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們被召集在一起,與礦場隔著一段距離,除了軍中的鐵匠之外,從兩國民間召集來的匠人都有些小心翼翼。


    畢竟他們之前隻是升鬥小民,見了當官的心中自然會有些害怕。


    看著那有些畏懼的眼神,趙康和藹地笑了笑:“諸位都不用緊張,叫你們來的目的想必大家夥也都清楚。”


    “我就一句話,隻要諸位能夠煉出我需要的鋼鐵,每人每月五兩月錢!”


    振奮人心最好的東西就是錢,趙康的話音一落,鐵匠們的眼神瞬間變了。


    一個月五兩銀子,這可比在家鄉鋪子掙得多多了。


    一位民間鐵匠興奮之餘膽子也大了起來,開口詢問道:“這位官爺,您要煉的是什麽鐵?”


    身為打鐵匠對如何煉鐵他們自然是行家裏手,鐵礦品質的不同,也決定了煉鐵的質量好壞。


    這兩天他們也看了開采出來的鐵礦石,還算不錯。


    聽到問話,趙康笑道:“咱們要煉的可不是簡單的鐵,而是鋼,鋼的韌性強度都要比鐵更好,耐腐蝕耐高溫抗衝擊。”


    聽趙康扒拉了一堆,一群鐵匠似懂非懂,景國一名軍中鐵匠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國師大人說的是鐵精?”


    趙康來了興趣:“你說的鐵精是什麽?”


    鐵匠迴答道:“就是將生鐵反複捶打,直到重量不會再減輕,這樣捶打出來的鐵我們叫做鐵精,用來鑄造刀劍十分銳利,但就是耗時耗力,十分難以形成。”


    趙康明白過來,雖然沒聽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麽地方賣鋼,但總會有人在煉鐵的時候陰差陽錯弄出鋼來。


    鐵匠們不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麽,幹脆就叫鐵精了。


    其餘工匠聽說鐵精二字,也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來,趙康一一聽著這些人口中的鐵精鍛造方法,很快就發現這鐵精也不是鋼。


    鋼和鐵的區別在於含碳量的不同。


    當下趙康和鐵匠們簡單解釋了一下什麽是鋼,事關五兩銀子,眾人都聽得很是認真。


    片刻後,趙康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具體方法我都寫在了這上麵,你們選出幾個認字的人來,拿去好好研究,咱們先開始建造一個煉鋼用的高爐。”


    將煉鋼方案遞交給鐵匠,趙康讓葉紅雪叫來一群人,開始鑄造高爐。


    煉鋼的高爐一定要耐高溫,爐內的溫度能夠達到一千六百度才有可能煉出鋼鐵來。


    除此之外還要準備焦炭等等。


    鑄造高爐這事馬虎不得,趙康跟工匠們說著自己的要求,一邊仔細查看。


    一旁的葉紅雪默不作聲了好一陣,猶豫之下開始開口道:“趙康。”


    “怎麽了?”


    葉紅雪:“我有個疑問,按照你剛才和鐵匠們說的,要煉鋼難度十分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看我們要不要再加派人手?”


    趙安康笑了笑:“傻瓜,就這些人就算不眠不休一輩子,都煉不出咱們需要的鋼鐵來。”


    “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讓這批鐵匠學會怎麽煉鋼,等他們熟悉學會之後,咱們再開始大規模的冶煉鋼鐵。”


    “現在說到底就是做實驗。”


    葉紅雪點了點頭,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趙康也知道她在著急什麽。


    於是安慰道:“你不用著急,現在采礦的事情步入正軌,隻要咱們再把煉鋼的事情弄明白,就可以立即加派人手,有這雲山鐵礦在,咱們兩國就不愁沒有鋼鐵用。”


    “除此之外,也可以將兩國所有的鐵匠集中在一塊來,打造武器裝備。”


    山穀裏聚集的鐵匠並不是乾景兩國所有的打鐵工人,隻是挑選了一批技術最好的,先來學習實驗。


    葉紅雪聽聞,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操之過急了,她本就和蕭玲瓏一樣,是可以為了自己國家付出一切的人。


    有這種心理也正常。


    安慰了一番葉紅雪,趙康開始帶人鑄造煉鋼高爐。


    煉鋼爐子要求比較高,除了耐高溫之外,構造也十分複雜。


    什麽熱風口,出渣口,出鐵口雜七雜八。


    趙康等人先搭起來一個爐子,結果才是剛剛燒炭,還沒加熱礦石泥就裂了,隻能再重新鑄造。


    用了兩天的時間,眾人才搭出一個趙康還算滿意的煉鋼高爐。


    一層礦石一層炭,高爐開始升溫。


    感受著四周驟升的燥熱,趙康蹲在高爐前緊張的注視著,接連五個小時的時間。


    鐵水從出鐵口緩緩流出,周邊造就人準備好裝鐵水的容器。


    等到鐵水冷卻露出一坨黑乎乎的鐵塊。


    趙康上前仔細觀察著,鋼和鐵他還是分辨的出來的。


    讓人簡單測試了一下。


    趙康頗有些失望,眼前這塊鐵隻能算是熟鐵,比起所謂的鐵精都略有不及。


    “怎麽樣?”葉紅雪詢問。


    趙康搖了搖頭:“算是失敗了,再試幾次!”


    從天黑到天亮,趙康一晚上都沒有合眼,就守著爐子,幾名工匠也隻能陪著。


    第二天一大早,看著冷卻後的鐵塊趙康眉頭緊皺。


    還是不行,含碳量的高低決定了鋼材的好壞,這些鐵塊用來鍛造自然是可以的,但是還達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問題究竟是出在哪裏?


    整整一個上午,趙康都在對著麵前的鐵塊發呆,身後一群人大氣也不敢喘,深怕打擾。


    負責看著礦場的葉紅雪聽說後,忙趕來望著愁眉不展的趙康,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


    突然間,趙康腦海中閃過三個字,眼皮一跳,自己怎麽把這個辦法給忘記了!


    “快,把昨天那些熟鐵都找來。”


    趙康急忙叫道,葉紅雪聽聞趕忙召集人手搬運熟鐵。


    所謂熟鐵就是生鐵精煉出來的質地比較純的鐵,含碳量很低,質地柔軟。


    這玩意兒自然是不能用來鍛造的。


    讓人將生鐵熟鐵分開,趙康幹勁十足:“先把這些生鐵給融了,然後再加入熟鐵。”


    鐵匠們操作著,看他迴過神來,葉紅雪上前好奇道:“這又是在做什麽?”


    “這叫灌鋼法,將熔化的生鐵與熟鐵合煉,生鐵中的碳份會向熟鐵中擴散,並趨於均勻分布,且可去除部分雜質,就能成為優質的鋼材!”


    雙目緊緊盯著熔爐,經過漫長的等待,鐵水從出鐵口流出,趙康立馬讓人降溫冷卻。


    片刻之後,一大塊青灰色的鋼塊呈現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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