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要再說下去了……不要再說下去了……


    那個人滿臉祈求地看著謝文涵, 整個人抖得如同篩子, 謝文涵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突然笑了起來,“你還記得那個時候我是怎麽求你的嗎?”


    “我那個時候, 被你們那麽毆打,又被你們扒了衣服,整個人都凍僵了, 根本沒有跑的力氣, 我求你, 求你們放過我,我說我要死了,求求你們放過我, 改天再玩,好不好?”


    “你一定不記得你那個時候是怎麽對我的了。”


    “你一腳踹翻了我,冷笑數聲,說, 這個地方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我們要玩, 你就是死了,也得陪我們玩!”


    謝文涵的聲音一直很淡,除了他學這個人說話的時候,那冷淡的聲音與這個人囂張、高傲、不容置喙的語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些長老們的臉『色』都極為難看,


    “涵涵,你放心, ”一個長老冷冷地凝視著那個人,在心裏怒罵了好幾句,連忙道,“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天玄宗內宗還從來沒有這麽惡劣地欺負同門的事情,我們絕對不會高高拿起輕輕落下,我們一定會按宗規處置!”


    那長老說的擲地有聲,但是謝文涵卻像沒有聽見一般,眼眸那麽清澈而冷凝,聲音之中卻帶著幾分虛無縹緲的感覺,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必須跟你們玩。”


    “如果不玩,我覺得我會死。”


    “我不想死,我想活著,這有錯嗎?”


    謝文涵認認真真地看著那個人,那個人瘋狂地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個人竟然痛哭失聲,他突然抱住謝文涵的小腿,掙紮著跪了下來,絕望地喊道:“……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放過我……你放過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謝文涵輕輕一笑,軟軟地說道:“那個時候,我也是這麽求你的。”


    “但是你們哈哈大笑,品嚐著我的痛苦和絕望,然後毫不留情地將我踹出去,同時伴隨著一支箭,”


    “遊戲,就這麽開始了。”


    “這個山峰也沒有什麽花草樹木,畢竟沒有人打理,漫天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無處藏身,也無處躲避。”


    “我跑著,你們『射』/箭,我躲過去好多支,有好多次都被箭支擦到,戳破了胳膊,你們就像戲耍獵物的獵人一樣,一次又一次地戲耍我,你們在後麵哈哈大笑,我在雪地上絕望地跑。”


    “那時候,我覺得,如果就這麽死了,也不錯。”


    “終於,我跑不動了,那一刻,我被好幾隻箭『射』中了,我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我不知道你們去了哪裏,我隻知道我醒來的時候,我身上已經有厚厚的一層雪,我毫無溫度,就像一個死人。”


    “而我的右腿上中了兩箭,左腿上中了一箭,左胳膊中了一箭,腰腹間中了一箭,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是怎麽活下來的。”


    “我更不知道,我為什麽沒有死。”


    “我拔下了箭支,迴到了房子裏,找到了曾經我父親留給我的療傷『藥』,吞了兩顆,安靜等死。”


    “我那個時候一直在想,如果我死了,似乎也就是解脫了。”


    那個人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其他幾個人的表情也都十分可怕,他們都是當年這件事情的參與者,他們都不敢抬頭,他們生怕謝文涵認出他們!


    謝文涵踢開了那個痛哭不止的人,然後向旁邊走去,將那個人的頭擰了起來,低低道:“我也認識你。”


    其他人瑟瑟發抖,謝文涵一個一個地看了過去,聲音越發輕描淡寫,“我也認識你。”


    “我也認識你。”


    “我也認識你。”


    在這一刻,這五個字對於他們來說,不亞於一種可怖的魔咒!


    最後,謝文涵站了起來,他看著那些人,低低道:“……你看,你們現在有多麽害怕我報複你們。”


    “而那個時候,我就多麽害怕你們來找我。”


    “但是我躲不開,我躲到天涯海角,你們都能把我找出來。”


    “為什麽是我?”


    “為什麽是我?!!”


    謝文涵的聲音之中,幾乎帶了幾分泣血般的指控。


    “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想問問你們,為什麽是我?”


    “我傷害過你們嗎?”


    “沒有。”


    “我辱罵過你們嗎?”


    “沒有。”


    “我做過什麽讓你們厭惡的事情嗎?”


    “沒有。”


    “那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為什麽呢?”


    謝文涵靜靜地看著他們,他們痛哭流涕的模樣就這麽進入謝文涵的眼球,謝文涵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心裏冷冷一笑,麵上卻不顯,


    沒有人比謝文涵更清楚,這個問題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迴答,


    不是答不出,而是不敢迴答,不能迴答!


