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椋俯首作揖,規矩森然。


    “某應下,無需七日,三日即可,如此,這第二件第三件事是什麽。”


    “這個嘛,”李宴把那塊漢白玉連著書信一同塞進了自己的腰包中,把劍還給了她,“我暫時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我再與你說也不遲。”


    北椋收了劍,上前主動為李宴牽起了馬。


    金陵來的女劍客,腰配琉璃名劍,究竟有怎樣的身手,李宴不得而知,不過,平白撿個女侍衛,不用白不用。


    牽馬的姿勢利索的很,一看就是常伺候人的。


    長姐被攔路殺出來的女俠牽走了。


    李朝也跟在身後,看著這場麵,暈頭轉向的,小腦袋瓜裏晃晃都是水,一時,有些看不明白。


    迴了府,李宴叫阿朱為新招募的女侍從安排間廂房。


    才想起來問:“姑娘什麽名號。”


    “金陵信文君門下,第一女劍客,北椋。”


    李宴伏在案上看書信,聽見她這話,霎時抬起頭。


    驚得手中信紙都顫了兩瞬。


    北、北椋?


    這不是日後殺遍京中無敵手的天下第一女劍客嗎。


    據她所知,時下可沒有人能擋得住她一劍。


    誤打誤撞,她收了個活閻羅。


    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嗎?


    北椋常年跟隨信文府君,識人斷物的本事最為精湛,新主子臉上的變化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當下隻當作沒看見,壓下心緒不作聲。


    李宴穩了穩心神,再度朝這姑娘看去。


    一身白衣飄飄,江湖劍客,身上衣物卻不見沾染半點塵埃,必是個極講究的人。


    “府上不比金陵,要是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姑娘盡管使喚我家那丫頭,你近前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北椋進門就摘了圍帽,她確實生了張俊秀非常的臉,瞧著也不過才十七八九。


    “你如何就斷定我是你要尋的人,就不怕尋錯了人,投錯了主?還有,你和隔壁國公府,沒什麽恩怨吧?”


    北椋眸光堅定:“某家沒有尋錯人,我斷定上位是我要尋的人,少主托我入京投效上位,北椋一定誓死跟隨上位,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上位,好新鮮的稱謂。


    李宴都快受不住她這般信誓旦旦的眼神。


    若是她沒什麽命案舊怨牽扯,姑且留著一用,平白得一免費勞動力。


    思忖著,北椋又答:“我與國公府沒什麽恩怨,初來京城,不認識幾個人,上位明察。”


    “那日國公府的世子爺?”


    說起那位世子爺,北椋平和俊秀的臉漸漸扭曲:“國公府的小世子腦子進水,同進京的路上,他占我客棧,我不過推了他一巴掌,他便一直派人追殺於我,此等宵小,睚眥必報,京中人言,崔家世子滿腹經綸,德厚流光,我看都是吹出來的,他其實就是個卑劣小人。”


    沒錯沒錯。


    那世子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們魏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敵人的敵人,豈不是最佳好友。


    李宴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後就安心跟著我,什麽厚德載物的小世子,我一巴掌一個,跟著我,以後有我一碗飯吃,就有你一碗飯,我必叫他不敢侵擾你。”


    也不知哪一句話把這小丫頭說感動了。


    她忽的跪了下來,給她磕了一個拜師禮。


    “上位,往後,我一定聽您的話。”


    翌日,國公府派人來送黃金,看傻了家中管事。


    來送贈禮這事,本用不著金樽親跑一趟,瞧著滿府的人看見他腿就打哆嗦,尤其是這管家,像要暈過去的模樣,他也不好意思,他其實,就是想來和李家大姑娘說幾句話。


    管事的汗珠流的有豆子那麽大:“差,差人,闔府上下,人丁單薄,就是加起來賣了也抵不過這百兩金子,差人是想要我府誰的命,天子腳下,私殺衙內,那可是犯法的呀。”


    “誰說是來拿人的,那尾魚的事已經一筆勾銷,你家大姑娘呢,怎麽還不出來,我進去尋她。”


    一幫豆芽菜哪裏攔得住武力高強的紅魚服侍從。


    真讓金樽闖進了內院。


    李宴在院中活動筋骨,看見那小圓臉侍衛就這樣闖了進來,扔了手中長槍,嗬斥管事:“怎麽迴事?”


    “老奴攔不住啊。”


    李宴頗有些不爽,使了個手勢打發了管事。


    金樽看見她不高興,憨憨發笑:“私闖內宅,驚擾姑娘了,我是來替我家世子送禮的,此外,還有一件事想來尋姑娘你的意思。”


    “知道驚擾,你還闖,你家世子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知不知道什麽叫男女有別?”


    金樽小聲嘀咕:“姑娘若是真在意,昨日為何摟著我家世子不放,那日怎麽不說這話。”


    李宴眼神幽幽:“你不要以為你聲音小,我就聽不見。”


    金樽緊忙收了臉色:“姑娘,我是真有事尋你,對月他昨晚真的醒了,你料得果然都對,你再幫我料料,我壓在百悅坊的賭注,到底準不準,三日後的甄平球賽,到底哪家贏,我全壓在了明熙縣主身上,若是她輸的話,我現在就去撤莊。”


    甄平球賽。


    明熙縣主。


    “你身上還有多少散錢。”


    “除了壓進去的那幾塊金磚,不多,也就剩下個兩萬貫文錢。”


    “你!”


    一個小小的國公府侍衛,都這般有錢,可見那世子爺得富的有多流油。


    “怎麽了。”


    李宴眼珠一轉,佯裝擺手。


    “無甚,球賽是吧,大人,你這事還真問對人了。”


    見這小侍衛認真聽,她又道:“金侍衛,你如今發財的機會來了!”


    “噢?李姑娘,你快教教我。”


    “咳,那個,你要是真聽我的話,不若就將剩下的那兩萬貫全壓了明熙縣主,三日後,我保你賺個盆滿缽滿,明熙縣主,穩是第一籌。”


    “真的嗎,太好了。”金樽喜不自勝。


    正事辦完,才想起:“哦,我們家世子的玉石。”


    世子爺的玉石值錢著呢,拿進來的東西還能吐得出去嗎:“不巧,金侍衛,昨個夜裏,我在小巷裏遇見了扒手,別說世子爺的玉石,我家丫頭繡給我的荷包都被偷了,對不住了,我賠一塊值錢的玉紋給你,那可是我的貼身之物,你且拿迴去交差。”


    “啊,好吧。”


    一時,金樽拿了塊破碎紋的玉紋迴去複命。


    世子爺盯著這方破玉瞧了半晌,瞧著玉紋上頭的飛鳥都看不見腦袋。


    眉心緊蹙,難得惱怒。


    “這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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