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議論,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日子是他們自己在過,隻要自己過得好,旁人就算說得再多再難聽,又與他們何幹?當耳旁風也就是了。


    顏芷汐聽得宋鈺這話,方暗自鬆了一口氣,能得這樣一個與自己任何時候都心意相通,觀念看法也一致的愛人,可真是太難得太幸運了!


    次日下午,顏芷汐終於收到顏成廣的好消息:卓家同意和離了。


    整個人霎時都如釋重負一般,裏裏外外俱輕鬆了,忙問來傳話的小廝:“那說定什麽時候去官府辦理和離文書了麽?知道卓家又是怎樣才同意了和離的麽?”


    那小廝見問,忙恭聲道:“迴縣主,說是明日一早就去辦,辦完後再清點大姑奶奶的嫁妝。至於卓家是怎麽同意了的,奴才就不清楚了,隻恍惚聽我們大爺說了一句‘卓大爺若是一開始就能拿出這等哪怕拚卻二十年仕途,也一定要和離的決心來維護自己的妻兒,又怎麽會有如今的悲劇’。”


    顏芷汐明白了。


    卓泉必定是以自己的仕途來威脅卓大人與卓夫人,才讓他們不得不同意了和離,倒真是做到了自己說到做到的承諾,也盡到了自己為人夫為人父應盡的擔當,隻可惜,是最後一次擔當!


    她擺手打發了那小廝,方繼續沉思起來。


    卓大人與卓夫人如今必定都恨顏璟妍和與她相關的任何人都恨得臭死吧?還有輿論,此事一出,還不定輿論的風向會朝著哪個方向吹,隻盼事情能夠盡快平息於無形中,對雙方的影響,都盡可能降到最低吧。


    第二日巳正,顏成廣在應天府衙順利拿到了顏璟妍的那一份和離文書。


    望著那張蓋了幾個鮮紅大印的文書,他不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事情總算是解決了,雖然以後妹妹的路注定了也不會好走,但再糟還能糟得過一直待在卓家委曲求全,朝不保夕不成?


    他做哥哥的,也一定會畢生都護著她。


    更會盡快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再不讓她,也不讓家裏任何一個女孩兒,受同樣委屈的!


    顏成廣是一臉的如釋重負,代表卓家出麵來拿和離文書的卓泉的胞弟左高,卻是滿心的悲憤與怨恨,大嫂……不是,如今她已不是他的大嫂了,顏氏那個賤人,憑什麽這樣對待大哥,這樣對待他們卓家?


    大哥和他們卓家哪裏對不起她了?


    就沒見過哪個做人妻子和兒媳的,能猖狂囂張到她這個地步的!


    偏從來都聰明絕頂,任何事都難不倒他的大哥,這次卻豬油蒙了心一般,由著那賤人和顏家胡鬧,氣得爹半死不說,娘更是吐了血,如今臥在床上話都說不出來,簡直可恨至極,早知道當初他就娶了那賤人呢,看他有沒有大哥的好性兒!


    卓泉與卓大人卓夫人僵持了整整一日一夜,最後卓大夫與卓夫人終於在他說出了‘不和離便不出仕,一直都稱病賦閑在家’的話後,恨鐵不成鋼的妥協,同意和離了。


    隻是老夫妻兩個也因此都氣了個夠嗆,隻因顏璟妍當初是卓夫人一力做主聘了進門的,卓大人怒極之下,便把氣都撒到了卓夫人身上,劈頭蓋臉的罵了卓夫人一頓,罵得與他過了二十年,也從沒被他這樣罵過的卓夫人羞憤欲死後,方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了。


    偏屋漏偏逢連夜雨,正院這邊鬧成這樣兒,就是再怎麽著意的封鎖消息,卓老夫人還是知道了。


    立時把卓夫人叫過去,臭罵了一頓,說都是卓夫人當初有眼無珠,隻顧自己,不顧兒子和家裏,執意聘了顏璟妍進門,‘害了她的大孫子,害了他們卓家’,說‘娶妻不賢禍三代這句話真是再正確不過了,


    他們卓家眼看就要被一個不賢的媳婦給毀了啊’,還說‘若不是看在我孫子孫女兒們的份兒上,我立時休了你!’。


    把卓夫人氣了個倒仰。


    隻差一點兒就要對著卓老夫人大罵迴去,老狗還有臉說她!當初若不是她一心想拿捏她,都大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了,成日不想著高臥著高樂,反而日日作妖,把個滿身銅臭味的商賈女都要捧上天了,她至於怕迴頭弄出什麽醜事來,毀了兒子的一生,那般慌裏慌張的為兒子定親嗎?


    定了親也就罷了,不行了還可以找理由退啊,偏偏又是老狗作妖,逼得顏氏早早地進了門,才弄出了今日這樣的惡果來,罪魁禍首都是她,她竟還有臉一副事不關己,理直氣壯的樣子罵她,老天爺怎麽不立時收了這老狗呢!


    可卓夫人到底堪堪忍住了。


    如今丈夫怨她,兒子與她離了心,再與老狗的大鬧一場,惹得老狗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她的“病”可從來都來得很及時的,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就得越發岌岌可危,甚至後果不堪設想了。


    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等待以後有了機會,再一並出氣的好,反正這麽多年她都忍過來了,也從沒真正吃過虧。


    隻是忍字頭上一把刀,又豈是那般好忍的?


    卓夫人強撐著迴到自己院裏,便急怒攻心吐了血,人直直往後仰去,臉白得金紙一樣,氣兒也是出的多進的多。


    嚇得一眾丫頭婆子都是魂飛魄散,亂糟糟的又是抬人進屋,又是打發人去迴稟卓大人與卓泉,又是亂著打發人去請大夫的,直忙到天都黑透了,才算是暫時消停了下來。


    卓夫人也在今日早晨醒了過來,身體卻虛弱得很,話都說不出一句囫圇的來,偏卓大人與卓老夫人還漠不關心,卓夫人床前隻得女兒左嬌一個人侍疾,叫左高怎能不氣不恨?


    不過再氣再恨,左高打小兒養成的良好教養,還是讓他當眾說不出什麽難聽話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說難聽話也是於事無補,反而會顯得自己和自家更沒有風度。


    於是隻抱拳淡聲問顏成廣:“不知顏大爺什麽時候有空,帶了人上門清點令妹的陪嫁?”


    之後雙方約定了就下午便登門清點,清點完便立時全部拉走,彼此都省事也安心後,方分道揚鑣,各迴了各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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