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停下話頭,紛紛朝她看去。


    「公主,你想要說什麽?」淮王站在她身邊瞪圓了眼睛,咬牙提醒道,「今日場合不一般,可不是你府上的茶話會。」


    建和公主置若罔聞,扔下杯子走出桌後,朗聲道:「我知道各位不信這些巫師,覺得他們是歪門邪道。但我今日就說句公道話,我這條命就是巫師幫我撿迴來的。」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公主慎言!」右相站出來,皺緊眉頭,一臉反對。


    一貫不理政務隻喜遊樂的人今日卻突然積極了起來,她笑著道:「各位大人也莫緊張,如今陛下還未醒來,咱們在此處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聽我講一講故事?」


    右相一臉不滿地道:「我等憂心陛下安危,無暇聽公主的故事。」


    建和公主笑著道:「右相不想聽便將耳朵閉上就行了,我這故事是講給想聽的人聽的。」說完,她抬手一揮,示意等得十分困倦的女眷們,道,「各位夫人可想聽一聽?」


    「想——」


    建和轉頭看去,角落裏一個紮著雙髻的小姑娘正撐著下巴注視自己,一臉的求知若渴。


    「文芳。」在她身旁,一位身穿二品誥命服的夫人拉了拉她的胳膊。


    建和公主大笑道:「好姑娘,你走近些,我講給你聽。」


    那位閨名「文芳」的丫頭不理母親的警告,興致勃勃地提著裙擺上前,好奇地問:「公主真的被巫師救過嗎?」


    「當然。」


    在建和公主的故事裏,她當年還隻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因為陪著母後拜佛的時候無意間用腳尖碰觸了佛像,之後迴宮便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當時的文皇帝尋遍了京城醫術高明的大夫都查證不出是什麽原因,眼看著小女兒一天天昏迷下去,瘦的隻有一個架子了,皇後心疼不已。正在這時,一位大臣向皇後推薦了巫師。


    在宮中施展巫術是要被砍頭的,可皇後為了自己的小女兒也顧不上自身安危了,同意讓巫師喬裝成太監進宮施法。


    「我本來昏迷了半個月,差點兒就這樣死了,可剛一腳踏入鬼門關,巫師的法術便將我拉了迴來。」建和公主描述著當時的情形。


    女眷們聽得津津有味,瞌睡一掃而空。反觀朝臣們,雖豎著耳朵在聽,臉上卻出現了不屑之意。


    「一派胡言。」右相冷笑一聲,甩袖走到一邊,不想再聽她胡說八道。


    建和公主挑眉,不在意的道:「不管你們信不信,當時我和陛下現在的症狀是一模一樣的,若不出意外的話陛下也會這樣昏迷下去,我隻是提醒諸位一句,讓你們心裏有數就行。」


    她狀似隨口一說,卻驚起了眾人心中的慌亂。


    若皇帝不理朝政,就這般不計年月地昏迷下去,那這天下還如何安定?百姓如何安心?


    建和公主講完了自己的故事,掃了一圈眾人麵上各異的神情,轉身迴到位置上坐好,不再開口。


    「敢問公主,當年向莊惠皇後推薦巫師的是哪一位啊?」突然,太常大人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建和公主不欲多言,抬了抬下巴,指向一邊昏昏欲睡的老人。


    老太師。


    「嗬——」眾人抽了一口冷氣。


    閣臣們俱是一驚,齊刷刷地看向一直打瞌睡的老太師。


    「太師,公主所言可是真的?」左相上前問詢道。


    老太師半闔著眼,不發一語,腦袋隨意地點了兩下。


    竟然是真的!


    欽天監的監正見狀,再一次站了出來,道:「諸位,如何?陛下所患症狀連太醫院都診治不出來,難道不是邪祟入體嗎?如今公主又將親身經曆告知,有老太師為證,足以證明巫師的確有非凡之能!」


    「張大人的意思是要讓別國的巫師來為我朝天子作法?」


    「有何不可?隻要法子靈通,何必在意形式。」


    「簡直是一派胡言!」


    「你們才是固守陳舊、冥頑不靈……」


    殿內大臣們分作兩派,爭得麵紅耳赤,誰也不肯罷休。


    忽然,外間來了一位小太監。


    「傳太後懿旨——」


    爭論聲一時停了下來,眾人麵向殿門口跪拜。


    「太後有旨,請巫師們前往乾元宮寢殿,為陛下作法!」


    閣臣們大驚失色,麵麵相覷。太後這是想做什麽?


    監正嘴角一掀,露出笑意。


    寢殿內,姚玉蘇坐在龍榻邊,輕輕地將藺郇的眉頭舒展開來。


    「老這般皺眉,都快成老頭子了。」姚玉蘇歎氣道。


    床榻上的人一動不動,任由她擺弄。


    蘇誌喜上前稟報道:「太夫人,他們來了。」


    姚玉蘇抬頭,收起溫柔的眼神,問:「巫師們也來了嗎?」


    「來了,都來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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