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蕭雲說什麽,數以百萬記的銀月百姓便群情激奮的怒吼道。


    “殺了他!宰了這個劊子手!”


    “淩遲!萬剮淩遲!才能消我胸中這口悶氣。”


    一時間場麵亂成一團,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恐怕如果再沒人出言阻止的話,這百萬之眾定要衝上來將李淩碎屍萬段了。


    “安靜!”陶乾劺足了一口丹田氣大喝一聲。雖然他不是武者,沒有靈氣的輔助能夠他將聲音放大到人盡可聞,可饒是如此,原本亂哄哄的場麵卻在轉眼間便恢複了平靜,可見這陶太守在北域民眾心中還是很有威望的。


    “陶太守,諸位銀月百姓,想我郢洲軍初入貴國之時,在下便於軍中三令五申,勒令各將士不得擾民生息徒造殺戮。可是這賊子李淩卻視我禁令於不顧,屠城滅地,妄自殘害延興城內二十五萬軍民性命,此乃暴虐無度之舉,喪心病狂之舉,也是我郢洲大軍絕不能容忍之舉。今蕭某已將此惡徒帶到,上啟黃天,下告黎民,隻願以其首級祭奠延興城無辜死難之民眾,隻願以其一死告慰北域百姓悲痛之情。”


    聽著蕭雲的慷慨陳詞,百萬銀月軍民相繼沉默了,畢竟郢洲軍的仁義之舉他們也是有所耳聞的,然而這屠夫李淩卻完全顛覆了他們之前的印象,這才不惜以死扞衛北域蒼生,扞衛他們的尊嚴。


    聽得蕭雲所說,這個身為武王的郢洲國大將軍,竟要當著眾多敵國民眾的麵,將自己的下屬就地正法以正視聽,銀月軍民經過了最初的沉默後,又開始喧嘩沸騰起來,甚至有些激進的更是叫囂著要蕭雲履行承諾,殺給他們看。


    “來呀,別光說不幹,我就不信你能親手殺了他。”


    “就是就是,別就知道說,殺一個我看看。”


    聽到對麵銀月民眾的叫喝聲,蕭雲隻是微微一笑,隨即便看向了黃陵太守陶乾。


    兩人一個對視,蕭雲看到了他眼裏那種似狐疑的神色,顯然,陶乾也不大相信蕭雲會臨陣殺將,以郢洲將軍的性命來撫慰敵國之人。


    “哎。。。”蕭雲心中歎息了一聲,便轉迴頭看向了癱在馬背上的李淩,那個曾經意氣風發手執雄兵的右路軍大將。


    “李淩,今日要用你一命以消這北域千萬黎民之怒火,你可有不服?”蕭雲的話聲音不大,但即使這樣也讓對麵的銀月百萬軍民聽的清清楚楚。


    “罪。。。罪人願意就此伏法。”李淩艱難的抬起了頭說道。


    。。。


    就在三日前,蕭雲挑了他的手腳筋之後,他便知道了這位亦師亦友的大將軍真的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動怒了,甚至還帶著些許失望的神情。李淩也想到過去死,就此結束自己的生命,免得再讓蕭雲對如何處罰自己左右為難。


    身為大武師的他,已經有了自爆丹田靈氣團的能力,隻可惜蕭雲在挑斷他手腳筋的同時,還向他的身體中注入了一絲靈氣,順著筋脈直入丹田,將他的體內靈氣團層層包裹住,直接切斷了他與其的聯係,也抹殺了他自盡的可能。


    一連兩天,李淩被獨自一人關在了樹幹搭建的木籠之中,除了每日送餐送水的守衛以外,便沒有任何一個人再來看過他哪怕一眼,經過了這兩天的反思,李淩也終於明白了自己所犯的錯誤是何等嚴重,甚至都有可能讓郢洲大軍的這次遠征徹底失敗。


    這日夜間,蕭雲散去了監牢守衛,一個人來到了李淩麵前,並將他從木籠裏抱了出來,放在了旁邊的土坡之上。


    兩人就這樣並排躺在了濃密的草地上,仰望著漫天星空,久久無語。


    “李淩,你知罪了麽。”最後還是蕭雲打破了這份平靜,畢竟明日清晨就是自己與陶乾約定的日子了,也是他要給銀月民眾一個交代的日子。


    “大將軍,我。。。我認罪。”李淩仰麵癱軟的躺在草地上,全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


    “這裏就咱們兩個人,別叫我大將軍了,還是按在家的時候那樣叫吧。”


    “是。。。師父。”這一刻,李淩有些哽咽了,自從十年前自己進了軍營,就沒有再以師父稱唿過蕭雲,畢竟軍法如山,軍中規矩森嚴,就連蕭山這個大將軍的親兒子,也不敢直接管蕭雲叫爹,頂多頂多以父帥稱唿,而且這還必須得是在親信之人麵前才可以的。


    “李淩,也許你心有不服,但是你這次屠滅了延興城數十萬人,卻令我軍在這銀月北域大失民心,再加上黃陵太守陶乾的影響,雖然我也想護住你這條性命,但若當真如此恐怕我軍這次就得從銀月帝國無功而返了,之前所占領的土地城池也定會盡數退還迴去,甚至還要接受東虞盟的責罰,畢竟咱們這次隻可速戰速決,不能在一城一地拖延太久,而如今,恐怕這北域已如泥潭一般,會將我軍牢牢的牽扯在這裏,從而錯失滅掉銀月帝國的最佳時機。”


    “師父,您不用說了我都知道,這兩天我已經將自己所犯的錯誤盡數想明白了,您放心,我不會畏罪更不怕死,隻要能用我的死彌補我所犯下的錯誤,那我定然毫無怨言。”


    “好,你想明白了就好。”


    之後,兩人便沒有再說一句話,就這樣躺在草地上看著星空直到次日黎明。


    。。。


    黃陵城外,當李淩說出那句甘願伏法的話時,蕭雲的眼眶禁不住濕潤了,畢竟今日之後他兒人便會天人永隔。


    “李淩,你可有悔罪之言要對百萬銀月黎民說嗎?”


    “大將軍,請將我扶下馬吧。”


    片刻功夫,李淩便跪在了地上,對著前方望不到邊的銀月百姓,強努著自己的精神高聲說道。


    “諸位銀月帝國百姓,我,罪人李淩,願意就此一死以平息諸位怒火,我死以後,也望諸位不要再遷怒於郢洲大軍,若能如此,就算是處以李某極刑,在下也定然感激涕零欣然接受!”說罷,李淩便衝著對麵一眼望不到邊的人群深深的磕了個頭,並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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