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嬤嬤想到自己的兒孫們極有可能被自己連累,簡直痛不欲生,悔不欲生。


    也是怪她自己,太過掉以輕心,竟沒注意到四夫人幾時拔了長簪在手,如今看來,方才鬆香與丁香都未能撞上她,倒先自己痛苦的倒了地,應當都是她用手裏的長簪戳了她們,隻怕還戳的是她們的什麽要穴,才能讓她們直接倒地吧?


    竟忘記她是大夫,以致輕敵了,不然多帶幾個人,而不是想著人多了反而不好辦事,想著到底四夫人是主子,她發了話,便是自己也不好公然抗命的,其他人眼見事情不妙,與她事先說的竟大不一樣,隻怕也會臨陣倒戈,反幫著四夫人……這會兒必定早就事成了!


    不對,就算她是大夫,她首先也是一個女人,被人那樣挑釁,早就該氣昏頭了,何況孕婦情緒波動還本就大,她卻由始至終都那般的冷靜,難道,是一開始就識破了她們的意圖,一開始就在防著她們不成?


    真是太奸詐,太狡猾了!


    顏芷汐由穀嬤嬤和大寒一左一右扶好,再被簇擁著迴到屋裏後,才皺起了眉頭,與穀嬤嬤道:“立刻給我泡一杯紅糖水來,再拿了紙筆來,我說大寒寫,待方子開好後,立時拿了讓季哥抓藥去,我肚子有些墜痛,怕是動了胎氣,得盡快調治保養才成。”


    穀嬤嬤立時變了臉色,“除了肚子墜痛以外,夫人可還有旁的症狀?要不還是即刻請了孫太醫來瞧瞧吧?”


    顏芷汐卻是搖搖頭,“暫時還不用請師父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不過是方才受了驚,又動了怒,才會如此的,扶我去床上躺會兒吧。”


    現在可不是大張旗鼓,把事情弄得人盡皆知的時候,她得至少在傅禦迴來之前,讓清風堂保持表麵的風平浪靜,以蒙蔽某些人。


    穀嬤嬤忙應了,與大寒一道小心翼翼扶著她至床上躺了,又忙衝了紅糖水來,服侍她喝下,見她臉色沒有方才那般蒼白了,方稍稍鬆了一口氣道:“夫人現下好些了沒?”


    顏芷汐喝了熱熱的紅糖水,覺得心裏涼得沒那麽難受了,點頭道:“好多了,大寒,開始寫吧,白術二兩、黃芩二兩、茯苓一兩五錢、益母一兩五錢、湖蓮肉去心一兩五錢……”


    一連說了十幾味藥,末了方道:“先抓四副藥來,一日一副,吃了後再看,若是見好了,再酌減,若是還不見好,就真得勞動師父來一趟了。”


    穀嬤嬤服侍她這麽多年,耳濡目染多少還是累積了一點醫學常識了,聽得竟要吃幾日的藥,才有望見好,臉色又變了,道:“要不夫人,直接就請太醫他老人家來吧?萬一……”


    見顏芷汐擺手,隻得作罷,轉而罵起大寒來:“怎麽服侍夫人的?眼見瘋狗撲過來,就該服侍了夫人立時迴來才是,理她們做什麽,得虧有驚無險,隻是害夫人略動了胎氣,要是一個不慎,讓她們得逞了,這會兒後果必定不堪設想,你還有什麽臉麵再見夫人與四老爺,再見太太與伯爺?”


    大寒被罵得滿臉的羞愧,待把方子遞給秋分,讓她立刻送出去抓藥後,方就地跪下了,低聲說道:“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夫人,害夫人動了胎氣,夫人懲罰我吧,不然我實在難以心安。”


    萬幸就像穀嬤嬤說的那樣,隻是有驚無險,不然她這會兒豈止難以心安,她早恨不能以死謝罪了!


