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渺動作極快,第二日便開始見起牙行的人來,還明確與牙行的人說,隻要三進以上有園子的宅子,地點也不能太偏,最好離林家的新宅子不超過三條街,那樣以後林氏也好隨時迴娘家去。


    顏芷汐清早起來與林老太太林氏等人一道,送走了林大老爺林二老爺並林嶽林巒爺兒四個,到白芝堂便比往日遲些,正好遇上王渺見牙行的人,待牙行的人走了後,便笑著與王渺道:“師叔昨兒不是說手上沒多少銀子嗎?可如今又是大宅子又是好地段的,看來腰還是挺粗的嘛。”


    王渺一仰下巴:“那是,腰不粗敢娶老婆麽?何況我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存了這麽多年,難道多少還不能存下幾個老婆本兒?”


    他這輩子就這一次的大事,李璿還是受過委屈的人,所以這一次,他哪怕砸鍋賣鐵,借印子錢呢,也斷不能委屈了她。


    顏芷汐笑道:“聽師叔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不過迴頭您若是實在銀子不趁手了,我還是可以借一點給您呢,放心,不會告訴我娘和外祖母。”


    王渺笑起來:“沒打算找你借銀子哈,不過,你若是‘執意婉拒’我的大紅包,也讓宋鈺一道‘婉拒’,還是可以的。”


    “您想得倒是挺美,我告訴您,我寧願借銀子給您,也絕不會‘婉拒’您的大紅包!”


    師叔侄兩個說笑著,隻當旁人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樂什麽。


    卻是忘記了醫館攏共就這麽大點兒地方,哪有什麽秘密可言,何況還有廣白那個大嘴巴,自認自家爺終於要娶媳婦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當然要獨樂了不如眾樂樂了,雖不主動逢人就說,別人問到他麵前時,卻近乎是知無不言。


    於是醫館上下幾乎都已知道王渺快要娶妻了,不必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歡喜的是東家有喜,他們日子也好過,而且堪稱是雙喜,沒準兒迴頭他們的賞賜也得翻倍呢?


    暗自發愁甚至傷感的,則是對王渺抱有想法的。


    之前便知道她們希望不大,但隻要王大夫一日不娶妻,她們就總還有希望,且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沒能得到,大家都隻能一起欣賞,也挺好,誰知道這麽快希望便徹底破滅了呢?


    細葉竹香兩個與瑞香交好的,則是替瑞香發愁,她對王渺用心極深,等她迴來知道王大夫就要娶親了,還不定怎生難過呢,偏王大夫要娶的是縣主的母親,隻看縣主的品貌,便不難猜到林太太是何等的風華絕代了,不怪王大夫那般的歡喜。


    何況林太太還有縣主這麽出息的女兒,娘家又平了反,雖仍是不如從前,仍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無論從哪一方麵來看,瑞香又沒法兒比,還不說縣主對她們都有再造之恩,——隻盼她迴來後,能盡快接受現實,盡快走出來吧!


    顏芷汐次日又去了顏璟妍的莊子上看她。


    至於家裏,林氏與林老太太婆媳好容易團聚了,娘兒幾個都是說不完的話,似是要把這十八年來沒說到的話都一股腦兒補迴來似的,每日都是開開心心的,時間好打發得很,倒是不必顏芷汐操心。


    顏璟妍將養了兩日,氣色看起來又好了不少,顏芷汐知道藥石都是次要的,關鍵還是她心放寬了,心隻要一放寬,身體自然也能恢複得快些。“大老遠的,又讓二妹妹拖步了,得虧今兒趕上用午膳了,不像前日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連茶都沒有好生吃一杯,我這心裏真是好生過意不去。”顏璟妍一麵說著,一麵已吩咐石嬤嬤準備顏芷汐愛吃的菜了,“……昨兒喝的雞湯極好,今兒也燉了來二妹妹喝一碗吧。”


    顏芷汐笑著看她忙活,等石嬤嬤應聲退下,方問道:“看大姐姐的樣子,莫不是有好消息了,所以才會這般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顏璟妍見問,笑容滯了一下,複笑道:“大哥昨兒一早迴京至今,還沒傳過話迴來,不知道是什麽情形,不過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愁眉苦臉是一天,開心也是一天,我一味的愁眉苦臉,又有什麽用?”


    顏芷汐笑著點頭:“這就對了,為難誰也別為難自己啊。我方才過來,仔細看了下大姐姐這莊子,依山傍水的,地方是真不錯,等我什麽時候得閑了,一定要過來住上幾日,好生鬆散一下才好呢。”


    顏璟妍笑道:“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就怕再過三二十年的,也等不到二妹妹得閑的時候。”


    姐妹兩個說著閑話兒,到午時一道用了午膳後,顏芷汐正打算再坐會兒便打道迴城了。


    顏成廣就帶著顏曦顏紫裳與顏莞到了。


    家裏才遭逢了巨變,姐妹三個看起來都沉穩了不少,但見到顏芷汐後,三人眼裏的親近仍是一如往昔,讓顏芷汐方才得知她們也來了後,便懸著的心方放了迴去。


    給顏芷汐見過禮後,三人便又問候起顏璟妍來,話裏話外都擔心心疼顏璟妍得緊。


    顏成廣則在一旁與顏芷汐道:“三位妹妹聽得大妹妹一個人在莊子上,都擔心得不行,特地稟了我娘和三嬸,要來莊子上照顧陪伴大妹妹,還說之前大妹妹在卓家她們不方便去探望照顧,如今卻是沒什麽不方便的了,我今兒便特意送了她們來,倒是沒想到,縣主也在。”


    更沒想到姐妹幾個的感情比他以為的還要好,於她們彼此,於顏家來說,都算是一樁幸事吧。


    顏芷汐點點頭:“我來是給大姐姐診脈的,也沒想到會見到三妹妹她們。敢問大爺,前兒說的事,如今怎麽樣了?”


    顏成廣沉聲道:“我娘死活不同意,但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後,我爹同意我一試。我今兒本來約見了卓泉的,偏他說想先來看看大妹妹,看過之後再與我談,所以我把人一並帶來了,這會兒就在前邊兒。”


    話音未落,旁邊正與顏曦三個說話兒的顏璟妍耳尖,已都聽到了,急叫道:“大哥,我不想見他,你讓他走,立刻走,別讓他再在我的地方多待,不然我怕我晚上又要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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