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止住笑,將江寒月頭上的絹花取下來,幫他把頭發解開,又打算替他除下衣服。


    江寒月伸手阻止了她,然後換他一根一根、一枚一枚的,小心將無瑕頭上的珠翠全都摘下。


    外麵喧譁不已,滿是歡聲笑語,那是士兵們在為他們曾經的元帥們祝福。


    在嘈雜聲中,江寒月深深凝視著無瑕,深深吻了下去。


    一個吻,天長地久。


    淚珠滑落,洗去了胭脂,無瑕沒有哭,她隻是笑,笑著落淚。


    那個晚上,他們互相擁抱,互相撫摸,互相安慰。


    那個晚上,無瑕剪下了自己的一縷長發,交給江寒月;那個晚上,江寒月也剪下了自己的頭發,交給了無瑕。


    那個晚上,江寒月將自己的身子,揉入無瑕的身子裏,雲雨既畢,兩人都有些疲倦。


    江寒月笑著指向無瑕的前胸道:“咦?你的胎記……怎麽沾到我身上了?”


    無瑕身上的胎記竟然變淡了一些,而江寒月在胸口相同的位置上,竟然出現了一些隱隱的花紋。


    無瑕疑惑道:“多半是不小心撞著哪裏了。胎記又不是什麽活物,哪裏會輕易跑到你身上去?”


    江寒月卻嬉皮笑臉的說:“我隻是想,你說不定是舍不得我,所以分我一半的胎記,給我留一個念想……”


    無瑕哼了一聲,伸腳就要將江寒月踹下床去,江寒月忙舉手投降。


    看著他那耍寶的模樣,無瑕不由得覺得好笑,但是又有一種酸楚湧上心來。


    她繃著臉說道:“從此之後,不許再耍寶!”


    江寒月乖巧地承諾,“從此之後,我隻在你麵前耍寶。”


    無瑕撲哧笑出聲,然後對江寒月說:“你放心,給我十年的時間,我會給你準備一個後花園。如果你在峻崎國過得不如意,那就來雲湘國,到時候看你娘子的本事!”


    江寒月也對無瑕說:“給我十年時間,我也會在峻崎國給你準備一方天地。到時候你在雲湘國不如意,就迴峻崎國來,到時候看你夫君的本領!”


    他們做了很多約定,還開了許多玩笑,江寒月甚至搞怪了很多迴,他們還給自己的孩子取了很多名字,每個名字都怪異無比,讓偷偷潛伏在窗戶底下聽房的士兵們多次聽見他們倆咯咯笑的聲音。


    笑聲很輕鬆很愉悅,就像是兩串銀鈴,輕輕地在夜空中搖響。


    但是士兵們沒有看見,笑聲在屋宇中飛蕩時,兩人的眼淚卻潸然落下。


    隻有江寒月和無瑕兩人知道,今天晚上說的都是廢話,但是他們還是必須說,必須說很多很多,留做將來的念想……


    畢竟將來,再也沒有說廢話的機會了。


    無瑕不可能迴峻崎國,江寒月不可能去雲湘國。


    今日新婚,今日永別。


    “大捷大捷!江邊將軍兵出婁山關,蠻人連棄十三城!”


    “大捷大捷!江邊將軍兵不血刃,連下十六城!”


    “好消息好消息,皇上敕令,欲冊封江邊將軍為定南王!”


    “江邊?”新任參知政事唐棣,將手中的奏報放在桌子上,皺眉低語,“這位好像是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似的。”


    曹師爺笑道:“也不是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隻是躐升的速度快了一點。想想這位爺也真的強焊,十年時間從一個小兵升到一軍主帥,即便是兵部那些最克扣的爺們,也沒有找到壓製這位爺的理由。”


    時光荏苒,歲月悠悠,轉瞬間十年過去,唐棣已經三十五歲,下巴蓄起了短須,從承天府進入了政事堂,成為峻崎國權力中心的一員。


    但是唐棣並不是峻崎國寒門的勵誌典範,真正的勵誌典範,叫江邊。


    十年之間,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小兵,變成了小隊長,變成了百夫長,變成了遊擊將軍,而後皇帝聖旨下來,江邊就成了南疆定南軍的主帥。


    對於這位勵誌典範,唐棣一直隱隱有些不安,不為別的,隻為這位江邊將軍是一個孤兒,連父母妻子都沒有。


    連父母妻子都沒有,皇帝卻用他做了南疆的主帥……去政事堂議事的官員們也曾勸阻,但是皇帝卻一意孤行。


    對於這位皇帝,唐棣看得很清楚,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明君,但也不是一個昏庸無能的糊塗蛋,皇帝這麽做一定是有人給他吃了定心丸或者灌了迷魂湯。


    但是讓官員們抓狂的是,他們不知道皇帝吃下的這顆定心丸或者迷魂湯叫什麽名字,給皇帝送藥的人又是誰!


    曹師爺笑著說道:“大人,您不要擔憂,江邊將軍如果真的有什麽不妥,我們不是還有雍王和雍王世子嗎?”


    江寒月叛逃之後,這個雍王世子的位置當然讓了出來,江天淩終於如願以償。隻是朝野之中人人都在議論他坑害堂兄的事,認為他遠遠不如江寒月。江天淩一怒之下,帶著幾個親兵奔到太行山,竟然輕輕鬆鬆就將太行山的盜匪解決了,此後又平定了幾處盜匪,甚至也到


    崤山關打了幾次草原人,也算是為自己掙了一個軍神的名號。現在皇帝就將皇宮禁衛軍交給了他管轄。


    “江天淩?”唐棣笑著搖頭,“不是江邊的對手。”


    曹師爺歎了一口氣,說:“不管怎樣,我對江邊總還有幾分信任,現在最要緊的是京師內的局勢啊。”


    京師內的局勢的確不樂觀,太子癱瘓,這些年眾臣已經多次上書,要求皇帝另立太子,而多病的二皇子前些年從馬背上摔下來,不幸沒了。


    就在前幾天,趁著江邊將軍大勝,峻崎國又多了一塊領土,皇帝祭告太廟的時候終於下定決心,當場立了三皇子江天暢做太子。


    皇帝一向偏愛四皇子江天嘯,但是這一次卻立三皇子做太子,其實原因也很簡單,三皇子是嫡子,是已故皇後的兒子,論嫡論長,三皇子絕對大勝四皇子,除了文經武略。


    四皇子隻比三皇子小幾個月,但是文經武略比三皇子要強得多,更重要的是,四皇子在民間的威望也比三皇子要高得多。


    唐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奈說道:“立太子終究是皇家的家事,咱們隻能勸皇上早些立太子,至於立誰做太子,咱們卻是顧不上的。隻能勸說皇上早些給四殿下一塊封地,讓他去自己的封地,不然總是在京師裏混也不是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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