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倆談笑著進入林氏院內。


    等向林氏見了禮後,顏芷汐就將她今兒個出手救了寧國公太夫人一事細細講了,臨末又說:“娘就怕往後會驚擾了您的安靜,您會不會怪我呢?”這話將旁邊的李嬤嬤聽得喜出望外:“姑娘當真救子寧國公太夫人一命嗎?那是如今太後娘娘的嫡係大嫂呢,本朝數一數二的老封君啊,若往後她願為姑娘保門好親事,那姑娘豈不是一生都富貴榮華了,太太也終於熬出來了?”


    林氏卻一臉淡然,對顏芷汐說:“所謂救人一命,功德無量,芷汐辦了好事,娘誇你且不及,又怎會責怪於你?而安靜之類的,隻要心能靜,即使整日處於鬧市又有何幹?況且會滯被打攪,還得兩說,順勢就好,你不用想太多。”


    顏芷汐見林氏當真不責怪自己,麵上也露出笑意,說:“我就曉得娘不怪我,那我迴房休息了,今日真累呢。”


    林氏聽了,趕緊說:“赴宴確實很累,你快迴房休息吧,明日晚點過來也無礙。”


    顏芷汐應承了,返迴自個兒房間簡單沐了浴,就和衣躺床上了。


    但是一想起白日出的事,一時也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睡,腦袋裏隻有一個想法,往後再也不去宣平侯府,不管誰來請,誰來說也不去。


    隻要想起宣平侯府,就難免想起宋鈺。


    她覺著他看她的目光很奇怪,並且不是錯覺,但他分明有意中人了,還那般看,究竟是何用意?幸好是她,若換作別的無知小女子,誤解了就麻煩了。


    所幸她與他往後不會再見!


    翌日起了床,顏芷汐先給顏孝文問了安,才去林氏那邊了。


    顏孝文調養了這麽多天,傷勢好了許多,可身體的傷能好,內心的羞憤跟氣惱卻沒法消停,整日躲在書房不出門,將蘭姨娘鬧騰得吃不好睡不香,整個人變得更憔悴。


    但這些跟顏芷汐又有何幹,她反正盡到晨參暮禮的本分就足矣。


    抵達林氏那裏,心情又有不同,母女倆開開心心地用完膳,才拾掇了,一並去往白鶴居向顏老太太問安。


    一路遇見的丫鬟粗婆們,見得母女倆,無不恭恭敬敬殷切備至,較前段時期真是有過不及。


    顏芷汐知曉該是昨日她出手救了寧國公太夫人一事傳揚開了,不禁暗自發笑,誰道文官就是孤芳自賞的,看看她家,不也跟權貴世家一般,自上而下全長了兩隻勢利眼,一顆富貴心麽?


    一到白鶴居,竟是大太太滿麵春風地迎出來:“二弟妹跟汐丫頭都來了啊,娘正要差人去看看你們怎的還沒到。”


    林氏嫁入顏家這些年,大太太是頭一遭對她如此熱切和親和,若換作別人,不免要聞寵若驚。


    她卻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領了顏芷汐對大太太行個禮,客套一番:“怎敢勞駕大嫂親迎我們母女呢,您隨意差個人出來便是。”


    妯娌倆這才攜手進屋。


    等見過顏老太太,林氏免不了又領了顏芷汐行道禮,又跟三太太行了禮,才自行入座,講起了話。顏老太太先對林氏說:“昨日汐丫頭出手救了寧國公太夫人一事,想來你該聽說了,真叫我們意外呢,也不知她何時學會看診的?聽她自己講,隻是平時讀了些醫書,還有就是常為你侍疾,天長日久,就有了些許見地。但醫書那般晦澀生硬,她隻是得閑翻看,居然也能有如此見地能耐,可見天賦異稟。因此我想著既然她有天賦,不如拜個師傅正兒八經地學習,一則藝多不壓身,二則也泯沒了她這天賦,不知你這為娘的如何打算?”


    小的不暗世事,目光短淺,大的卻多活這麽些年,總該曉得其中利害,偏偏小的又孝順,隻消大的能點頭,就不怕她不幹。


    就算昨日顏芷汐出了個大大的風頭,也算替顏家立了汗馬功勞,如今顏老太太卻仍對林氏待見不起來,隻是較前些時日,又遮掩地好一些而已。


    林氏適才用早膳時,就聽過顏芷汐說過此事了,沒想到顏老太太如此直截了當。愣了下,就笑著說:“老太太過於抬愛她了,隻是僥幸罷了,怎敢說有天賦?何況過些時日天涼了,她就該跟姑娘們一同讀書了,一則沒有過多精力跟時間,二則嘛,所謂少年易學老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像我們這種人家的姑娘,本是上流,卻朝下九流靠,也著實難聽了。即使學得再好又何妨,莫非能去太醫院當差嗎?或者替人看診嗎?因此照奴家本意,此事就此作罷,謝老太太勞心了。”


    對林氏而言,天底下最要緊的就是女兒,為女兒縱是舍去自個兒的命,也不會眨下眼,怎會明知婆婆再說得天花亂墜,實質也僅僅想把女兒當成謀好處的工具,還一口答應?


    顏老太太早已算到林氏不會當場應承,終歸不是什麽小事,總要權衡數日。


    可她沒想到,林氏居然一口就迴絕了,如此徹底,如此沒有商量餘地,她眼中還有她這當婆婆的嗎?真覺著翅膀硬了,她奈何不得她了嗎?臉上的笑容就如何都掛不住了,隻能強忍著沒有惡語相對:“醫術如何算是下九流?那可是扶危濟困,濟世助人的善事啊!若這種善事都是下九流,那如何才是上九流呢?漢代義大家不是大家閨秀麽?同樣習醫助人,還有唐代的胡大家,後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誰說到她們不是交口稱讚?但跟她們同期的大家閨秀,誰曉得她們,記住她們呢?我知道,你疼女兒,怕她遭罪,但為人父母者,必為之計深遠。若你僅僅出於疼愛,就阻礙了她的錦鏽前途,那就不是在愛護她,而是禍害她。”


    林氏卻毫不為所動,不冷不熱地說:“老太太所言字字珠璣,隻不過在兒媳心裏,隻希望芷汐此生能嫁入好的人家,夫妻恩愛,公婆憐惜,子女孝敬,如此便知足了,終歸平淡是福,懇請老太太能體恤一二。”


    那義大家胡大家是為後人所頌揚,但她們生活著時,有多不容易,並且兩人均終生未嫁,亦無子嗣,老時過著什麽生活,可想而知,她怎會叫女兒步她們後塵呢?


    將心比心,若她有個兒子,也必然不肯替兒子求娶一位整日賣頭賣腳,整日不著家,不顧夫主子女的兒媳的。


    因此,即使再流芳千古又怎樣呢?人沒了,一切隻是虛無,還是生活著時應有的都有了,應享的福也享了,才是最實在的。


    還有,她是鼓勵並尊重芷汐的選擇的,若今兒個她自願順從老太太的意思,那她這為娘的即使再心不甘情不願,也不會出言勸阻。但她明擺著不肯順從老太太的意思,不肯當她謀好處的工具,那她就隻好反抗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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