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到了事先擇好的吉日三月初十,王渺再次帶眾離開了京城。


    送走王渺的第三日上,顏芷汐的小日子來了,她不由鬆了一口氣,總算有驚無險。


    然鬆氣之餘,又隱隱有幾分失落,還以為多半要中了,她也有心理準備了,誰知道竟沒有,這才真是有了也不開心,沒有也不開心呢,實在夠矛盾。


    不過想到自己和宋鈺都年輕,身體底子也都挺好,隻要不著意避孕,有喜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便也釋然了。


    穀嬤嬤卻怎麽也做不到釋然,怎麽每個月夫人的小日子就那般準時呢,它就不能拿個一兩年的,不來看夫人不成?


    再想到自己還來不及與林氏說某些話,王渺卻已又出了京,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豈不是自家夫人隻能等到伯爺迴來,給四老爺看過之後……不對,若四老爺真有個什麽問題,治病總得要時間,誰又說得準是三五個月,還是一年半載呢,那自家夫人懷上身孕,豈非越發遙遙無期了?!於是忍了又忍,這日晚間顏芷汐迴來後,她服侍顏芷汐更衣梳洗時,到底還是沒忍住悄聲讓顏芷汐自己先給宋鈺看看,不等王渺迴來了,“……我知道這事兒一旦讓四老爺察覺了,怕是會惱夫人,覺得在夫人麵前顏麵無存,可茲事體大,就算四老爺要惱,咱們也必須迎難而上了,不然這一個個兒的都有了身孕,還都與夫人成親的日子相當,或是比夫人還晚,這要是再等二奶奶也懷上了,夫人在太夫人麵前,可就越發……好在四老爺自來愛重夫人,隻要夫人與他好好兒的說,想來他不會諱疾忌醫的。”


    顏芷汐不等穀嬤嬤把話說完,已是忍不住快要笑噴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嘛,穀嬤嬤的想象力,可真是有夠豐富的,等迴頭宋鈺知道了,一張臉怕是立時就要變得五顏六色,她都有些等不及要看他知道後的樣子了呢!


    翌日起來,宋鈺看穀嬤嬤的眼神便始終透著那麽一股子不善,可他又什麽都不說,隻是冷冷的看著穀嬤嬤,看得她是後背直發毛。


    等好容易送走了他以後,立刻便去床上挖了顏芷汐起來,低聲急道:“夫人,您是不是與四老爺說了什麽?四老爺方才看我的眼神,跟要生吞了我似的。”


    顏芷汐睡眼惺忪,懶懶道:“隻是要生吞了媽媽似的,又不是真要生吞了你,你就當看不見也就是了嘛……”


    說著,又是忍不住一陣笑。


    換來穀嬤嬤的嘟噥:“怎麽當看不見啊,那麽明顯,夫人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早知道我不跟您說了,直接迴去跟夫人說。”


    顏芷汐笑道:“得虧你沒迴去跟娘說,不然四老爺更得惱你,其實……我們一直有意在避孕,因為四老爺覺得我年紀還小,等年紀再大些生孩子也不遲,且師叔不在京城,白芝堂也離不得我,所以媽媽真的把心都放迴肚子裏,孩子該來的時候,一定會來的。”


    穀嬤嬤聞言,這才知道二人竟一直有意避孕,忙道:“可夫人,到底什麽時候才是該來的時候啊,我倒是不急,就怕太夫人急……”轉念想到顏芷汐說的也是事實,年紀小生孩子對女人來說,絕對不是好事,何況白芝堂的確離不得人,後邊兒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所幸顏芷汐笑道:“應當要不了多久了,四老爺才被你這般懷疑了,肯定要證明一下自己啊,而且我也有些想要個孩子了,想要個與崧哥兒一般的孩子,到時候甥舅兩個歲數相差不大,還能一起玩兒,一起學習與成長,做一對好夥伴呢。”


    所以後邊兒就順其自然吧。


    次日是一旬一休的休沐日,所以是日晚間,去清風堂給宣平侯太夫人請安時,就見不止其他人,宋珩也迴來了。


    宋鈺因為他上次救了顏芷汐的事,對他改觀了不少,等宋珩給自己和顏芷汐行了禮,便笑道:“前兒可巧遇上了你們羅指揮使,說你越發曆練出來了,再過上個一兩年,升四品當不是什麽難事,好好兒幹,大哥和我都等著你青出於藍,不墮了宋家百年的威名!”


