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職業本能,她習於挖掘事件的本質與真相。


    無瑕腦中立刻浮現幾個可能的推測。


    但她一向讓證據說話,沒有證據的事情,她不能、也不想輕易說出口。


    目光轉看向被扔在地上的枕頭和棉被,無瑕覺得有點好笑地瞥了江寒月一眼。


    好幼稚!


    尤其是枕頭上那隻明顯的腳印。


    這房裏一塵不染,地板上更鋪了一層厚厚地毯——可能是怕他不小心摔倒而鋪上的——為了弄來這隻泥巴印,想必他大費周章了吧。


    無瑕扔開髒掉的枕頭。


    迴閣樓裏拿了一個幹淨的枕頭下來時,手上還多了一台單眼相機。


    將主臥房裏的燈光調成她喜歡的亮度,而後,對著床上的男人,她按下快門無數次。


    舞弄了一番,累了,她歪著頭想了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終於還是躺上大床另一側,入睡前口裏嘟嚷了聲:


    “我虧大了,瑪莉……”


    怎麽會是戰爭?


    錢管家大清早捧著一疊幹淨的毛巾站在江寒月房門外,準備替他整理房間。當他拿著鑰匙打開門鎖,敲門的手忽地懸在半空中——


    他差點忘了!


    先生房裏現在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


    老了。人老了,記憶力會衰退果然是真的。


    還好他及時想起,昨天他偷偷將先生鎖上的房門重新打開的事……


    他是老派人。


    老派人的觀念裏,夫妻是要睡同一間房的。


    既然太太不反對,先生也沒有再娶他人的意思,為了先生的幸福著想,他當然希望這樁不正常的婚姻可以逐漸正常化。


    再加上,他看見了無瑕昨天的表現。


    在有如古代貴族的江家人麵前還能不卑不亢的女子,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如果讓寧小姐住進先生房裏,可以解放先生自我禁錮的靈魂,那麽,就算被視為叛徒……他也會讓她進去的。


    然而他沒預期到結果會是這樣……


    隔著門板偷聽房裏的動靜,錢管家忍不住皺起銀白色的濃眉——


    “看來饑渴的人,不是隻有我啊。”


    是無瑕的聲音。


    這女人一句話就點燃了戰火。


    他,會不會做錯了?站在房門外,錢管家憂心忡忡。


    男人吻過來時,她還迷糊著,沒意識在自己臉上磨來蹭去的是一雙溫熱的唇,咯咯笑了兩聲,她伸出雙臂將男人往懷中一抱,卻沒有如願緊抱住對方,反而讓男人得了個機會,吮上她細嫩的雪頸。


    “嗬,好癢……”她擺著頭顱左右閃躲著,卻始終躲不開那追隨而來的舔吻,像是誤入羅網的鳥,掙脫不開獵人的追逐。不須臾,那又熱又濕的吻,令得半睡半醒的她蜷起了足尖。


    迷蒙之際,她低吟一聲,夢境是一片霧色,濃霧中微微透出華彩。


    突然間,一隻蝴蝶自霧裏翩翩飛來,調皮地棲在她微噘的唇上。她不敢動,生怕驚擾了這蝶,可蝴蝶卻沒有這層顧忌,見她默允,竟漸肆無忌憚……


    ……


    “無瑕……”睡夢中,他終於喊出她的名。


    她卻嘟囔了聲:“班!”


    聞聲,江寒月倏地一怔,身體僵硬地退出無瑕香軟的懷抱,揉了揉臉,意識漸漸恢複清明。


    片刻後,他坐在床緣,清楚地知覺到床上另一側橫陳著一副香軟的嬌軀,滿室都是她身上野花般的香味,至此,他終於徹徹底底地清醒過來,隨即倏地一驚,啞聲喊出:“無瑕!”


    不是夢!她真的在這裏,在他的床上。


    她是怎麽進來的?他昨天明明有鎖上房門……還是說,他以為他有鎖上,結果並沒有?


    “嗯?”聽見這麽一聲大喊,尚在夢境邊緣的無瑕緩緩睜開眼睛,半晌後神魂方悠悠歸位,她揉了揉眼,看著晨光中一臉惶惶的男人。


    她看得很仔細。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將他全身所有反應都看進眼底。


    這是她的優勢。


    他看不到她,她卻可以將他看個仔細。


    看完了他,再看看自己,發現她身上睡衣竟然褪至腰間,上半身還有一些殘紅,像吻痕……底褲居然還微微潮著!


    一瞬間,無瑕整個人僵住,憶起方才唇上的溫熱,她冷冷地想,他是在睡夢中將她當成從前女伴了嗎?


    有點惱火的,忽然她笑了出聲,開戰了——


    “看來饑渴的人,不是隻有我啊。”


    “你胡說什麽?”哪來的從前女伴!根本沒有好嗎?然而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方才並沒有將她誤認作別人。那隻是夢,不算數。


    無瑕端詳著江寒月的表情,誤以為他臉上那副羞愧難當的樣子,是因為她猜對了。他真的將她當成別人了。說來也是,他這麽瞧不起她,如果知道是她,又怎麽可能差一點跟她……唔,差一點就要走火了。


    雙腿間還殘留他方才磨蹭她時有些令人難耐的陌生感覺。這讓無瑕明白,他們剛剛距離“最後一道門檻”有多近。隻隔著薄薄布料,如果他再晚一點離開,或者她晚一點醒過來,會不會就要假戲真作?


    偏偏無瑕不喜歡當替身,她一向隻做自己。


    將一隻靠枕扔向他胯下那撐起睡褲的東西,她惱恨地問:


    “不然,江先生怎麽解釋你這鼓鼓的東西?”


    意識到她指的是什麽,江寒月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然而他怎能輸在這裏?如果不是因為他以為那是夢……夢中的她又百般妖嬈,他也不至於在半夢半醒間,真的想說服自己那是夢。麵對無瑕的質問,他強自冷靜地道:


    “難道你沒上過健康教育?這不過是男人的晨間bo起。”


    雖然他很清楚那不是,但這徹徹底底是一個男人最正常的反應。


    好半晌沒聽見她迴話。以為小勝了這一局,江寒月臉上隱約浮現一絲遲疑,才稍鬆懈片刻,下一瞬間她卻已欺近,唇瓣貼上他喉間,教他連吞咽都不能,隻能屏息——


    “無瑕!”江寒月突然扯住她一束發,逼她的唇離他遠一些,聽到無瑕“嗤”地一聲,似是被扯痛了頭皮,又連忙鬆開手中的長發。


    “可惡!江寒月,你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麽?”揉著被扯疼的頭皮,無瑕好笑又好氣地問。


    對於她這問題,江寒月著實難以啟齒。方才有一股熱氣突然湊近他那裏,像是她的吐息,害他以為她要用嘴……光想像那畫麵便已令他血脈債張,他當然不可能真的讓她對他做那種事——即使夢中或曾遐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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