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沉聲道:“青鯉幫是您一手創立,師父,您到底在想什麽,您居然連青鯉幫也不放過!”


    謝曉峰淡淡開口,“青鯉幫的人去了龍泉關,你下獄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雲湘國,我估計無瑕那丫頭是坐不住了,即便她不出兵來救你,她手下那群所謂的忠臣也是會吵著要來的!你畢竟是雲湘國的皇夫,雲湘國丟不起這個臉。”


    江寒月頓時臉色慘白,眼睛裏滿是憤怒。


    謝曉峰歎氣道:“沒有辦法,誰叫我的徒弟竟然不肯接受我的安排?原來可以纖毫不動就實現目標,然而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京師裏少不得又得有一番動蕩,京師這番動蕩,完全是你害的。


    “寒月,你明白吧,形勢如此,不管你造反與否,你都是叛臣了,隻要你點頭,我就帶你離開天牢,其實現在京師已經掌握在我手中了,再與無瑕手中的力量會合,峻崎江山即刻可以易主,師父圖謀了半輩子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放棄!”聲音裏很是誠懇。


    江寒月搖搖頭,“師父,我從來不知道,您對權力的渴求,競然到了這般恐怖的地步。


    我隻是想要知道,您當初是否曾經這樣逼迫過我的父親?而我的父親,當初又是如何迴答的?”


    謝曉峰的臉色變了一下,片刻之後才道:“你怎麽突然想起問這樣一個問題?”


    “沒什麽,隻是看著師父為了逼我做皇帝不擇手段的模樣,突然之間好奇起來。我就這麽隨口一問而已,師父您不必放在心上。”


    謝曉峰猛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問得對極了,我的確這般逼迫過你的父親!你們父子都有著高貴的宗室血統與得天獨厚的才幹,居然不肯問鼎皇位,這也算是天下奇葩了,我想不到這一生中竟然會碰到你們父子這種人!”


    江寒月沉聲說道:“師父,我和父親不是奇葩,我們隻是不願意被您安排自己的人生。我們的人生應該由我們自己做主,做叛逆也好,不做叛逆也好……我不是您手中的提線木偶,我也知道現在我想活下去,就隻有走您安排好的這條道路,但是現在,我認為活著不活著,並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麽?”謝曉峰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


    “重要的是,我們能否找到自己,能否找到自己的內心,能否遵循內心的方向,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江寒月瘦削的臉上,竟然神采飛揚,“人生在世,有很多很多的無奈,我被逼著裝傻,被逼著裝紈絝,被逼著學文習武,被逼著與丫鬟侍女鬥法……因為不這樣做,我就有可能送命。所以我做了,但是那一次金殿之上,與整個峻崎國為敵的經曆讓我明白,人生,應該痛快淋漓地活!即便馬上就要死了,我也算是認真活過一次!”


    江寒月的聲音放得很輕很輕,“我的人生,一向都是您安排的。現在,我想要為自己安排一次……看著您半生的心願化成泡影,我很高興,真的。”


    謝曉峰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這個向來仙風道骨的男人,在瞬間變得無比蒼老,無比頹然。


    片刻之後,謝曉峰轉身,他冷冷的告訴江寒月,“我會發動一場前所未有的叛亂……所有的責任都會記在你的名下,這是你背叛我的代價。”


    江寒月沉沉歎了一口氣,沒有接話。


    大年夜的晚上,照理說是一個皇帝與民同樂的好日子,隻是自從四皇子政變後,昭明皇帝就纏綿病榻,整個京師也歡慶不起來。


    更何況兩個月前的那場政變,讓很多百姓家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難,因此整個京師難免有些悲涼的氣氛,沒有鞭炮聲,門口也看不見大紅燈籠,相反的,一條街上,隔三差五就能看見一盞白燈籠,表明家中有喪。


    整個京師沉浸在難以言喻的靜默裏,包括刑部衙門。


    現在有一群穿著各色衣服的漢子,從京師的四麵八方走來,在刑部衙門外麵聚攏,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卻沒有聲音。


    漸漸的,人越來越多,穿著雜色衣服的漢子中出現了女子,甚至還出現了拄著拐杖的老人,以及穿著士兵服飾的漢子。


    有眼尖的人立刻就認出來,這是禦林軍的製服。


    人群起了短暫的騷動,但是穿著禦林軍製服的士兵並沒有對他們采取任何行動,反而也靜默的站在人群裏,成為靜默的一員,之後過來的士兵越來越多。


    刑部尚書正在家中與親人團團圓圓過大年,聽聞消息,他來不及穿上官服,甚至來不及戴上官帽,鞋子也在趕路的時候丟了一隻。


    等他跑到刑部大門口,看見人群並沒有暴動的跡象,才放下一半心,跳上台階叫道:“各位父老鄉親,這大過年的,你們不在家中過年,來這裏做什麽?可是錢糧不夠?我馬上通知負責的官員,最遲明天,各位需要救濟的人家中都會送上朝廷的救濟。”


    他的發言被一個平穩的聲音打斷,“我們不是來討要救濟的,我們來刑部衙門外麵,是想請刑部給大家一個說法。”


    刑部尚書一瞬間怔住,期期艾艾的問:“說……法?給什麽說法?!”


    “我們想要知道,定南王到底犯了什麽罪?都說定南王是叛逆,可定南王不是討伐了真正的逆賊,他為什麽又會變成叛逆?可有什麽證據?還有定南王現在究竟在哪裏?”


    “定南王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王爺及時趕來,我們全家都會死於叛軍之手,所以我希望刑部能給我們一個交代。”


    “定南王是我們的主帥,江主帥在南疆戍守多年,與我們同甘共苦,我們毫不懷疑江主帥的忠肝義膽。聽說江主帥現在被關在天牢裏,我們絕不相信江主帥是叛逆。”


    站起來說話的三個人,一個接著一個陳述自己的訴求,語調平靜,沒有任何激憤的表現。


    正因為這樣,才叫刑部尚書越發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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