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出裏世界的時候,慕情已經將這一層全部摧毀了,隻剩下一片廢墟。


    無論如何,要讓這個孩子永遠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


    接下來,就是給他偽造一個身世了。


    慕情抿了抿唇,看了幽熒懷中的孩子一眼。


    戚寂淵肯定不會同意她這個做法的,但是她這具身體的生命隻剩下一年,若是還能有最後的貢獻,也應該發揮出它的作用。


    “阿情。”


    戚寂淵看著她盯著幽熒懷中的孩子發呆,薄唇輕啟。


    慕情再次看了這個孩子一眼,道:“他名叫葉步光。”


    幽熒的表情再次演繹了什麽叫變幻莫測。


    姓葉?


    好像吾燃的轉世也是葉鴻羽啊。


    他好像窺探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主上不會殺了他吧!!!


    嘖嘖。


    慕情轉身和戚寂淵一道走遠。


    幽熒抱著懷中的孩子,覺得這個孩子很燙手,和人間說的山芋有點像。


    他低頭看了一眼還暈暈乎乎眼睛裏全是蚊香狀的燭照,哭喪著臉踢了他一下。


    “你快點醒來,這燙手的山芋我們一人一半……”


    -


    無色天的雲彩流光溢彩,像是如鏡般的天空點綴上了琉璃,映照出五光十色。


    戚寂淵看著這般景象,終於在登仙台停了下來。


    白玉雕砌的欄杆觸感溫潤寒涼,他將手放了上去,看台下翻滾的雲海如潮,霧氣升騰,洶湧不息。


    這是當年他為了封仙榜建造,也就是輪迴境中慕情偽裝慕蘭卿的那一方世界中,但最終覺得那群人是扶不起的阿鬥。


    人間的修士大多都扶不起,他們盼望成神,卻有自己的私欲。


    哪怕是天道創立的華陽宮和縹緲宗弟子,也疲於拯救這世間水深火熱,這麽多年天縱奇才並不是沒有出現過,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跳出修真界的怪圈,而飛升成仙。


    太過涼薄另類的被追殺墮魔,而那些天之驕子得到了最優的資源又大多以蒼生為己念,總想著天下大同,拯救世間,心境被拖累,所以無法成仙。


    既然沒有成仙之人,這登仙台也沒了用處。


    但這地方景致好,倒是三十三重天最美的地方。


    以前的事情太多,他們在這個世界不是在為任務奔走就是在奔走的路上,即使他們在這個世界已經那麽多年,還是沒能好好的看上一眼這麽美的景致。


    修真界何其之大,他曾想帶著她走過每一個角落。


    他轉身,將站在他身後還在思考問題的少年一把擁入懷中。


    手指輕輕一點,慕情的性轉丹失效,精致的睫羽微微顫抖,桃花眼微斂,仰頭也隻能堪堪埋在他的肩窩。


    寬大的玄色袖袍將她抱得緊緊的。


    “你還有……多長的壽命……”


    他不敢問還有多少年,他怕連一年都沒有。


    自從知道大羅天根本就沒有通往外界的出口後,他也想擺爛,也想像那個任務者一樣,和自己的妻子,居住在一個世外桃源,享受剩餘的生命。


    這個世界現在徹底封死,基本已經確定,他們的結局會是封死在這個世界,和沈縛言同歸於盡。


    “一年。”


    慕情不想瞞他。


    戚寂淵的手微微一顫,隨即撫摸過她柔順的長發。


    良久,他拿出了一根簪子。


    輕輕插在了她白發上。


    “合瑁成玉釵?”


    他不是用來做戲摔了麽。


    “怎麽會。”


    戚寂淵笑。


    “我也想為我的妻子,留下一條活路。”


    他抱緊了她。


    “別進道,好麽,別離開我。”


    能阻隔釵子法寶效用的在這個修真界就隻有道。


    登仙台上的微風吹起,兩人一白一黑發絲糾纏在一起,像宿命的輪迴終於到了終點,和繾綣的發絲一同,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


