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過‘往後也不讓她懊悔的’,但他卻不明白,他早就讓她懊悔得腸子也悔青了,隻盼著從未認識過他,讓她怎麽敢給機會?難道上一次她還跌得不夠疼嗎?


    況且她不相信他現在對她有著多深的情感,也真的非她莫屬,隻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心理作怪而已。


    他既然並非出於真心,那她對他更加避之唯恐不及了,又何需強求?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是很好嗎?顏芷汐念及此,鄭重地說道:“宋二爺,你聽好,我從未想過要當令堂兒媳,並且這事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純粹是我自己不情願,我也不覺得自己跟宋二爺道路相同,既然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我這樣說您懂了沒有?無論您懂不懂,請您往後都別再幹這種無意義的事了,慢走不送。”


    說罷又繞過宋珩向前走去,所幸這迴,他沒有再行阻攔。


    宋珩確實顧不上阻攔顏芷汐。


    他剛才隻是覺得全身涼透了,現在則是內外都涼透了,頓時天昏地暗地巴不得當場倒下,再不起來。為何她對於他如此的無情無義,他在東山大營兩個來月,將一生都未吃的苦全吃完了,就為了像四叔那般強大,在爹娘跟前兒能說上話兒,就能娶她過門,才硬是熬過來了,甚至覺著就算這麽一直苦一直累下去,也是沒所謂的。


    但她還是看不上他,還是半點機會也不給他,他究竟著了什麽道兒,才覺著她好,如何也忘不了?甚至愈想忘卻,反倒記得更清楚?難不成是上一輩子欠她的嗎?


    白露隨顏芷汐走出一截後,想起剛才宋二爺看著真有點可憐的,終於還是沒忍著,轉了轉頭。


    恰巧碰見宋珩一臉痛楚地捂緊心口,緩緩蹲下,還深埋了頭,使人看不清表情。


    白露因此不禁輕聲說:“姑娘您看……那宋二爺看上去很傷心,不會有什麽事吧?”


    顏芷汐鐵了心說:“能有什麽事呢?隻是得不到的才覺得好,矯柔造作而已,過兩天有別的人與事轉移了注意力,也就好了。”


    “但是……”白露蹙眉猶豫說,“但我看著,那宋二爺的用心,不比宋將軍少的。哎呀,真是造化弄人,既有瑜,何有亮?”


    末尾那句暮氣沉沉的感慨,使顏芷汐情不自禁笑出了聲:“你怎麽比喻的,他們夠不上用瑜亮來對比吧?”


    笑過後才正經地說,“白露,也許在你眼中,剛才宋二爺已經能跟宋將軍同年而校了,但在我心中,宋二爺一直不能跟宋將軍同年而校,別人也一樣的。”


    最起碼宋鈺就不會講出不讓她賣頭賣腳地為人看診之類的話,他隻會盡力尊重她,包容她,而不想著為了他做出什麽改變。況且她選宋鈺,跟外人沒什麽相幹,更沒有相過要跟誰對比,隻因他是宋鈺罷了,她才甘願冒一迴險,爭取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機會,換作別人,即使她一生不嫁,也是沒所謂的。


    顏芷汐很快返迴林氏院中,林氏見她來了,趕緊問:“芷汐,你爹找你有何要事,他難為你了嗎?”林氏最怕的,就是顏孝文跟女兒話不投機,又針鋒相對地吵了起來,之後女兒因守孝而吃了虧,因此才數次都禁不住想去外院看看,幸而她未去,女兒自己就迴來了,雖說看上去毫發無損的,不像出了什麽事,但她情緒顯然沒有剛才的好,因此林氏才這麽問。


    顏芷汐情緒確實不好,半是氣惱顏孝文,半是因為宋珩,終歸不是徹徹底底的陌生人,惱恨更猶如一把雙刃劍,在傷及對方之時,多少也傷及了自身。


    但是不想林氏擔憂,顏芷汐立刻將這些不良情緒壓下來,笑道:“娘您不要擔憂了,爹找我隻是說兩句話而已,並未難為我,反而是您,等我很長時間了吧。我們去轉轉花園,碰巧這陣子暖和了不少。”


    說罷,挽上林氏的胳膊就向外走,不料才出門,就見到一名粗使婆子著急趕來,一見林氏和顏芷汐,邊行禮,邊匆忙說:“二姑娘先別走,適才奉恩侯府來了倆嬤嬤,說他家夫人難產兩日了,太醫與穩婆說了,隻怕……聽聞您醫術精湛,才冒昧找一類,還請二姑娘即刻啟程前往奉恩侯府問診,現在那倆嬤嬤就等候在二門門廳,望二姑娘明示。”


    奉恩侯府?


    那不是房皇後的外家嗎?


    顏芷汐思量著,林氏卻輕聲說:“芷汐,都兩日了,太醫與穩婆也無計可施,隻怕……不然還是別去了?”


    那種慘烈的麵畫,她真的不想叫女兒見到,即使她作為郎中,但誰規定郎中就沒有心理陰影呢?她還未出閣呢!況且房皇後外家三代都是單傳,現在的奉恩侯,也是房皇後惟一的親弟,一向多病,娶妻快有十載,卻也沒誕下一男半女的,房家上下對於奉恩侯夫人這胎看得多重,想想便知,一旦……那芷汐不站在風口浪尖了嗎?林氏雖然同情奉恩侯的夫人,亦同情房家,可另一頭是自己獨女,她隻有自私一次了。


    顏芷汐見到林氏一臉憂慮和焦灼,明白林氏一心為了她好,但她還真得去一趟。


    她剛才想到,上一世她知曉的奉恩侯的夫人,乃是奉恩侯繼室,夫婦倆至她死的時候,還沒誕下一男半女,就意味著一件事,現在的奉恩侯夫人,終究沒有熬過這次的生產。如果不知情,或是知情,卻無力挽救她們便罷,既然知曉,也能嚐試下,那她當然要試試了,畢竟人命關天!何況王師叔先前教給她剖腹之術時,皆為紙上談兵,現在終於能付諸於實踐了。


    還有一點,如果她能救得奉恩侯夫人,那皇後一定會很感謝她,到時她在替曾祖父平反昭雪時,如果遇上阻力,以及娘與爹和離之際,如果不順,隻要皇後能出麵為她們娘兒倆說句話,情況會大不一樣……故而一刻不到後,顏芷汐就引了拿藥箱及其他物品的白露和立春,現在於二門門廳中,在跟奉恩侯那倆嬤嬤聊起來:“……是乘侯府的車去,還是我叫下人安排?”


    林氏還是不想讓她去,但一聽她講‘那可是兩條人命’,終歸心軟了五來。奉恩侯府的倆嬤嬤沒料到顏芷汐很快就出來了,她們本以為待顏府下人去稟明了,她更了衣,再讓粗婆來請她們去裏邊,這一套過場走完,怎麽都要小半時辰的,她們再向顏二姑娘問了安,將情況敘述一番,她再考慮權衡,就又要小半時辰了,還不一定能請得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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