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打了銀杏一巴掌,劉嬤嬤的臉色也不好看,不過她到底是府裏的老人了,很快收拾好臉色,笑著說道:“世子,您愛惜奴婢,這是極好的事兒,傳揚出去人人都要稱讚您仁愛,但這也是老太妃的命令,老太妃是記掛您的身子,所以讓無瑕去安靜的地方休養一陣子而已,這也是為了您好。您這樣的態度,叫老太妃怎麽放得下心呢?”


    劉嬤嬤這番話說得四平八穩,口口聲聲“老太妃”,言下之意就是江寒月再不放人,便是不孝順。


    無瑕倒是沒想到江寒月會跑過來阻止,不由得有幾分詫異,可她身子實在酸軟無力,人半倚半靠在床欄上,無奈看著江寒月如何處理這件事。


    昨天兩人迴來後無瑕並沒有向老太妃稟報落水的事情,她隱隱約約覺得江寒月的行為有另外的原因,自己沒有必要每件事都钜細靡遺的前去報告,何況這件事若自己主動去報告,似乎有邀功的嫌疑。


    江寒月嘿嘿一笑,“我打這個丫頭倒不是與祖母過不去,隻是無瑕來到溢香園後定下了規矩,樓上隻許無瑕一個侍女上來。這個銀杏才過了兩天竟然就忘了規矩了,所以教訓一下是應該的。”


    銀杏抽抽搭搭的聲音瞬間停止,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江寒月,“您打我……是因為我擅自上樓?”


    江寒月從鼻子冷哼了一聲,“我這兩天跟著先生學兵法,先生說,治軍之道,在令行禁止。什麽叫令行禁止你不知道吧?哼哼,這麽高深的學問我也不會告訴你。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現在打算用兵法來治理我們這個院子,既然之前宣布過你們不許上樓,你們就不許上樓!誰如果擅自上樓,我就給誰一巴掌!”眼睛一瞪,大喝道:“還不滾下去?”


    銀杏忙不迭下去了。


    劉嬤嬤則拍著江寒月馬屁,“世子,您的學問果然大有長進。隻是您要執行軍令,我們也要執行老太妃的軍令哪。要不,您行個方便,讓我們將無瑕給帶走?”


    江寒月的眼睛又是一瞪,喝道:“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君令尚且不受,何況隻是祖母的命令?玉無瑕乃是我的軍師,本將軍想要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正需要軍師出謀劃策!爾等弄了這麽一個拙劣計謀想讓本將軍自毀長城,將軍師讓給爾等?休想!”


    江寒月不按牌理出牌,劉嬤嬤被唬得一時接不上話,平常這位紈絝世子興致一來,說話顛三倒四、莫名其妙是常有的事,但是今天這番亂七八糟的話卻似乎有那麽一點道理,她竟然沒法反駁。劉嬤嬤又忍不住有些憂慮,這位世子的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


    江寒月眼睛盯著劉嬤嬤,繼續喝道:“本將軍出征之前,祖母就曾一而再、再而三的吩咐,要本將軍多聽從軍師的意見,現在祖母竟然派你前來將本世子的軍師召迴去?此事大有蹊蹺,我看你說不定就是敵軍奸細,想要兵不血刃讓本將軍自毀長城!來人,將這個奸細叉出去!”


    江寒月的將軍角色雖然扮演得很逼真,但是身邊卻沒有人。樓下倒是有兩個丫鬟,春桃和香菊,但是她們正在為上樓不上樓的問題糾結著呢。無瑕雖然在身邊,但是絕對沒有幫忙叉下劉嬤嬤的力氣。


    江寒月勃然大怒,“本將軍還未曾上戰場就剝奪了本將軍的兵權?欺負本將軍身邊沒人?本將軍自己上!”當下挽起袖子,衝著劉嬤嬤推搡過去。


    劉嬤嬤見世子這副架勢就慌張起來,迭聲說道:“既然世子不願意老奴多事,老奴這就走、老奴這就走……”忙不迭就下樓去了。


    隻是劉嬤嬤年紀大了,腳步不大利索,走樓梯的時候又踩到了一顆核桃,當下核桃滴溜溜亂轉,劉嬤嬤咕咚亂滾。


    好在銀杏就守在樓梯下麵,見劉嬤嬤滾下來,一馬當先,上前兩步將她硬生生的檔了……然後兩人摔成一團。


    江寒月又厲聲吩咐春桃,“關好院子的門!再讓狗進來,瞧本將軍用不用軍法來治你!”


    無瑕忍不住笑起來,但是肚子又是一陣劇烈的絞痛。


    江寒月轉過身,見狀忙說道:“快躺著。”


    無瑕也不矯情。但是不免有些好奇,一雙妙目就落在江寒月的臉上。


    江寒月撓撓頭,尷尬的道:“本世子已經習慣了你服侍,不想讓其他人上樓來。”


    無瑕點點頭,“那就好。”神色淡淡的,卻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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