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天宮多戶垂眸。


    安摩拉多大人要求他在組織裏留下一個姓名作為代號,可以是真名,尺天宮三爻的在組織的報告裏就是“尺天宮”,他沒有修改,依舊是“尺天宮”。


    這位大人和接洽尺天宮三爻的那位顯然不一樣。


    自己上車的第一天就被叫來“工作”,沒有試用期,也不會有離職。


    他看著看不起他的女人,在對方眼珠亂轉思考如何說話的時候,突然動了。


    他的靴子側麵藏了一把匕首,他甚至可以不用站起來,腰腿微微發力,以一種俯衝的姿態衝到對方麵前。


    他的目標是對方頸側的大動脈,很容易出血。


    如果單純割喉的話就要麵對一個難題,骨頭,他的把握不高。


    他看得到對方驚恐的神色,手指慌不擇路地在手機上亂按,浴袍上傳來洗衣液的清香,然後被噗嗤濺出的鮮血掩蓋。


    血濺的很高,天花板上白色羽毛形狀的吊燈被染紅,血壓很高,羽毛被打的微微晃動。


    血液像箭一樣飆上高空,然後下墜。


    ……他早有準備。


    尺天宮閉了閉眼,從屍體身上爬起來,神色沒有一絲絲的變化。


    安摩拉多很欣賞有覺悟的人。


    樹裏愛花的管家不告而入,尺天宮嚇了一跳,立刻就要反身從包裏抽出槍支。


    “好了,你的工作結束了。”安摩拉多製止了發抖的尺天宮。


    尺天宮茫然地看向那個管家。


    金發黑皮的管家搖了搖手上的電子屏蔽器:“謝謝配合,我查到了她把他父親的研究和組織的情報藏到哪裏了。”


    安摩拉多點點頭:“不謝。”


    管家ver安室透無語,這個謝謝有沒有一種可能這隻是社交詞語?


    安室透沒打算立刻離開,他撇了一眼安摩拉多藏了一個攝像頭的領結,對這個女人很感興趣。


    組織需要新人的時候,就會留下他們的足以進監獄的鐵證,這個女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女人明麵上的身份。


    他可以傳信迴去,讓風見關注她,查出她和她背後的集團與組織到底有什麽關係,看看要對她采取什麽樣程度的監視。


    他進入組織後了解了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尤其是國內盤根錯節的財團資本和大大小小的公司。


    他們可能並不知道組織的存在,但與組織有合作,並且在這個過程中不知不覺中包庇了組織、被組織使用了力量。


    這些公司沒有辦法查封和追查。


    歸根結底,它們並不是組織的產業,也不清楚組織在做什麽,這種無意識的惡是沒有辦法判刑的。


    打個比方。


    維修隊在一個路段放上了禁止通行的標誌,這個標誌被路過玩耍的小孩拽出來放在了完好的、供人使用的路麵上。


    過了一會兒,一陣風把標誌吹倒了,騎摩托車路過的鬼火少年把標誌碾成了兩段,甚至都沒有發現,揚長而去。


    這個時候一個剛剛下班的社畜打著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摸黑走過,他沒有看到標誌,疲勞讓他隻盯著眼前被燈光打亮的部分。


    一個想要報複他的人就這樣在他身後推了一把。


    自然而然地,他摔進了坑裏,因為角度不巧,受了重傷又難以爬出去,這段路又很偏僻。


    他睜著已經出現白膜的眼睛直到天亮才被人發現。


    在這個過程中,小孩和鬼火少年都成了危險的一部分,但他們又不是故意的,不能因為社畜死掉就把他們關進監獄。


    安室透來到本部以後,發現了很多與組織有關係的企業、個人、財團、黑道……


    但也僅僅是有關係而已,他們可能比自己還要不了解組織,都抓起來審訊也沒有用。


    他們可能知道點什麽,也可能不知道但有所猜測。


    它們是組織的毛細血管,不是組織的命脈。他們可以爆掉,對組織的傷害沒有想象中那樣大。


    而另一方麵,對國家而言,這些企業承擔著國民的就業崗位、占據已經成體係的產業的一部分、代表社會穩定程度。


    他們的癱瘓對國家的負麵影響強於對組織的負麵影響。


    牽扯太廣,反而不好粗魯動手。


    以一個公司或者財團會下的眾多公司那龐大的體量,想要根據中間人從中篩選出組織的血管掐斷不難,但掐斷以後,他們又會生出新的血管。


    這些企業並不無辜,可也不是無可救藥。


    他們是牆頭草,根係隻會朝著有營養的方向伸展。


    隻要組織倒台,他們跑的比誰都快,資料說不定比他千難萬險潛入組織裏,從組織裏知道的還要多。


    這位女士是哪一種呢?


    他笑眯眯地安撫:“別擔心,女士,我們是一夥的哦!”


    尺天宮看向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後退一步,不再鉗製尺天宮的手腕,點頭:“尺天宮夫人,給你介紹一下,波本。”


    瑟瑟發抖的女人這才停止發抖,抬頭驚魂未定地看著波本。


    尺天宮沒有表麵上那麽慌亂,隻是聽到他喊“夫人”,非常靈性地開始演起來,還用偽音和安室透打招唿:“你好,波本,我是羽……尺天宮。”


    安室透沒有察覺不對。


    他今天的妝容由安摩拉多全程操刀,也算是側麵展示了一下組織的底蘊。


    “讓夫人您做到這個地步,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您不用擔心,我們不是很在乎他父親的研究,隻是她愚蠢的把研究和組織的情報混合在一起用特殊的方式重新編碼,還毀掉了原件。”


    安室透一臉無奈:“組織怎麽可能讓她留有威脅到我們的情報呢?這些情報她隻有死前才肯拚一拚要發給警察,我們隻好出此下策了。”


    然後他看向退了一步隱入暗處的安摩拉多,語氣是淡淡的調侃,藏著一縷極其小心的試探:“這是你的任務吧,怎麽交給夫人來執行了?果真有傳言所說,沒有一點紳士風度啊。”


    在一旁聽到他說話的尺天宮:好濃鬱好熟悉的味道啊!


    哦,是白蓮綠茶以陰陽的方式炒製出的香味!


    他在自己那個勾心鬥角的家中極其熟悉的話語,裏麵的潛台詞一個沒落下,全都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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