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邊寧國公夫人和宣平侯夫人還是拽著信鞍王妃,不叫她真跪地,還勸慰著:“王妃娘娘莫要這般,您這般不是折煞我們了嗎?您有話但講無妨……”二位皆是表情麻木,內心卻不免鄙視跟討厭,堂堂的郡王妃子,居然以當著眾人麵對一名小輩子跪地之事來脅迫別人,偏又忸怩作態,真不要臉,跟那種撒潑打滾的潑婦有何分別?早知今日,將女兒約束好不行嗎?信鞍王妃當然不可能真跪,她身為一品王妃,向來跪的是天地君親師,就任憑寧國公夫人和宣平侯夫人拽著自己,還哭訴道:“顏二姑娘,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過小女這迴吧,她已經知錯了……”


    說著冷不丁見到顏芷汐被丫鬟與鄢昔一左一右扶了出來,盡管臉色有點煞白,行動也遲滯,可確實沒見受傷,更沒見缺手短腳的,憑甚寧國公府與宣平侯府還糾纏不休,把她逼到這份兒上?信鞍王妃淚眼婆娑,掠過一絲恨意,表麵卻哭得更淒婉,“顏二姑娘,你終於從裏麵出來了,能見著你好好的,奴家就安心了,五羊她知錯了,往後奴家也會好好約束她,你且饒過她這迴,給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求太夫人饒過她可好?奴家這就給你磕頭賠罪,並非是以王妃身份磕頭,而是以一名普通母親身份給你磕頭賠罪,求求你……”


    顏芷汐來到信鞍王妃跟前約摸兩步遠,才站住了,緩緩說:“既然王妃娘娘口口聲聲說縣主已經知錯,往後您也會好好約束她,叫她不再犯。我也就不追究了,反正我平安歸來了,也是萬幸。”


    說罷轉向寧國公太夫人:“祖母您且看在我平安的麵兒上,莫要與縣主計較了。想必通過這教訓,縣主往後定會引以為鑒,洗衣革麵的,您就宰相肚裏能撐船一迴又有何妨礙?”


    上首的寧國公太夫人聞言,暗暗籲了口氣。她當然想替芷汐丫頭一直出頭的,可如果信鞍王妃繼續這麽軟磨硬泡下去,她也很為難。畢竟是堂堂的郡王妃子,可不是什麽小人物,她也一大把年紀了,兒孫們卻還年輕輕的,往後的路還長。她總要替他們留點餘地,誰知幾時,信鞍王府就得寵了呢?


    況且信鞍王妃這麽能伸能屈,寧可得罪了君子,也莫要得罪了小人哪,還是莫將她逼得了,兔急咬人為好。


    但顏芷汐這麽明理,卻使寧國公太夫人心疼外,還有了些許內疚。思忖片刻,低聲對信鞍王妃說:“可憐王妃娘娘慈母之心,芷汐丫頭身為苦主,也寬宏大度不追究了,我當然不好繼續糾纏下去。隻是這迴縣主犯的可不是小錯誤,因此還是要施以薄懲,懲一儆百才好。因此我想的是,不如讓縣主再呆在宗人府數日,好好自省一番。自今日起,六日後王妃娘娘再接她迴去,王妃娘娘覺得怎樣?”


    六日後才接女兒迴去?信鞍王妃開口就想駁斥寧國公太夫人,莫說六日,自昨日至今也才一日而已,她就擔憂得吃不下睡不著,不知這一日是如何度過的。如今這老狗卻要她再過六日,再叫女兒遭受六日前未有的委屈,真是逼人太甚!明明苦主都作罷了不是?但一對著寧國公太夫人冰冷的眼光,終究還是將到了唇邊的惡語吞迴去了,哽咽道:“太夫人您能原諒那孽障,我就感激涕零了。原本不應有別的要求,但小女素來體弱,那宗人府大牢又暗又潮,不如您且讓我先接她迴去,送廟中反省也一樣的……”


    一語未罷,寧國公太夫人就冷漠道:“王妃娘娘果真疼愛女兒,連這種薄懲也不願女兒受,那我隻有入宮麵見太後娘娘,請她老人家親自處置這事了。畢竟我不是王妃娘娘正經的長輩,確實不該管這事,所幸太後娘娘無論公私都管得了。”


    這種懲罰已算輕的了,否則等迴府後,即使信鞍王再氣惱,畢竟是親生的女兒,又能罰多重呢?


    不外乎是禁足什麽的罷了,又算何懲罰?


    以至於未來五羊縣主的姻親,也不一定非得遠嫁了,天底下有的是攀高結貴之徒,上等的人家不願娶五羊縣主這等媳婦,中下等人家也不願麽?


    不僅心甘情願,娶過門怕還是千衣百順地供奉著,就更不算懲罰了。那這迴芷汐丫頭的委屈豈不白受?他們寧國公府的臉也白挨了麽?因此讓五羊縣主過六日監牢生活,已經是她的底限了,誰都別想叫她退讓。為人處事,剛過確實易斷,但過軟的話,就人皆可欺了。


    見寧國公太夫人把太後娘娘都抬了出來,信鞍王妃又一向在太後娘娘麵前不得臉,也不敢再計較了,隻好委屈道:“任憑太夫人處置,奴家就不煩擾太夫人,就此告退了。”


    又對顏芷汐道了句:“謝謝顏二姑娘寬宏大度,到時會備上禮登門道歉的。”


    轉身便離開,著急迴府替女兒上下打點,路過跟她來的,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信鞍王世子妃、大少夫人與二姑娘麵前時,看著姑嫂仨的眼神遮掩不住的怨忿和敵視。信鞍王世子妃卻毫不介意,也不顧大少夫人和二姑娘介不介意,隻看著顏芷汐,眼眶泛紅地笑著說:“顏二姑娘終於平安而歸了,我懸在心頭的石頭,也能落地了。如果因為我的原因,使得姑娘……我縱是死也無法安心。”


    顏芷汐笑言:“勞煩世子妃牽掛,這事跟您沒什麽關係,因此您莫要自責。”


    先前原本隻將自己當郎中,信鞍王世子妃作病人,此時卻覺著可以相交。


    上首一直沉默的宣平侯老夫人嗬嗬直笑:“無論怎樣,人平安歸來便好,終於雲開日出了,大家就不要再記著這事了。”


    又讚許顏芷汐:“果然是個識大體顧大局的好女子,我沒看錯啊。”


    寧國公太夫人聽了也笑道:“可不是麽?讓人如何不滿意,但這次如果不是宋將軍的話,也不知……我要好生感謝妹妹你啊。”宣平侯老夫人笑言:“我們兩家是何交情?我跟顏家老姐姐又是何交情呢?老姐姐這謝謝,可就見外了。真有緣呢,上次顏家老姐姐救得我,這次我兒子又正好救得她孫女,不應了那俗話善有善報嗎?”說罷又看著顏芷汐,“你那宋四叔真是粗人一個,昨日又事出緊急,沒讓你感到有什麽不方便吧。幸好你比我家淑丫頭小二歲,我那兒子我太了解了,最是光明正大不過了,也不怕那些愛磨嘴皮子的人亂說,但縱是真有那壞心思的亂說,也不打緊。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莫非就礙於男女之別,為叔的就看著侄女身處險境,而不出手相救嗎?顏夫人你說對吧!”大太太愣了下,可轉瞬就懂了宣平侯老夫人的含意,賠著笑:“老夫人所言甚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外人要亂說,就由他們吧,但宋將軍一向高節清風,諒也不會有人會偏狹下流至亂說的程度。到底世事難料,誰知何時一樣的情形也會發生在他們家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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