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務事,我無權阻止你?”顏孝中氣極反笑,“行,既然如此,我迴去後就分家,等分了家後,除非你隻剩最後一口氣,馬上就要死了,否則休想我再管你任何事!”


    顏孝文被噎得一窒,想到若真分了家,若大哥真不管他了,他們二房隻怕要不了多久,日子就得過不下去……可他又委實咽不下這口氣,是個男人都咽不下這口氣!


    於是仍梗著脖子嘴硬道:“大哥要分家就分便是,反正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處置了奸夫yin婦的!”娘還在呢,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大哥把他分出去,至少娘在一日,大哥就得管她一日。


    果然就聽得顏老夫人尖聲說道:“老大,你怎麽能這樣與你弟弟說話?他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唯一的弟弟,有今生沒來世的,如今是我還活著,你就不管他了,明兒我要是死了,你豈非越發不會管他的死活了?我怎麽生了你這個狠心的東西!”


    顏芷汐在一旁見狀,一半是同情顏孝中,一半是實在不耐煩看他們母子三人扯皮,於是與顏孝中道:“顏大人,有一件事我得先澄清一下,家師叔是因為看我急著迴來,想著我們母女兩個都手無縛雞之力,怕我們被打,才會仗義跟了我一起迴來的,畢竟令弟打女人是有那麽多前科的,也虧得他跟著我迴來了,不然誰知道這會兒我們母女已被打成什麽樣兒了!”


    王渺冷笑接道:“何況還是令弟先動手打了我,我隻是正當防衛,還望顏大人明鑒!”


    顏孝中對林氏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何況“捉賊拿贓,捉奸拿雙”,自家那不成器的東西什麽證據都沒有,憑什麽給人家定罪?又憑什麽發落人家?


    遂點頭道:“縣主與王大夫的話,我自是信得過的……”


    “大哥,你什麽意思!”話沒說完,已讓顏孝中恨聲打斷了,“他們到底給你灌了什麽湯藥?讓你這麽向著他們,我才是你的親弟弟好嗎!你既然不念兄弟之情,我也不指望你了,你立刻走你的便是,我卻是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處置了奸夫yin婦再走的!”


    一旁一直冷眼看著,一句話也沒說過的宋鈺忽然上前,笑著與顏孝中道:“顏二老爺不肯自己走,看來是想讓人扶了你走了?那就本將軍來扶你吧,隻是本將軍的手向來有點重,要是不小心碰折了你的手或是腳,再不然就是身體其他地方讓我給弄傷了,你可千萬別怪我啊。”


    一麵說,一麵略微使力,將手裏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抓來的茶盅生生給掰成了幾半。


    臉上也一直在笑,那笑卻未抵達眼底,以致一雙眼睛裏全是冰冷與狠戾,任是誰見了,都要不寒而栗。


    顏孝文自然也不能例外,隻差立時嚇尿了,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怎麽能這樣與我說話,我可、可是你……”


    想說他可是他的嶽父,他怎麽敢這樣對他?!


    可惜話沒說完,已讓宋鈺笑著給截斷了,“我一個三品大員,怎麽就不能與你一介白身這樣說話了?你考慮好了,是自己走,還是我親自扶了你嗎?快點兒,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哼,不就是想說是他的嶽父嗎?想做他的嶽父沒問題,關鍵看芷汐認不認,隻要芷汐肯認,他立時就可以叫他‘嶽父大人’,反之,他便什麽都不是!


    顏孝文在宋鈺冰冷狠戾的目光下,終於不敢再說什麽了,適逢顏孝中帶來的人知機,忙又上前扶他,他便就勢讓他們給扶了起來,縱然看向林氏與王渺的目光仍然殺人一般,到底不敢再出言不遜了。


    宋鈺臉上終於有了幾分滿意之色。


    笑意卻仍未抵達眼底,看向顏孝中道:“顏大人的家務事,本將軍本來不該置噱的,可攸關本將軍的家人,本將軍卻是不得不多嘴說一句,您這個一家之主,當得可真是有夠失敗的!所謂‘夫死從子,長兄如父’,顏大人也該拿出自己身為長子與長兄的威風來才是,不然優柔寡斷的,您的仕途隻怕未必能走得順,也走得遠啊,要是再一個不幸,給外放到了某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一輩子都再迴不了京城來,豈非後悔也晚了?”


    顏孝中聽得心裏一震,才還覺得發熱的背心,也瞬間涼透了。


    宋將軍這是在威脅他嗎?


    顯然是的,並且他也的確有那個能力將他的威脅變成真的,雖然他隻比他高了兩階,雖然向來武將地位不如文官,可也要看是哪個武將,宋將軍這樣憑自己本事有了今日的武將,當然與其他武將都不一樣,那是真正的天子近臣,簡在帝心。


    何況他還有宣平侯府和宮裏賢妃娘娘與五皇子做後盾,要讓自己一個區區四品官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就更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難道他真要因著不著調的母親和弟弟,毀了自己的仕途,毀了自己寒窗多年,好容易才有了的今日嗎?


    顏孝中心念電轉之間,很快有了決定,抱拳笑道:“宋將軍教誨得是,下官的確優柔寡斷了些,您放心,下官迴去後就改,一定會改得讓自己滿意,也讓將軍滿意的。”


    宋鈺笑起來,這次笑容便抵達眼底了,“顏大人肯改就對了,說來顏大人也是出了名的能吏,隻要改了優柔寡斷這點微不足道的小毛病,一定能官運亨通,很快便越過四品到三品這個坎兒的,本將軍就提前祝顏大人心想事成了。”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三言兩語間,便把事情定了下來,隻要顏孝中迴去後便采取雷霆手段,讓那對惡心的母子再不能上門給芷汐和太太添堵,他不介意推他一把,讓他上升一級半級的,反正也隻是暫時的事兒。


    顏孝中也笑了起來:“那下官就承蒙將軍吉言了。”


    官場上誰都知道四品到三品,是一道很難邁過的坎兒,隻要邁過了,以後再想往上爬,就容易多了,反之,若是一直沒人提攜,邁不過,他如今的官位,可能就是他告老時的官位了。


    如今宋將軍願意推他一把了,他還有什麽可擔心的?決定了,迴去就把人送走,務必要讓宋將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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