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白露既氣且急,淚水都快落下來,偏偏掙不開紅豆綠豆,隻有在嚷:“來人啊——快來人——”立即被堵上嘴,隻有發出嗚嗚聲了。


    顏芷汐這時已累得直喘氣,見五羊縣主還瘋癲癲的,一點也不感到累一樣,頗為嫌惡。


    還自稱宗室郡主,分明是一街頭潑婦好吧,不,她要快速解決才好,否則到時惹來旁人,見到她與五羊縣主打架,即使占理也變得不占理,才真是吃了啞巴虧了。


    顏芷汐思忖著,乘五羊縣主喘氣時,迅速從發梢取下一支玉簪,就對著五羊縣主手腕的太泉穴紮去。瞬間一種酸痛難耐之感似閃電一樣,從五羊縣主腕間一直通向肩膀再向背部,使她用不出一點氣力了,趕緊退後兩步,驚恐萬分地盯著顏芷汐斥責道:“賤貨,你用什麽紮本縣主了,真是大膽!”


    說罷看著信鞍王府的二姑娘主仆幾人,“你們死了麽,沒見著我的手被這賤貨紮了嗎?還不上去幫我將人製服,再搜出她藏著的兇器,我好去找寧國公太夫人說理!”


    信鞍王府的二姑娘滿臉猶豫和犯難,早知事態會演變至此,她之前無論如何也不該跟嫡姐來……


    但到此地步,怎是她想退能退得了的,隻好領了倆丫鬟上去,再抱歉地看顏芷汐,主仆仨一並動手,將孤軍奮戰的顏芷汐製服了。五羊縣主才由怒轉喜,高高在上地盯著顏芷汐,春風得意道:“賤貨,你饒是嘴硬啊,反抗啊!竟敢瞪著本縣主,信不信本縣主將你們推下去,反正也沒人見到,誰知是你們自己不慎摔下山,還是讓人推下山的?”


    原本隻是念頭一閃,隨口說說罷了。


    說罷卻發現這主意挺不錯,這兒又沒外人在場,輕輕推下山,就能既為母妃出了氣,又搶迴了意中人,錯過了又上哪兒找機會?五羊縣主愈想愈感到這主意美不可言,故而叮囑二妹的倆丫頭:“你倆去將她拖至崖邊,推下山去,紅豆綠豆,你倆也去將她丫鬟推下山,到時本縣主有重賞。二妹妹也放心,我定要讓母妃幫你保一門好媒。因此,都管住嘴,不然別怪本縣主發飆!”


    這可是倆人命,從她嘴裏說出,居然像小貓小狗一樣,整死也就整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嚇得信鞍王府的二姑娘與她倆丫頭都麵如土色,一直知曉縣主不是好脾性,隻見她屋中伺候之人雖打賞多很體麵,卻動不動就被打被罵。卻仍未想到,她豈止不是好秉性,完全是個殘酷無情的,居然一語不合就要別人命。


    縱是紅豆綠豆,也被嚇壞了,丫鬟粗婆縣主打殺也就算了,這顏二姑娘出身官宦世家,豈是隨意打殺得了的?如果真幹了,後果實在難料……


    隻有將懇切的眸光寄托在信鞍王府二姑娘身上,盼著她勸下五羊縣主,內心的懊悔較之前加深了十倍。


    信鞍王府的二姑娘隻好顫巍巍地發話了:“大姐姐事關重大,您可不要衝動……紙怎能包得了火?否則、否則……”還未“否則”出所以然出來,就被五羊縣主給打斷了,“否則如何,莫非本縣主還怕了她麽?本縣主敢幹這事,也不怕事情敗露……你們不敢是吧,好,那就本縣主親自動手,待迴去後,再好生找你們計較!”


    說罷上前去,用力將顏芷汐拽向崖邊,為了防範她再紮自個兒,還責令信鞍王府二姑娘的倆丫頭反剪其手,使她無法掙紮,亦無法反抗,轉瞬間就被推至崖邊。看著崖下的繚繞霧靄,五羊縣主暗示倆丫頭放開顏芷汐,冷笑道:“你隻要服個軟,沒準兒本縣主心情好了,就饒你這迴,不然,嗬嗬。”


    顏芷汐卻未曾求饒,隻想到倘或真被推下山,自己當如何求生呢?


    這五羊縣主,用飛揚跋扈也不足形容了,分明就是瘋子,自己寧死也不向瘋子服軟!


    五羊縣主實際也不敢真將顏芷汐推下山,官女和奴婢間的差別,她又怎會不清楚,況且她到現在也沒整死一個奴婢。


    但顏芷汐不肯服軟,隻冷冰冰地瞪著五羊縣主,那陣勢明明是一個字也懶得說,她憑甚敢這麽無視自個兒呢?


    五羊縣主內心那些許不敢,就化成下不了台的氣惱和憤怒,腦子一熱,冷笑一聲:“賤貨,既然你想死,本縣主豈能不成全?”


    說罷就猛推了下顏芷汐。


    隨後,就親眼目睹了顏芷汐似斷線風箏,直落下山去,但五羊縣主內心卻無半分爽快,隻有恐懼和懊悔,她竟真推了,如今要怎麽辦才好……


    正慌亂不已時,冷不丁地聽見後頭傳出一聲大吼:“將所有人拿下。”口氣極為狠辣!


    之後一人影掠過,隨顏芷汐,跳下山崖。


    顏芷汐不由自主地墜崖那一刻,內心很是懊悔,待耳畔聽見陣陣風聲,她眼睛都被風刮得沒法睜開後,就更懊悔。


    她怎的硬要跟五羊縣主硬懟,不願先服軟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況且她沒準兒很快就報得了仇,憑五羊縣主那脾性,要暗算她,叫她吃點啞巴虧之類的,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現在倒好,還不知山崖多高,下頭是什麽,若真摔死了,她再有多少自救的本領也沒用啊,到時娘該如何?


    她肯定會悲慟欲絕,活不了……她怎的突然就犯了軸,跟個瘋子較上了勁,真是比上迴死得還冤枉!隻是不甘心放棄某些人與事,心中難受,連著脾性也比以前差不少了。但內心再難過,也不過死,她怎的這般沉不住氣。這下倒好,她放棄的何止那人,還有性命,上天給過她一次機會了,還會給第二次嗎?


    以及……宋鈺,他得知自己的事了麽?他若知道了,是會替她難過,還是把她拋諸腦後呢?


    沒準兒他對她就沒什麽想法,隻是她自作多情,杞人憂天而已,她的迴避,掙紮與苦惱,根本是出笑話……


    想入非非著,顏芷汐內心更慌亂了,不知等著自己的是什麽,她實在不想死,特別是她經曆過一迴後,比誰也明白死之殘酷,活之珍貴後。


    但她終於還是落在地上,在一番猛烈又無處不在的痛楚後,她確信還活著的,就算暫時動不了,起碼還是活著的。


    活著即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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