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不發一言的尾隨其後,水修揚目光陰沉的看著兩人的背影遠去。


    水修揚的神色清楚的落在水無瑕眼中,她的神情一陣灰暗。


    “別看了。”江寒月上前,直接捂住了她的眼,“髒了眼。”


    水無瑕先是一愣,最後好笑的拉下他的手。


    兩人的柔情蜜意看在水齊戎眼裏,方才的不快似乎消散了些許,輕搖了下頭,“別當我是瞎的,我還在。”


    “哥哥。”水無瑕的臉微紅,靦腆的笑了笑。


    水齊戎看著她的笑容,胸中最後一絲悶氣也消散殆盡。


    “水修揚上趕著做死,你無須理會。”江寒月懶懶的開口。


    水齊戎正看著四周士兵將草木泡水後灑在四周消毒,聽到江寒月的話,不由輕輕挑眉,“救人急如星火,你倒是沉得住氣。”


    江寒月並不把水齊戎的直言不諱放在心上:隻道:“天道輪迴自會賞罰善惡,你切記提著防人之心便好。”


    “這話你好好交代咱們福寶才對。”水齊戎使出手輕揉了下水無瑕的頭,“你可得防著人些。”


    “我會的。”水無瑕不由對兄長燦爛一笑。


    江寒月見狀,忍不住撇了下嘴。


    “怎麽,”水齊戎看到江寒月的表情,忍不住出言諷刺,“這是我妹子,你還真把我家福寶當成你的了?”


    江寒月懶得為了水無瑕而跟水齊戎爭辯,隻道:“方才我見水修揚似乎病了。”


    水齊戎的反應倒是堅決,“病了也與我們無關。”他嚴隸的看向自己的妹妹,“福寶,雖說醫者父母心,但這也是對值得之人,就算水修揚病入膏肓,我也不許你插手。”


    水無瑕心中對水修揚的厭惡甚於一切,她原還擔心哥哥會心軟,如今看來他們兄妹都不會出手相助。“我知道了。”


    水齊戎滿意的點頭,看到麵前一個士兵抬水而過,立刻上前交代務必將水煮沸才能入口,以防疫病。


    水無瑕沒有跟著上前,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兄長仔細小心的注意各個細節,感覺到江寒月無聲的輕撫著她後背,明白他這是想讓她放下心,不禁微場嘴角。


    夕陽將四周染成了一片金橘,遠處一群人馬由遠而近。


    水無瑕並沒有留意,倒是吸引了江寒月的目光。


    守衛外圍的士兵見了,立刻騎馬迎上前詢問,沒一會兒功夫,士兵又急忙的折返。


    士兵臉上的匆忙顯而易見,經過身旁時,水齊戎還分心的抬頭看了一眼,隻是他未出聲攔人,看著士兵直接進入水修揚的營帳。


    水修揚在營帳裏,正喝著大夫熬好的藥,這幾日小解,隻覺得下體脹痛,這是得了不幹淨的病,心中羞惱,偏又得隨行賑災,這一路身子不適,卻又不能讓人看出征兆。


    “你這藥到底有沒有效用?”水修揚喝下藥,因不適而神情不善。


    隨行的劉大夫恭敬的低著頭,知道這位主子性子喜怒無常,為了小命,斟酌一番才開口,“世子爺息怒,世子爺的病得需過些時間才能見效,還請世子爺耐心等候。”


    水修揚氣得差點把手中的碗給砸了,但思及帳外來往的人不少,終究忍下氣,他向來愛尋花問柳,男女不忌,萬萬沒料到自己有一日竟會中招得病。治療之路漫長不說,甚至因為病重,即便痊愈後也難有子嗣,這對他不啻是極大的打擊。


    此時,帳外的士兵在外頭喚了聲,“世子爺”


    “什麽事?”水修揚的口氣滿是不耐。


    “守衛的士兵來報,兩裏外有京城人馬押送藥材與賑銀接近。”


    京城的人馬?水修揚立刻深吸了口氣,強忍身子不適站起身。


    臨行前,他爹曾私下交代,若無意外,這次京城將由二皇子領軍押送賑銀,郡王府不將病弱的太子看在眼裏,早早便與二皇子相交,就圖日後能博個從龍之功。


    今日他早早下令紮營,便是心中盤算等待京城來的二皇子,在經曆了這陣子一堆烏煙瘴氣的倒黴事後,至少還有件事是如他所料,他難掩臉上得意,“還不快點準備,我可得親自去迎勤王。”


    前來通報的士兵聞言,先是一愣,連忙開口說道,“稟世子爺,來人並非是勤王,而是太子殿下。”


    水修揚的腳步猛然一頓,轉頭瞪著身後的傳令兵,“你說什麽?”


    傳令兵立刻重複了一次,“稟世子爺,來人確實是太子殿下。”


    一個病秧子也敢前來賑災?這是不要命了!水修揚不由一哼。


    不過細細一想,若是太子死了也好,或許讓太子賑災是二皇子的盤算,畢竟災區混亂,若太子有個萬一,也不易令人懷疑,或許他還得尋機提前送太子上路。


    水修揚自以為想得明白,立刻帶著淺笑,推開上前想要扶住自己的鄭富,強忍著不適踏出營帳。


    隻是他前腳才出了帳,耳裏就聽到一聲尖銳的馬嘶聲,他隻覺眼前一片陰影,心頭一駭,立刻嚇得退了一大步,狼狽的跌倒在地。


    “世子爺。”身後的鄭富攙扶不及,見人倒地,連忙上前將人扶起。


    水修揚頓失顏麵,一臉惱羞成怒,“混帳!誰——”他的斥責在猛然抬頭認出騎在馬背上那一身明黃騎裝的男子時,像是被掐住喉嚨似的失了聲。


    眼前之人五官俊秀,水修揚印象極深,這人明明是江寒月的兄長,他在桂露山莊之中有過一麵之緣,還曾對他動過心思,意欲收為男寵,而今看他穿著打扮,周遭隨行陣仗,他隻覺得身子陣陣泛涼。


    這人怎麽會是太子?他的腦子突然想起了當年往事,先皇後死後,李大將軍將三皇子帶迴,退隱後定居城陽郡,水修揚難掩驚恐的意識到江寒月便是被養在外祖家的閑王——


    相較於水修揚的驚恐,太子的神情淡然,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噤若寒蟬的水修揚,柔聲的開了口,“郡王世子的氣色不佳,看來是身子不適。”


    太子的聲音輕柔,對以前的水修揚而言,這聲音是勾人心癢,但如今卻像是催命符似的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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