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鈺話還沒說完，宣平侯太夫人臉上的笑容已是消失不見了，等他終於說完了，她更已是麵沉如水。
卻並沒有立時發作出來，而是淡聲吩咐宣平侯夫人和宋二夫人宋三夫人：“你們都瑣事纏身，且先忙你們自個兒的去吧，午間也不必過來了，晚間再過來便是。”
宣平侯夫人妯娌三個聞言，便知道婆婆生氣歸生氣，卻也沒忘記給小叔子夫婦留臉麵，這是打算等將她們都打發了，再斥責他們了。
又是酸溜溜，果然小兒子終究不一樣。
又是幸災樂禍，顏氏剛進門就挑唆得丈夫替她出頭忤逆尊長，擺明了不想服侍婆婆，怕婆婆給她立規矩，婆婆能喜歡她就怪了，假以時日，一邊是親娘，一邊是已經到手了，再不若以往珍貴的老婆，小叔子的心會偏向哪邊兒，還用說嗎？
到時候她們就等著看顏氏怎麽哭，果然還是太年輕，不明白嫁人前後的區別到底有多大！
妯娌三人想著，齊齊起身行了禮，魚貫退了出去。
宋鈺待三個嫂嫂走遠了，方低聲吩咐顏芷汐：“你也先迴去吧，我陪著母親即可。”
也省得待會兒母親一怒之下，說出什麽難聽話來，芷汐受不了，且她不在，他們母子間說話也能更直接，更有效。
可惜宣平侯太夫人卻徑自打斷了他：“顏氏也留下，又不是外人，有什麽話兒不能當著她的麵兒說的？”
然後問道：“繼續日日去白芝堂，是老四你自己的意思，還是顏氏你的意思？”
話是問的二人，目光卻是緊盯著顏芷汐一個人的，顯然已認定都是顏芷汐挑唆宋鈺替她出這個頭的了。
顏芷汐就暗歎了一口氣。
知道不會容易了，卻沒想到會出師不利至此，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讓宋鈺怎麽辦呢？還是她自己對宣平侯太夫人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番，不行後，又再說吧。
遂清了清嗓子，輕聲說道：“迴母親，是我的……”
.奈何話才起了個頭，已讓宋鈺打斷了：“母親，既是芷汐自己的意思，更是我的意思，這事兒本來就是利國利民的，於咱們家也好處多多，便是大哥和大姐知道了，也隻會支持的，您自來深明大義，何以不支持呢？事已至此，我也不瞞您了，芷汐學了這麽多年的醫術，我是絕不會讓她這麽多年的苦學，就因為嫁了我，成了宋家婦，就被埋沒了的，我也不覺得她婚後繼續拋頭露麵是在丟我的臉，或是對我的侮辱之類，我隻會以她為傲，也希望母親能以她為傲。”
顏芷汐不由滿心的感動。
他說了不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便真在竭盡所能的維護她，在自己的親娘麵前也不例外，得夫如此，婦複何求？
宣平侯太夫人卻是滿臉的冷笑，道：“深明大義？哼，你不用給我戴高帽子，也不必說什麽‘絕不會’讓你媳婦怎麽樣怎麽樣的話，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我做婆婆的把她怎麽樣了，才讓你急成這樣的護著她呢！我也沒把話說死吧，隻是順口那麽一提議而已，但府裏這一兩年來事情多卻是事實，光靠你大嫂婆媳兩個，捉襟見肘的也是事實，好容易你媳婦進門了，又是眾所周知的聰明能幹，讓她替家裏分點憂怎麽了？”
“你們不能隻想著享受，隻想著得到，卻一點也不付出不是？將來我百年後，還指著你大哥大嫂多多的看顧你們呢，你再能幹，能保證你的兒孫們也都與你一樣能幹不成，爵位卻是世襲的，再是嫡親的骨肉，感情也得靠經年累月，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維護，你怎麽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頓了頓，又道：“再說了，你看看你都多大的年紀了，跟你年歲相當的，遠的不說，就說桓哥兒，比你還小一歲，還是你的侄兒呢，兒子都已那麽大了，你的兒子呢，還不知道在哪裏。就更不必說鄢家的阿召了，跟你一年的，兒女都已滿地跑了，你難道就不著急麽？就算你不著急，可我著急啊，我都大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了，這輩子還求什麽，不就求在有生之年，能再抱上孫子，將來去到九泉之下後，也有臉見你父親去麽？總算如今你媳婦兒過門了，我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可另一樁心事還沒了啊，本來你就忙，顏氏再日日去白芝堂，你們還有什麽時間在一處，又幾時才能讓我抱上孫子呢？怎麽別人家理所應當的事，到了我這兒就這麽難……”
