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分明答應了爹爹,會幫她牽線搭橋,讓她順利進入五皇子府,那天她覺得即使事情沒辦好,但八字總該有一撇的,終歸祖母可是把宣平侯夫人請到外邊說了很久的體己話的。孰料,孰料事後她叫姨娘請爹數次去詢問結果怎樣,好不容易請動爹爹,孰料結果是,祖母那天根本沒向宣平侯夫人說她想進五皇子府一事,還說最少得等個一年兩年的雲雲,這事不用說了。因為未來有對顏家更好的消息,還是在爹的再三追問下,祖母才期期艾艾地開口了,說“好消息”跟顏芷汐相關,但憑甚那所謂“好消息”跟顏芷汐相關,她就要讓路呢?就得一年兩年內,也別想入五皇子府。


    平心而論,五皇子那天隻與她有一麵之緣,即使印象再怎麽深,時間一長,也會忘了她,像他那般的天之驕子,難道身旁還會缺少美人相伴嗎?


    況且,他還不一定對她有很深的印象,就更要趁熱起鍋了。


    可是祖母為了顏芷汐,又一次不顧她的前途,莫非隻有顏芷汐才是她孫女,她不是麽?嫡出就了不起嗎?偏心也不能這樣吧!


    姨娘也真是的,就隻會叫她韜光養晦,這幾年她養得少嗎?委屈受得少麽?如此下去,隻怕她等不到出頭那天,就得先委屈死!但她該如何是好?如何才能出頭,才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顏芷汐與別人都踩於腳底呢……顏舞愈想愈難過,愈想愈失望,終於不禁大哭起來。


    大太太聽說顏芷汐來看望顏璟妍,很是開心。姐妹倆愈交好,女兒未來在夫家就愈好過,有的東西,雖然夫君與兒子還沒法給她,她卻也不會得便宜賣乖,分是承別人的情分,卻也不感恩,反而覺得那是女兒該得的。趕緊讓閩嬤嬤迎顏芷汐進了屋,等她一進屋,不等她行禮,大太太就扶她起來,笑言:“好姑娘,大伯母早就想好好跟你說說體己話,道聲謝,偏偏一連數天都不得閑,卻是你先來了,我也隻能賣個老,在這裏謝謝你,你千萬別以為大伯母隻是嘴上工夫,卻沒有謝禮,也不上門來,沒有半分誠意才是。”


    顏芷汐笑道:“大伯母這話說得生分了,您作為長輩,我哪兒承得了您的謝呢?況且我也沒做什麽,所謂無功不受祿,大姐姐能有此幸運,是您管束有方,大姐姐也很優秀,跟我有什麽相幹?我來也非受您這謝的,是想跟大姐姐聊聊天兒,還有就是看看有沒有我能幫忙的地兒。”


    大太太一聽,別提有多開心了,覺著汐丫頭如此乖巧,過去怎的沒發現哩?


    一邊差人去請顏璟妍,一邊笑言:“這兒暫時用不著你,待需要的時候,大伯母斷然不會客氣的。正好,午膳就在這兒用可好?我讓廚房做你最愛吃的軟兜長魚跟平橋豆腐。”


    顏芷汐婉拒道:“謝過大伯母好心,我還要陪娘用呢。”


    大太太趕緊說:“將你娘一並起來就好了,熱熱鬧鬧多好……”說著顏璟妍就來了,向大太太見了禮,就笑著對顏芷汐說:“我還準備下午就去你那兒找你聊天兒的,不料你卻先到了,要不去我房中聊天兒?娘我領二妹妹上我那裏,午膳不用管了,我與二妹妹會叫廚房做的,您好生照顧大嫂吧,她最近肯定憋壞了的,大家都在熱鬧過年的,隻有她因為天冷,連房門也不敢出,到時我去看看她去。”


    顏芷汐也說:“還得勞煩大伯母也幫我為大嫂帶聲好,說我到時有工夫就去看她。”


    很快到了顏璟妍房中,顏芷汐解開披風,坐在燻籠邊上。見到一邊擺著針簍與繡棚,不禁笑了笑:“大姐姐剛剛在作甚?我猜下,莫非在偷偷做嫁妝?雖然我來幫襯,但女工實在馬馬虎虎卻也是人盡皆知的,做嫁妝更是幫襯不上,但別的應該能幫襯上,大姐姐不要客氣啊,不然受累的是自己呢。”說得顏璟妍麵色泛紅,趕緊叫人將針簍與繡棚全收著,這才笑著說:“本來當你是好的,不料你捉弄人起來,比旁人還厲害,真叫人恨不能,愛不能。但暫時還沒有你與姐妹幫襯的地兒,待需要之際,我可不會跟你客氣,誰叫我們是姐妹呢?可沒有兩世的。”


    兩世?


    顏芷汐沒張口,她不是已經體驗過一次了嗎?也是有幸體驗過,才明白原來並不是她想的……正出神,又聽見顏璟妍感歎說:“二妹妹,有些話也不瞞你,早前我還沒覺得跟你們多麽親密,總感覺中間隔了一層東西,還是從去年上半年開始,我才漸漸體味到什麽是姐妹之情,血脈之親。我想你們也多少有這種感覺。真是造化弄人,以前不覺得,偏偏在我們終於意識到是骨肉相連的親姐妹時,都長大了,就要分道揚鏢,真的……”


    顏芷汐反應過來,緘默了一會兒,笑言:“大姐姐怎會生出這般感悟的?難道,是想著待及了笄後,便要嫁人,不舍得我們姐妹?那我迴頭告訴大伯母,說大姐姐不想出閣,叫她推了親事?”


    說罷假裝起身,卻被顏璟妍一下拉著,見她看著自己一臉壞笑,趕緊鬆開,更加漲紅了臉,笑言:“你在家中的排行稍次於我,我的事都定了,你還會遠嗎?我娘都在幫著三妹妹相看人家了,待你有了那天,看我如何‘對付’你,切。”


    顏芷汐趕緊求饒:“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插科打諢了,還望大姐姐一定留情。”


    雖然求饒,語調地甚是誇張,顏璟妍憋不住動了手:“瞧瞧你那樣兒,哪兒像知道錯了的呢?我沒有你伶牙俐齒,也沒有你臉皮子厚,就隻有撓你癢癢,直到你不再油嘴滑舌為止……”


    邊說邊真的撓起顏芷汐的癢癢來,很快姐妹倆就笑得沒有了氣力。平複了下,又各人拾掇下衣著,顏璟妍才真誠地說:“二妹妹其實我內心是真不舍得你們的,所幸我們能在一起朝夕相伴兩年光陰,未來……無論是在行都,或是天涯海角,我們總是心連心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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