    你讓他們迴答什麽?迴答是因為嫉妒嗎?


    因為謝文涵是謝長老的孩子,明明隻是一個雜靈根的人,就可以拿到謝長老精心準備的那麽多東西,就可以成為天玄宗內宗的小皇子,就可以生活在天玄宗內宗,如果不是謝長老死了,謝文涵至今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小皇子,明明隻是一個雜靈根的廢物,但是卻要讓他們仰望他、討好他!


    不就是投了個好胎嗎?


    現在謝文涵好不容易落了難,一輩子沒有複起的可能,俗話說的好,落了難的鳳凰不如雞,這謝文涵還不如雞呢,他們怎麽能不上去踩一腳?


    雪中送炭是真難,但是落井下石卻非常簡單啊,誰不想要踐踏這個曾經的小皇子來展現自己的力量和強悍?


    但是這個理由,能說出來嗎?


    不能啊!


    哪怕大家心裏都知道是怎麽迴事,但是他們也絕對不可能將這件事情擺在明麵上說!


    這天玄宗內宗的長老可不少呢,又不是不想要屬於自己的血脈,但是誰能保證自己的血脈就是天靈根玄靈根的天才呢?這個沒有人能保證,靈根就是這麽玄之又玄的東西,父母是天靈根,依然可以生出雜靈根的孩子,而且概率還不低;父母是雜靈根,依然能生出天靈根或者玄靈根的孩子,這個真的說不好的。


    或許他們日後要是有了雜靈根的孩子,他們也會非常厭惡反感這個孩子,但是自己厭惡反感歸厭惡反感,怎麽會允許其他人欺負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再差,那也是他們的孩子!


    他們辛辛苦苦修煉,最後成為天玄宗內宗的長老,可不是讓自己的孩子受欺負的,隻要他們活著一日,必然會護這個孩子一日,要不然說出去,他堂堂天玄宗內宗的長老,兒子竟然被人欺負,他的臉往哪裏放?


    而如果自己不幸去了,孩子沒有人庇護了,就被這麽欺/辱/淩/虐,哪個長老能受得了?


    所以這些人,根本不敢說出原因,


    原因很簡單,就兩個字,嫉妒,


    但是絕不敢有人說出來,尤其是當著這麽多長老的麵。


    但是他們不說,天玄宗內宗這些長老就能不知道嗎?


    謝文涵在心裏冷笑,天玄宗內宗這些長老都是活了幾百年的人了,哪裏能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


    謝文涵將自己放在了那些長老的那一麵,將這些人放在他們的對立麵,就這麽一個問題,無形之中就將在場的人分成了兩派,而且有效地將那些長老的怒氣都帶出幾分,


    兔死狐悲的到底,誰都懂得。


    謝文涵的遭遇,很容易讓這些長老們聯係到自己,畢竟曾經謝長老在的時候,謝文涵是多麽的風光啊。


    謝文涵的目的非常簡單,這些人必須重罰,重重的罰,謝文涵是謝長老毀的,但是這些人都是幫兇……全部都是!


    而且這些人,也確確實實是殘忍和惡毒,這樣的人放出去,遲早有一天也會是禍害,發/泄傷人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就像家暴或者是殺人一樣,是一種會上癮的東西,隻要有了第一次,這些人就不會停下來的。


    一開始這麽毆打謝文涵的時候,他們還會害怕,後來時間一長,他們不僅不會害怕,還會有越來越惡毒的主意,肆無忌憚地折/磨謝文涵,並且找謝文涵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就是因為他們上癮了,


    而在這天玄宗內宗中,他們也就隻能向謝文涵發泄了,因為沒有其他他們敢得罪的人。


    但是一旦離開天玄宗內宗,那就說不定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有許許多多天賦實力低於他們的人,也有許許多多沒有靈根的普通人。


    將這種人放出去,遲早也會成為禍害。


    謝文涵直起身來,扭頭看向那些長老,他鄭重地行了一禮,一字一頓地說道:“這些年來,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會招到這樣的對待。”


    “懇請各位長老,替我問個明白。”


    離謝文涵最近的那個長老立刻將謝文涵扶了起來,連聲安慰,他扭頭看向那些人,目光瞬間就冷了起來,一字一頓道:“我天玄宗內宗,從未有如此之禍害!”


    “更未有天玄宗內宗弟子,竟然闖下如此之禍!”


    刹那間,那些人全部癱軟在地上,如同五雷轟頂一般,


    ——這是要將他們趕出天玄宗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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