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芷汐告別王渺後,謝絕了吳太太留她用膳的好心,就驅車迴了顏府。


    迴府後又算起了賬,吳太太說跑馬山那莊園主確實急用錢,因而又鬆口了,可以再減二百兩,但最遲隻能拖到二月初,不然就賣別家。


    顏芷汐左算右算,都差點,也不知餘下的小半月,能否攢夠?


    到晚上,顏家所有人歡聚一堂,熱鬧地用起了上元宴。


    蘭姨娘卻才吃兩口,突然起來,捂緊嘴跑到外邊……如此三番後,連顏老太太也注意到了,問話的時候一臉不快,問過後卻又換了張臉,笑著對顏芷汐說:“汐丫頭,此時天色黯淡,今天又逢節,隻怕請不到郎中來,不如你幫蘭姨娘搭下脈?祖母明白,叫你為個姨娘搭脈,確實委屈你了,也有違規矩,但特殊情況,你……”


    話音未落,顏芷汐就笑道:“祖母委實言重,規矩什麽的也要分人,我立刻為蘭姨娘搭脈。”


    說罷真的上去,為一臉泛紅,卻遮掩不了喜色的蘭姨娘搭起了脈,搭完後說:“祖母這蘭姨娘應該是害喜了,恭賀祖母又多孫子,我也要多個弟弟。”


    “當真嗎?”顏老太太頓時一臉歡喜,屏風那頭的顏孝文也歡喜不已,連林氏都一臉微笑,和善可親地對蘭姨娘說:“害了喜就好好將養著吧,別的不要管了,隻要好好為二房添個大胖小子,到時老爺與我不會薄待你的。”


    蘭姨娘又羞又喜,說:“謝謝太太關愛,賤妾必不負太太的厚愛。”


    別人見林氏如此態度,縱是不看金麵也得看佛麵,大太太和三太太就對林氏道了喜:“恭賀二弟妹了。”


    顏璟妍幾人也一臉笑意,屏風那頭的顏錦光更吵鬧著要顏孝文宴請眾人,“……這等好事,二叔父不做東如何說得過去啊?”


    “那是那是,一定請一定請。”顏孝文笑得爽利。


    一屋都是歡笑聲。


    顏舞指甲快陷入肉中。


    顏芷汐那可惡的,居然說什麽“分人”,不明擺著對眾人說,她當時不幫姨娘保胎,不是出於姨娘身份低微,而是她討厭姨娘,因此才各種針對她,幫誰看診都成,隻是不幫她看?可現在更可惡的是蘭姨娘那賤人,居然也有了孕,那樣一來,姨娘就不是爹惟一有子嗣的偏房了,優勢盡失。而且她又年輕貌美的,如果真叫她誕下子嗣,往後有他們幾個的好果子吃嗎?


    真是虎還沒趕走,又跑來一頭狼,她務必要跟姨娘一塊兒,商量也個對策來,先除掉蘭姨娘,這樣才能全心全意對付林氏和顏芷汐娘兒倆。


    隨後宴畢迴了府,林氏首先就是叫李嬤嬤差人送補品給蘭姨娘,又對李嬤嬤說:“蘭姨娘身旁也沒有老練點的嬤嬤,明日問老夫人要兩人過去。”李嬤嬤早知曉蘭姨娘大概有了孕,因對顏孝文早就剩下討厭和怨恨,現在消息得以證實,也不因此替林氏不值,隻是說:“太太考慮周詳,明日就找老太太要人去,這樣她們再如何互咬,也跟我們無關。”


    反而顏芷汐笑言:“孔姨娘和顏舞怕是晚上睡不著覺了?娘想不想再添把薪,明天就放消息出去,說如果蘭姨娘這一胎是男的,您想把它養至名下……罷了,管她們作甚?添不添這薪,火照樣燒得起來,我們隻管作壁上觀就好。”


    但一連數天,孔姨娘那邊卻連半點動靜也沒有,對比下,蘭姨娘那邊又是要雞要鴨的,又是要魚翅燕窩好布料,又是她房中丫鬟跟孔姨娘房中丫鬟起了爭執,卻囂張得要上天似的。


    顏芷汐不禁喟歎,就蘭姨娘得誌便囂張的樣子,如果不是孔姨娘現在不得夾緊尾巴做人,她怕是一迴合也過不了。


    但這些統統與顏芷汐無關,她還有一大堆事要忙,這天她拾掇一番,就乘車前往寧國公府。


    寧國公太夫人從大年初六開始,就沒再見過顏芷汐,今天得見,自然格外親熱,不等她見禮,就拉起她,笑言:“你這小機靈,終於想到來看我了?”顏芷汐笑言:“從孫女的角度看,這麽久不來向您老問安,確實是我的過失,但從大夫的角度看,您最好整年都不要見我,您見我愈少,說明您身子愈好,幸好我當時厚著臉喊您聲祖母,否則豈不是整年也見不著您老一迴啊?”


    寧國公太夫人就愛聽這話,眼睛笑得更是眯成一條縫,說:“數天不見,你嘴更甜了,嘴甜且罷,據說醫術又有長進,奉恩侯夫人連鼻息都沒了,你還能妙手迴春不說,還能保他們平安。那天奉恩侯府的人過來送喜時,對你是讚不絕口呢,說你是仙子下凡?搞得我也與有榮焉起來。”


    妙手迴春?


    嗯,雖說是事實,但也沒那麽神秘……顏芷汐便笑道:“祖母這常言道三人成虎,有的事一傳十十傳百的,難免跟真相有所出入?我趕到的時候,那奉恩侯夫人僅僅龜息,太醫們不便仔細看,穩婆子隻懂接生,因此誤會奉恩侯夫人走了……說起來,祖母我都來了,就為您搭下脈好了。您的藥膳方也是時候更換下。”


    寧國公太夫人微笑著伸手:“我也是這麽想的,那些方子吃久了,也有點膩。”


    顏芷汐就專心致誌地為寧國公太夫人搭起了脈。


    才搭完脈,鄢昔就來了。


    顏芷汐先為寧國公太夫人闡明脈象:“嗯,確實比上迴要更加均勻有力,其實不必用藥,也不必用藥膳,過會兒我幫您換下方子,您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這才笑著為鄢昔見起禮來:“昔姐姐好啊。”


    “芷汐你也好啊。”鄢昔向顏芷汐迴禮,就笑嗬嗬地對寧國公太夫人說:“祖母您跟芷汐要說的說完了麽,能不能讓我跟她說說體己話兒啊?最近我都在跟娘學習持家,可憋壞了呢,好不容易芷汐過來,先講好,午膳不來用了,在我房中用就是,您不能搶人。”說得寧國公太夫人大笑起來,“搶人?芷汐丫頭何時成你的了,你才到她家小住了兩天,便是再多的體己話兒也講完了吧。午膳你倆還是來我這裏用吧,祖母叫人做你最愛的紅燒獅子頭及芷汐最愛的平橋豆腐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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