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閃過,代氏已啞聲道:“四嬸嬸不必給我診脈了,我沒有懷上身孕,我自己知道……想是昨兒貪嘴吃壞了肚子,不然就是昨晚上睡覺時,踢了被子,涼了肚子,才會讓祖母、母親與嬸嬸們見笑了,也讓嫂嫂和妹妹們見笑了。”


    這話一出,宣平侯夫人先急了,“你這孩子,怎麽能不診脈呢,你四嬸嬸又是自家人,且就在眼前,你難道還怕給她添麻煩不成?快讓她給你瞧瞧吧,便不是有了,身體不舒服也得看大夫吃藥啊,總不能諱疾忌醫不是?”


    其他人聞言,也都附和道:“是啊,總不能諱疾忌醫才是。”


    代氏卻啞著聲音,仍十分的堅持:“多謝母親與大家的關心,我真的沒有……也沒有生病,我自己知道,所以真的不必勞煩四嬸嬸給我診脈了。”


    臉色也由紅轉白,眼淚更是在眼眶裏直打轉,堪堪就要掉落下來,任誰都能看出她這般堅持不肯診脈,必定有原因了,也不知道是有什麽苦衷?


    眾人心裏都越發的好奇與疑惑了。


    宣平侯夫人自然也瞧出了問題來,心裏也是疑惑不止,難道,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不成?算著時間,好想也沒那麽快。


    疑惑完了,便是惱怒,便真不是懷上身孕,而是生病了,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大大方方的看病吃藥便是,至於這樣藏著掖著,反倒欲蓋彌彰呢?


    以往還覺得這兒媳娶得是哪哪兒都合心意,如今相處得久了,方知道不足之處且多著呢,頭一條便是連自己男人的心都攏不住,當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啊!


    可到底是自己的兒媳,是自己先相中了一力娶進來的,私下裏怎麽說都可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卻少不得要為她遮掩一二,也省得自己和兒子都跟著臉上無光。


    宣平侯夫人想著,因笑嗔道:“你這孩子,你四嬸嬸醫術高明,給你診個脈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又何必這般的客氣呢,自家人,這般客氣沒的白生分了,不過你既這般堅持,那不然迴了你屋裏去後,再讓你四嬸嬸給你診脈?”


    頓了頓,笑向宣平侯太夫人道:“珩兒媳婦年輕新媳婦,臉皮薄,倒讓母親和大家夥兒見笑了。我這便帶了她迴她屋裏去,若是真個天隨人願,當然就最好了,若不是,便有病治病即是,橫豎兩個孩子都年輕呢,身體底子也好,等後邊兒珩兒軍務沒這般繁忙,迴家的時間多起來後,您老人家想抱曾孫,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宣平侯太夫人對代氏愛屋及烏,自來都頗給體麵,心裏疑惑歸疑惑,倒是與宣平侯夫人的想法差不多,便真有什麽不好的事,也不能讓她在這麽多人麵前沒臉才是。


    遂笑道:“那你先帶了她迴屋去吧,年輕媳婦子,可不都臉皮薄得很呢?其實在座都是一家人,難道還有誰真會笑話兒她不成?老四媳婦,隻好麻煩你跟著去一趟,給珩兒媳婦瞧瞧了。”


    宣平侯夫人也跟著笑道:“是啊,四弟妹,隻能給你添麻煩了。”


    顏芷汐一點兒不想去宋珩的院子,那個地方,她連做夢時都有意要避開的,這輩子是真一步也不想踏入了。


    可眾目睽睽之下,話也說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怎麽樣?真怎麽樣了,就是她理虧,站不住腳了,隻得笑道:“不麻煩,一點不麻煩,母親與大嫂實在太客氣了。”


    她都不能怎麽樣,代氏一個小輩,三個長輩都發了話,自然更不能怎麽樣了,隻得低著頭,隨宣平侯夫人顏芷汐一道,給宣平侯太夫人屈膝行了禮,再團團一福,出了屋裏。


    心裏則想著,等迴了自己屋裏後,自己第一件事,便是趁四嬸嬸不注意時,把真相告訴婆婆,讓婆婆幫著遮掩一下,也省得她繼續滿懷希望,弄得大家越發看笑話兒,自己更難堪,也是怪自己的身體不爭氣,好好兒的,怎麽就忽然吐了呢?


    一時到得宋珩和代氏的院子,顏芷汐還沒進院門,拳頭已是攥得緊緊的,等進了院門,瞧得院裏與記憶中一般無二的景象後,更是整個身體都繃緊了,這個地方,曾經埋葬了她的所有……


    好在是宣平侯夫人與代氏都滿腹心事,心不在焉,倒是都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三人被簇擁著進了花廳裏,代氏的乳娘忙指揮丫頭們上了茶來,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弄得夫人與四夫人一起過來了,於是不住的拿眼看代氏,想讓她給自己一點暗示,可惜代氏看都不看她,她隻能把目光又轉向了跟代氏出門的那個丫鬟。


    那丫鬟卻如何敢主子沒發話,就自己先開口說話,隻得衝乳娘微微搖頭。


    正心不在焉的心不在焉,打眉眼官司的打眉眼官司,宣平侯夫人笑著開了口:“四弟妹,我忽然想起有一句話忘了問珩兒媳婦,你稍坐片刻,我和她去去就來,你意下如何?”


    顏芷汐應聲迴過神來,知道她這是心裏生了疑,想先把該問清楚的,都向代氏問清楚了,也省得迴頭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忙笑道:“大嫂和二奶奶請自便。”


    宣平侯夫人便笑著又客氣了一迴:“那就有勞四弟妹稍坐了。”


    方帶著代氏進了內室去。


    餘下顏芷汐等婆媳兩個都走了,方長長吐了一口氣,低頭繼續吃起茶來,不想多看一眼因為人不一樣了,自然陳設布置也與曾經大不一樣,卻仍讓她唿吸困難的花廳。


    宣平侯夫人很快帶著代氏進了她和宋珩的內室,往臨窗的榻上一坐定,開門見山便肅聲問道:“珩兒媳婦,你方才是怎麽了,便不是有喜,而是真吃壞肚子了,就大大方方讓你四嬸嬸給你瞧瞧怎麽了?


    至於你這樣欲蓋彌彰呢,反倒讓大家懷疑,看笑話兒,誰還沒吃壞過肚子不成?何況你怎麽就知道不是有喜了,你是大夫麽,萬一就真有了呢,你……”


    話沒說完,已讓代氏低聲打斷了:“不會有的,也絕不會有母親說的那個‘萬一’。因為二爺他、他除了洞房花燭夜,之後便再沒、再沒碰過我一次,又怎麽可能有孩子?若讓四嬸嬸給我看病,四嬸嬸醫術那般高明的,而且看病不是最講究‘望聞問切’麽,萬一讓四嬸嬸瞧出什麽端倪來,或是問出什麽來了,可如何是好,我的臉又要往哪裏擱啊,還不說定會氣壞了母親和祖母……”


    說到最後,聲音裏帶出了哭腔來,人也貼著宣平侯夫人的膝蓋跪下了,“求母親替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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