魂牽夢縈。


    他飛身一躍而下,來到雪傾城身邊。


    “北傑,你……你怎麽成了這副模樣?”


    雪傾城忍著滿身疼痛,艱難的爬了起來,她站不穩,不得已抓住了他的衣角,借力站了起來。


    薛北傑目光清冷,注視著她良久,看到她被自己打傷,嘴角還殘留著血跡,但他內心卻毫無波瀾。


    “你不是她,她在哪兒?”


    他聲音嘶啞,如同變了一個人,連聲音也變了。


    “她?”雪傾城並不知道薛北傑口中所說的“她”是誰。


    “淩鳳,我要找她,你認識她嗎?”


    薛北傑像是個問路的人,他知道是自己打傷了這個女子,但卻毫無愧色。


    雪傾城大驚,薛北傑對她如此態度,難不成他已經不認識她了?!


    “北傑,我是傾城,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傾城啊,你怎麽對我像個陌生人似的,你怎麽還要找她,就是她把你害成這副模樣的,你清醒一點兒!不要再冥頑不靈了!”


    雪傾城幾乎是吼出來的,額上青筋暴起,布滿涔涔冷汗,薛北傑將她打成重傷,此刻還說出這番無情的話,若換作是別的男子,她早就將對方抽筋扒皮,五馬分屍,讓他不得好死!


    偏偏這人是薛北傑,偏偏是她愛著的人。


    盡管知道他對她的愛少得可憐,或許根本不足她的萬一。


    盡管知道他心裏念念不忘的是另一個女子。


    盡管他打傷了她。


    但她對他,終究是恨不起來!這份愛已經卑微到骨子裏,她不止一次的覺得自己與從前已經判若兩人,竟然還有如此優柔寡斷之時。


    深情若不被珍惜,那就成了笑話,笑話她的人很多,但令她成為笑話的,隻有他一個。


    “傾城?”


    薛北傑眉頭緊鎖,腦海中迴憶著這個人,但卻找不到一絲一毫與之有關的迴憶,反而頭疼得厲害。


    “對不起,我不記得你。”


    “你為什麽還要找她?就算你不記得我了,你也不要再找她,我告訴你,就是她把你害成這樣的!”


    雪傾城聲淚俱下,痛心疾首,若不是她現在重傷,非得奔上樓去,讓淩鳳不得好死!


    “因為記憶裏,我愛過她,但現在,我隻記得這麽一個名字,連她的模樣……我都記不起來了,我想找到她,看看我愛著的人,到底是什麽模樣。”


    聽了這話,雪傾城心中萬般難受,滿腔的恨意更是找不到一個宣泄口。


    她要殺了淩鳳!殺了她!


    “君澤!殺了她!”她動不了手,遂對樓上的淩君澤吼道。


    “你不能動她,殺了她,你就找不到原本的鳳兒了。”程風借故說道。


    淩君澤左右為難,心裏還是有所顧忌的,程風說得不錯,他很想找到原來的淩鳳,但當年那女子假冒淩鳳,寧願被燒死,也沒有告訴所有人實情,更沒有透露真的淩鳳的下落,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讓人無可奈何。


    眼下他殺了淩鳳,程風又會多恨他一些,但不殺她,不單單是雪傾城,連他自己都心有不甘,到底該如何是好?


    雪傾城見淩君澤站在原地,根本不為所動,深知他內心難以抉擇,還是她自己來吧!雖然她受了傷,但是要殺了那個小女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剛走了兩步,突然被薛北傑一把抓住手腕,力道之狠,讓她的手腕處疼得麻木,臉部表情近乎扭曲。


    “淩鳳在樓上?你要去殺了她?!”


    “是,我要殺了她!要不是她,你不會變成這副模樣!要不是她,你不會連我都不記得了!要不是她,你本該屬於我,完完全全的屬於我雪傾城!”


    雪傾城毫不示弱的說道。


    薛北傑微微一愣,放開了她的手,雪傾城沒了束縛,趕緊往樓上跑去,她這會兒根本快不起來,薛北傑飛身上樓,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他抬起手,很有禮貌的敲著門。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薛北傑眼下六親不認,喪失理智,竟然還會對淩鳳有禮貌?!


    房裏,這麽鬧騰了一會兒過後,淩鳳剛好度過了生命力延續的那段時間,熟睡之中,被外麵的吵鬧聲吵醒。


    “大半夜的是誰在敲門?敲個頭啊,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老娘也不給你開,還讓不讓人好好睡一覺了,天亮了我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淩鳳嘀嘀咕咕的說著,拉起被子捂住頭繼續睡,外麵的敲門聲還時而響起。


    除了墨淩灃還能有誰?淩鳳是這樣想的,別人哪兒會半夜三更的找她,若是來刺殺她的,又何必敲門?


    “吵死了!”


    她直接從床上跳起來,屋子裏挺幹淨的,也顧不得穿鞋了,大步流星的走到門邊。


    “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就非的和我杠上了,不要死纏爛打了,給我留點兒好印象行不……”


    她口中怨念著,一邊開門一邊說著,開了門之後,隻見門外站著的是薛北傑。


    “行……”她下意識的說著剛才沒說完的那句話,薛北傑的眼睛是紅色的,這是怎麽迴事?


    “薛北傑你沒事吧?怎麽會這樣?”


    淩鳳驚覺到了薛北傑的異樣之處,看門外的情景,明顯剛才發生了一場打鬥,有人被打下樓了,是哪個倒黴的孩子?


    還有淩君澤和墨小七,程風也在這裏?天啊,幸好她還活著!


    她慶幸自己還活著,心想著墨淩灃知道她半夜假死之時,根本就對任何人都毫無防備,所以派了墨小七和程風來保護她。


    於是,淩君澤得知她來到陽城,這會兒來找她麻煩,結果被程風擋在了門外。


    她猜想著大致是這麽一迴事。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程風和淩府之間的恩恩怨怨,剪不斷理還亂,血濃於水,誰對誰下得了狠手呢?


    另一邊,雪傾城一臉痛苦的表情,走到她和薛北傑麵前,將薛北傑推開。


    “離這個女人遠些,她會害死你的。”


    聽雪傾城這話,再結合著她眼下的傷情,嘴角的那抹血漬猶為醒目,淩鳳大概可以確定被打下樓的是雪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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