    -


    自從踏入了十二層婆羅天的傳送陣後,葉鴻羽和顧淩風,燕梧州就被傳送到了第一層天。


    第一層天名為清淨天。


    明明取名為清淨,可是這一層卻一點都不清淨。


    他們來了就看到一群人在打架,也不問青紅皂白的,一句話都不說,直接開打。


    打就算了,還扯著他們一起打。


    最重要的是,這群人打架他們根本看不懂敵我。


    剛開始他們以為可以根據穿的衣服分辨到底是哪個陣營的,結果發現相同衣服的人也會纏鬥一處,你一拳我一拳。


    他們邊打邊根據氣息來判斷,結果也不對,這裏氣息雜亂,有人有獸,根本沒辦法區別。


    整整打了一天一夜的架後,三個人連掐清潔術的靈氣都沒有了。


    他們不知道是怎麽被卷入這場混亂到你我不分的群架裏的,沒了靈氣他們一個隻能依靠肉搏,另兩個一個跑得快,一個禦劍飛的快。


    直到一道如夢一般的歌聲傳來,在場所有人和獸的臉上都開始漸漸浮現出疲憊的神態,然後慢慢倒在原地睡著。


    葉鴻羽頭一陣發昏,長久的戰鬥讓他此刻也是疲憊不已,這道聲音剛開始出現,他的困意就席卷而來。


    這道歌聲過於熟悉,他強撐著不願意睡去,眼皮子卻沉重無比,剛要闔上雙眼的時候,身邊的南明離火忽然暴起,狠狠地紮了橫在旁邊的手臂一劍!


    “我去!”


    一道聲音炸開,顧淩風咬牙切齒的跳了起來,氣急敗壞的看了一眼南明離火。


    “你喊你主子就喊,你紮我幹嘛!!!”


    它禮貌嘛!


    它有病吧!


    南明離火‘嗡嗡’了兩聲,提示顧淩風趕緊把它主人喊醒。


    顧淩風憋著一口氣環顧四周,這會兒不管周圍什麽生物,隻要是活的,都躺一地睡得和死豬一樣。


    包括腳邊的葉鴻羽。


    他用腳尖踢了踢葉鴻羽。


    “葉師弟,起床了!”


    沒動靜。


    顧淩風翻了個白眼,對南明離火道:“你看,喊我根本沒用,你應該紮他,不該紮我。”


    他揉了揉眼睛,通紅通紅的,對著不滿嗡鳴的南明離火繼續道:“我又不是熬鷹,這麽久了我也想睡覺,要不等我睡醒再說吧,這歌聲挺好聽的。”


    南明離火嗡鳴的更大聲了。


    “嗬!”


    顧淩風暗自腹誹,什麽破劍,欺軟怕硬,隻敢使喚他。


    他扁著嘴,又朝著葉鴻羽踹了一腳。


    “不頂用啊,劍兄,要不你自己刺一劍吧真的。”


    南明離火劍無奈的飛起,一下子紮在了葉鴻羽的手臂上。


    這會兒顧淩風才看清楚,葉鴻羽的手臂上早就被紮了大大小小幾十道口子。


    鮮血一個勁的往下流,因為穿的是紅衣,所以根本不明顯。


    “豁。”


    顧淩風不由得驚歎,給南明離火豎了個大拇指。


    原來不是沒紮,是紮了還放了這麽多血,這小子根本醒不了啊。


    他忽然有點同情葉師弟了是怎麽迴事。


    顧淩風蹲下身子,對著已經戳了幾十道血窟窿的手臂還狠狠拍了拍。


    “葉師弟葉師弟葉師弟葉師弟葉師弟葉師弟葉師弟葉師弟葉師弟葉師弟!!!”


    旁邊的南明離火都暴躁了,甚至一旁躺著的燕梧州都皺起了眉,喃喃夢囈,“好吵……好吵好吵……閉嘴……”


    顧淩風咬了咬腮幫子肉,不過片刻,就直接一巴掌打向燕梧州。


    “啊!雷劫炸我頭頂上了!”燕梧州坐起身一臉震驚。


    顧淩風撇著嘴角,冷笑道:“不,是我巴掌炸你臉上了。”


    小少年很快反應了過來,頭上纏著的金線頂端佩環叮咚相擊,轉過頭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顧淩風。


    這孩子沒有起床氣,此刻被顧淩風打的一邊臉有些紅,皺眉用委屈的語氣問自己的師兄。


    “打我幹嘛?”


    “睡什麽睡,起來聽歌。”顧淩風抱手,一臉理所應當。


    燕梧州則馬上轉換表情,看病人的眼神看他,“你沒事吧?”


    顧淩風:“我沒事,我是喊你起來看看你大師兄有沒有逝。”


    紮了幾十刀了都沒動靜,他真的擔心待會兒一摸葉師弟發現他涼了。


    燕梧州一眼就看到了葉鴻羽血淋淋的胳膊,不由得咂嘴,剛剛躺下之前還沒見大師兄傷成這樣啊。


    燕梧州:“大師兄這是被誰紮的,出了這麽多血?”