    宋珩如今的確沉穩內斂得宋鈺都忍不住暗暗點頭,聞言笑道:“多謝四叔誇獎,我差父親和您還差得遠,惟有繼續努力了。”


    一麵不著痕跡打量了顏芷汐一眼,見她麵色紅潤,人比花嬌,知道她過得比他想象的還要好,心裏又是欣慰,欣慰喜歡的人過得好,又忍不住有些酸澀,酸澀她的幸福不是自己給的。


    但也就是一眼,他便收迴了目光,繼續與宋鈺和宣平侯說話兒了,如今能這樣一月見上幾次麵,偶爾還能說上一兩句話,他已經很滿足,不敢再奢望更多了。


    卻不知他這一眼雖快速而隱晦,仍然落進了兩個人眼裏,一是宣平侯夫人,一是代氏。


    代氏立時滿心的酸澀,就跟吃了一枚鹽津杏子似的,從迴來至今,夫君一眼沒正眼看過她,卻在四嬸嬸出現後,立時雙眼都亮了,她以往是多有瞎,才會看不出端倪來?


    不,應該不是她瞎,而是她一直在有意無意的自欺欺人吧?可惜如今她再自欺欺人不下去了!


    宣平侯夫人則是騰地升起了滿肚子的火來,沒出息的東西,到底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她到底造了什麽孽,才會生了這樣一個糊塗東西!好容易忍到稍後吃完了飯,又吃了茶,宣平侯太夫人害了乏,讓大家都散了,宣平侯夫人也顧不得旁的了,直接便叫了宋珩,“珩兒你跟我去一趟我屋裏,我有幾句話要與你說,珩兒媳婦,你且先迴去吧,不必等你們爺了。”


    代氏是個聰明人,如何猜不到宣平侯夫人要與宋珩說什麽?


    若是原來,必定還要擔心宋珩會不會惱羞成怒,畢竟都這麽大的人了,房裏事還要母親來管,算怎麽一迴事,必定要給他解圍。


    如今心灰意冷之下,卻是懶得與他解圍了,屈膝行禮應了“是”,便帶著丫鬟先告退了。


    反正他們房裏的事,是瞞不過婆婆的,婆婆顯然知道得比自己也更多,那就讓她好生敲打一下自己的兒子,讓自己解解氣吧!


    宋珩也約莫猜得到母親會與自己說什麽,心裏很是不自在,卻也不好違了她的意,隻得跟著去了清遠堂。


    果然宣平侯夫人坐下後,再屏退了所有服侍的人,張口第一句話便是:“你一直都不肯碰你媳婦兒,是不喜歡她嗎?你若實在不喜歡她,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樣兒的,我明兒就給你尋去,尋來後先做個通房,等有了孩子後,再抬姨娘,甚至是二房,你媳婦是個通情達理的,想來也不會反對……”


    “娘!”宋珩不待她把話說完,已打斷了她:“我沒有喜歡的,不過是軍務繁忙,每日迴家來,都累得很,所以……沒那個興致罷了,等將來軍務不這麽繁忙了,自然也就好了,您就別操心了。”


    宣平侯夫人卻是冷笑以對:“沒那個興致?哼,你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軍務再繁忙,也斷不可能沒有興致,隻不過,你有興致的人,不是你媳婦兒,而是顏氏那個賤人,對嗎?可惜人家早已羅敷有夫


    了,還是你的四嬸,你這輩子都沒機會一親芳澤了,更可惜人家從不正眼看你,你再怎麽殷勤,再怎麽為她守身也是白搭,人家別說領情了,壓根兒連知道都不知道!”


    宋珩猛地站了起來:“娘,您渾說什麽呢,都是我的問題,您又扯到旁人身上去做什麽?我懶得跟您多說了,先告退了。”


    說完抱拳草草一禮,便要出去。


    他並不是有意想為誰守身,隻是不是那個人,真就提不起興致來,本以為成親後也洞房了,就能改變了,不想反而比以前更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他也不想這樣,不想傷害無辜的代氏好嗎!


    “你給我站住!”卻讓宣平侯夫人給喝住了,“我也不想扯到旁人身上去,是你非要逼我把話說得這般直白的!既已說白了,我就明白的告訴你,你就算再不喜歡你媳婦兒,也得盡快給我生個嫡孫出來,安你媳婦兒的心,隻要有了孩子,估計她也懶得再管你了,哼,就你金貴,人家便是路邊的草不成,你先無情了,自然也怪不得人家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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