說到後麵，眼圈都紅了。
看得宋鈺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兒，母親的確都是巴心巴肝的為了他和芷汐好……
一旁趙嬤嬤忽然說道：“四老爺四夫人，論禮主子們說話兒，沒有我一個奴婢插嘴的份兒，可奴婢實在是不吐不快。太夫人除了希望四夫人能早些立起來，早些抱上孫子以外，真沒有旁的意思了，四夫人您想，就算您救再多的人，最要緊的，終究是您的丈夫兒女，您的家庭，對不對？相夫教子，主持中饋，也是咱們女人的本分，所以您何不趁此機會，與過去劃清界限呢，想來您的病人們也會體諒您的，您總不能一輩子都為著他們、為著白芝堂活，不為你的家庭和親人，不為您自己活了不是？”
“母親。”顏芷汐這次終於搶在宋鈺之前開了口，“我從沒想過隻享受隻得到，而不付出。但事有輕重緩急，白芝堂等家父再次離京後，便無人坐鎮是事實，我得對白芝堂上下幾十口子人負責，對白芝堂的聲譽負責，更得對白芝堂所有的病人負責才行，所以，至少在家父確定可以不用再長期離京之前，白芝堂我仍是得日日都去的，還請母親體諒並允準。至於……孩子的事，我隻能說順其自然，因為我也說不準，自己什麽時候能有孕，但一旦發現有孕後，我一定會慢慢減少去白芝堂的次數，安心休養，直至平安生產的，請母親隻管放心。”
宋鈺好容易等顏芷汐說完了，立刻接道：“母親，我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們好，可生兒育女，相夫教子，與芷汐繼續懸壺濟世並不衝突，至多我向您保證，一定會盡快讓您抱上孫子便是，我迴頭也會找大哥好生談談，取得他的諒解的。況家裏事多隻是暫時的，除了大嫂和大侄兒媳婦，還有二嫂三嫂和幾個侄女也都可以搭一把手，原也不是非芷汐不可，還請母親千萬體諒並允準。”
卻並沒有立時發作出來，而是淡聲吩咐宣平侯夫人和宋二夫人宋三夫人：“你們都瑣事纏身，且先忙你們自個兒的去吧，午間也不必過來了，晚間再過來便是。”
宣平侯夫人妯娌三個聞言，便知道婆婆生氣歸生氣，卻也沒忘記給小叔子夫婦留臉麵，這是打算等將她們都打發了，再斥責他們了。
又是酸溜溜，果然小兒子終究不一樣。
又是幸災樂禍，顏氏剛進門就挑唆得丈夫替她出頭忤逆尊長，擺明了不想服侍婆婆，怕婆婆給她立規矩，婆婆能喜歡她就怪了，假以時日，一邊是親娘，一邊是已經到手了，再不若以往珍貴的老婆，小叔子的心會偏向哪邊兒，還用說嗎？
到時候她們就等著看顏氏怎麽哭，果然還是太年輕，不明白嫁人前後的區別到底有多大！
妯娌三人想著，齊齊起身行了禮，魚貫退了出去。
宋鈺待三個嫂嫂走遠了，方低聲吩咐顏芷汐：“你也先迴去吧，我陪著母親即可。”
也省得待會兒母親一怒之下，說出什麽難聽話來，芷汐受不了，且她不在，他們母子間說話也能更直接，更有效。
可惜宣平侯太夫人卻徑自打斷了他：“顏氏也留下，又不是外人，有什麽話兒不能當著她的麵兒說的？”
然後問道：“繼續日日去白芝堂，是老四你自己的意思，還是顏氏你的意思？”
話是問的二人，目光卻是緊盯著顏芷汐一個人的，顯然已認定都是顏芷汐挑唆宋鈺替她出這個頭的了。
顏芷汐就暗歎了一口氣。
知道不會容易了，卻沒想到會出師不利至此，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讓宋鈺怎麽辦呢？還是她自己對宣平侯太夫人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番，不行後，又再說吧。
遂清了清嗓子，輕聲說道：“迴母親，是我的……”
.奈何話才起了個頭，已讓宋鈺打斷了：“母親，既是芷汐自己的意思，更是我的意思，這事兒本來就是利國利民的，於咱們家也好處多多，便是大哥和大姐知道了，也隻會支持的，您自來深明大義，何以不支持呢？事已至此，我也不瞞您了，芷汐學了這麽多年的醫術，我是絕不會讓她這麽多年的苦學，就因為嫁了我，成了宋家婦，就被埋沒了的，我也不覺得她婚後繼續拋頭露麵是在丟我的臉，或是對我的侮辱之類，我隻會以她為傲，也希望母親能以她為傲。”