    穀嬤嬤聞言,正待再說,顏芷汐已擺手道:“媽媽別罵大寒了,她又如何預料得到,她們敢這般膽大包天,喪心病狂呢?便是我,也是始料未及,隻當她們是想名正言順,名副其實,卻不知她們根本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前邊兒的胡攪蠻纏,不過都是為了後邊兒的發狂瘋魔做鋪墊。何況就算大寒預料到了,我們也是雙拳難敵四掌,你們又被有意絆住了,其他人則同流合汙的同流合汙,作壁上觀的作壁上觀,人家籌劃了這麽久的,當然是要謀定後動了。”


    也就是她這些年下來,什麽事都遇到過了,時刻都不忘那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


    而且因為看重腹中的兩個孩子,想著自己出事還沒什麽,卻不能讓孩子們有一絲一毫的危險,見鬆香開始“瘋魔”了時,便趁眾人都不注意,拔了發間的長簪在手——簪首上早就塗了曼陀羅的,能讓人短暫的渾身麻木,動彈不得,以防萬一。


    沒想到後邊兒還真派上了用場,關鍵時刻先紮了鬆香,再紮了丁香,不然這會兒後果就真是不堪設想了。


    所以這一次,她絕不會妥協,她說什麽也要鬥爭到底,讓那幕後主使付出代價!


    穀嬤嬤讓顏芷汐這麽一說,再想到當時的情形,心知的確怪不得大寒,方沒再罵她。


    轉而恨聲罵起鬆香與丁香來:“兩個賤婢,想男人想瘋了不成,我迴頭一定迴了四老爺,送她們去那……夫人對她們還要怎樣寬和,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也從不給她們立規矩,為難她們,誰知道她們竟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想謀害夫人和夫人腹中的小少爺小小姐,難道四老爺對她們不假辭色,壓根兒沒想過要收人,夫人還要逼著四老爺不成?簡直死一萬次都難消我心頭之恨!”


    又罵範嬤嬤,“那個殺千刀的老雜碎,必定是之前因為四老爺將她給送走了,對四老爺四夫人懷恨在心,所以才敢這般狗膽包天的,哼,上次四老爺仁慈,隻是將她送到莊子上,已經是看在太夫人的麵子上了,誰知道她半點不知感激與悔改不說,還敢變本加厲,就等著四老爺這次將她碎屍萬段吧!”


    罵了一大通後,方覺得心裏好受了幾分,與顏芷汐道:“夫人,正好趁這次機會,把咱們清風堂的人都給換了,全部自外麵買新的來,一個家生子兒也不要了,自然也就不會再有這些個吃裏扒外,不忠不義的東西了!”顏芷汐淡淡道:“光換下人有什麽用,範嬤嬤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介奴婢而已,她再有本事,又真正能收買幾個死忠為她所用呢?何況她早大不如前了,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畢竟老虎那麽兇猛,那麽高高在上,誰又能不怕呢?如此隻要收買住幾個,剩下的,隻要震懾得她們什麽都不敢說,便足夠了。”


    穀嬤嬤到底知道得太少了些,還當鬆香與丁香隻是想爬傅禦的床,範嬤嬤也隻是對他們夫婦懷恨在心呢。


    不過也怪不得她,就是顏芷汐自己,若不是因為機緣巧合,知道得略多些,也不敢往無緣無故的,親祖母竟容不得親孫子這上頭想啊!


    但穀嬤嬤到底是久浸內宅之人,經顏芷汐這麽一說,立時也明白過來了,嚇得滿臉的驚疑不定,“夫人的意思,是她們竟是受的、受的太……的指使不成?可這怎麽可能啊,夫人懷的可是她的親孫子,這萬萬不可能啊……”


    就算太夫人再不喜歡夫人,孫子總是自己親生的吧,人都說“虎毒不食子”,難道太夫人竟比老虎還要兇還要狠不成!


    顏芷汐打斷了穀嬤嬤,“好了媽媽,有些事隻我們自己人心裏有數就可以了,仔細隔牆有耳,凡事都等四老爺迴來後再說,我有些累了,要先睡一會兒,等四老爺迴來後,再叫醒我也不遲。”


    穀嬤嬤仍是滿心的震驚。


    不過想到當初顏璟妍的遭遇,又覺得沒什麽可震驚的了,孫子的娘都不喜歡了,又怎麽可能喜歡孫子?


    又見顏芷汐臉色委實不好,忙忙應了“是”,“那夫人睡吧,我就在外邊兒守著夫人。”


    輕輕替她放下了幔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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