    “他的劍。”顧淩風答道。


    南明離火馬上配合的嗡鳴兩聲。


    燕梧州點頭,“好好好。”


    真是孝死他了。


    幸虧卻邪不是這性格。


    他看著這血淋淋的胳膊忽然想到了什麽,才反應過來,問道:“大師兄涼了???”


    燕梧州瞪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噩耗,就被南明離火當頭用劍柄來了一錘。


    “咚——”


    腦門上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還是懵的,體會到了顱內震蕩的感覺,愣是腦瓜子晃了好久。


    聽著顧淩風說話都有些迷迷蒙蒙的。


    “呢——擇麽——嫩介麽——鎖——睨答似晾樂內?”


    晾什麽,什麽晾了。


    晾大師兄?


    他頂著還在晃蕩的腦袋,下意識迴答道:“那要不,現在太陽不錯,晾晾?”


    “完了,”顧淩風抹了把辛酸淚,“你把他砸傻了。”


    南明離火脾氣火爆,這會兒倒也後悔了,圍著燕梧州轉了轉。


    燕梧州腰間的卻邪卻忽然飛了出來,一劍就砍在南明離火的劍身上。


    清脆的出鞘龍吟聲罵得很髒,追著南明離火就是一頓猛砍。


    顧淩風羨慕了,拍了拍一旁的蒼空破影劍。


    “你能不能也這麽出息出息,剛剛它紮我,你怎麽不能和卻邪一樣出去替我打一架。”


    蒼空破影劍在地上躺平,直接裝死。


    燕梧州晃了晃腦袋,在劍影鏗鏘聲中徹底醒了過來。


    “所以我大師兄還有救麽?”


    “沒救能怎麽辦,咋倆挖個坑把他埋了?”


    燕梧州探身過去拍了拍葉鴻羽的臉。


    “大師兄,大師兄?”


    顧淩風直搖頭。


    “燕師弟,幾十個血窟窿都醒不來,你拍的這麽溫柔他還能醒?”


    燕梧州抿了抿唇,“那麽暴力也沒醒啊。”


    他想了想,覺得不對勁。


    “顧師兄,你覺不覺得這個歌聲有點不太對。”


    顧淩風像是聽到了一句廢話,“你看看這滿地躺著的,你要是說這歌聲對勁,我才覺得你剛真的是被砸壞了腦瓜子。”


    一旁的卻邪和南明離火還在打個沒完,兩把劍根本沒有壓聲音,劍身相擊的聲音清晰脆響,又是兩把絕世的名劍,造成的動靜也是不小,攪動的周圍靈氣暴動,在空氣中連連炸開。


    然而這麽大的聲音,躺在地上的人和獸卻一絲反應都沒有,若不是仔細觀察後發現他們胸腹微伏,唿吸均勻,怕是覺得他們都在這歌聲中死絕了。


    燕梧州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傳聞巫山神女善織夢,陷入她夢中的人,都會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愛人。”


    顧淩風勉強的牽了牽唇角,“你的意思是在場這麽多人,就咱倆孤寡唄。”


    燕梧州幹笑一聲,趕緊補充,“不一定,也可能是親人。”


    顧淩風:“你意思我不僅孤寡,還是孤兒。”


    燕梧州:“……那你喊我幹嘛!我又不是孤兒!”


    燕家家大業大。


    不對啊。


    “而且你不是也有顧澗師伯嗎?而且咱倆就不能是因為修為強大,所以才醒的嗎?”


    顧淩風覺得這句話很對,也不多做計較,“燕師弟你繼續你繼續,關於那什麽巫山神女。”


    燕梧州繼續道:“巫山神女瑤姬還善歌,聽了她的歌聲,能讓人感覺身心愉悅,覺得靈魂都得到了平靜。”


    顧淩風這會兒覺得剛剛喊醒燕梧州的決定對極了,得虧燕師弟知道這些啊。


    他又粗略的環顧了一下這些人和獸流露的表情,看到並沒有什麽皺眉,或者表情猙獰的,反而都是一臉祥和,甚至有些人臉上還露出了微笑,仿佛做了美夢。


    看來做的夢並不是什麽噩夢。


    顧淩風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我記得,吾燃許下三生三世的那個神女,是不是就是巫山神女,瑤姬?”


    燕梧州瞪大了眼睛,這件事他可並不是很清楚,每次總想聽點八卦的時候,師兄們就會用他還小作為借口婉拒了他的加入。


    想到這裏他就隻能恨恨的咬牙。


    真是該死的雷劫,當初怎麽就被追上了呢,長不高就算了,看起來還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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