顏芷汐不由滿心的感動。
他說了不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便真在竭盡所能的維護她，在自己的親娘麵前也不例外，得夫如此，婦複何求？
宣平侯太夫人卻是滿臉的冷笑，道：“深明大義？哼，你不用給我戴高帽子，也不必說什麽‘絕不會’讓你媳婦怎麽樣怎麽樣的話，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我做婆婆的把她怎麽樣了，才讓你急成這樣的護著她呢！我也沒把話說死吧，隻是順口那麽一提議而已，但府裏這一兩年來事情多卻是事實，光靠你大嫂婆媳兩個，捉襟見肘的也是事實，好容易你媳婦進門了，又是眾所周知的聰明能幹，讓她替家裏分點憂怎麽了？”
“你們不能隻想著享受，隻想著得到，卻一點也不付出不是？將來我百年後，還指著你大哥大嫂多多的看顧你們呢，你再能幹，能保證你的兒孫們也都與你一樣能幹不成，爵位卻是世襲的，再是嫡親的骨肉，感情也得靠經年累月，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維護，你怎麽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頓了頓，又道：“再說了，你看看你都多大的年紀了，跟你年歲相當的，遠的不說，就說桓哥兒，比你還小一歲，還是你的侄兒呢，兒子都已那麽大了，你的兒子呢，還不知道在哪裏。就更不必說鄢家的阿召了，跟你一年的，兒女都已滿地跑了，你難道就不著急麽？就算你不著急，可我著急啊，我都大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了，這輩子還求什麽，不就求在有生之年，能再抱上孫子，將來去到九泉之下後，也有臉見你父親去麽？總算如今你媳婦兒過門了，我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可另一樁心事還沒了啊，本來你就忙，顏氏再日日去白芝堂，你們還有什麽時間在一處，又幾時才能讓我抱上孫子呢？怎麽別人家理所應當的事，到了我這兒就這麽難……”
說到後麵，眼圈都紅了。
看得宋鈺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兒，母親的確都是巴心巴肝的為了他和芷汐好……
一旁趙嬤嬤忽然說道：“四老爺四夫人，論禮主子們說話兒，沒有我一個奴婢插嘴的份兒，可奴婢實在是不吐不快。太夫人除了希望四夫人能早些立起來，早些抱上孫子以外，真沒有旁的意思了，四夫人您想，就算您救再多的人，最要緊的，終究是您的丈夫兒女，您的家庭，對不對？相夫教子，主持中饋，也是咱們女人的本分，所以您何不趁此機會，與過去劃清界限呢，想來您的病人們也會體諒您的，您總不能一輩子都為著他們、為著白芝堂活，不為你的家庭和親人，不為您自己活了不是？”
“母親。”顏芷汐這次終於搶在宋鈺之前開了口，“我從沒想過隻享受隻得到，而不付出。但事有輕重緩急，白芝堂等家父再次離京後，便無人坐鎮是事實，我得對白芝堂上下幾十口子人負責，對白芝堂的聲譽負責，更得對白芝堂所有的病人負責才行，所以，至少在家父確定可以不用再長期離京之前，白芝堂我仍是得日日都去的，還請母親體諒並允準。至於……孩子的事，我隻能說順其自然，因為我也說不準，自己什麽時候能有孕，但一旦發現有孕後，我一定會慢慢減少去白芝堂的次數，安心休養，直至平安生產的，請母親隻管放心。”
宋鈺好容易等顏芷汐說完了，立刻接道：“母親，我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們好，可生兒育女，相夫教子，與芷汐繼續懸壺濟世並不衝突，至多我向您保證，一定會盡快讓您抱上孫子便是，我迴頭也會找大哥好生談談，取得他的諒解的。況家裏事多隻是暫時的，除了大嫂和大侄兒媳婦，還有二嫂三嫂和幾個侄女也都可以搭一把手，原也不是非芷汐不可，還請母親千萬體諒並允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