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過去,太醫還未趕到,宣平侯太夫人稍稍好了點,但還是焦慮得煞白了臉,閉口不言得勉強撐住。


    宣平侯夫人卻和寧國公夫人的妯娌一般,急得快哭出來,寧國公老夫人動也不動,氣息愈發虛弱,不會就這麽死在她府上吧!


    別忘了,辦這壽宴,還是她提的建議!即使她僅僅是建議,最後是侯爺拍的板,但畢竟是她先提出來的,若真有個好歹,還是牽連侯府的好歹,那侯爺和太夫人又豈會不怪罪她?該怎麽做?


    但除去不斷差人催請太醫,宣平侯夫人是一點招也沒有,汗愈來愈多,人都要陷入虛脫,最終隻有在心中拜神求佛:“佛祖您可要保佑寧國公老夫人速速蘇醒,起碼等迴她自個兒家再出事亦不晚哪!”


    正思量著,不禁有了些許怨氣,身子骨不好就呆在家裏,憑甚來害他家?這不明擺著禍害人麽?她家和她有何深仇大怨……


    “請讓開……”人群突然被分隔開,出來個白齒紅唇的小女子,行了個禮後就對宣平侯太夫人與宣平侯夫人說:“太夫人與夫人,小女子閑時讀過些醫書,自問對醫道也有些見地,可否讓小女子看看呢?”


    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顏芷汐。


    頓時不隻是宣平侯太夫人與宣平侯夫人了,就是圍觀的人也嘩然,區區一個十餘歲的女孩子家家的,僅僅得閑時讀過些醫書,竟敢妄稱對醫道有所見地,竟敢為寧國公老夫人看診,真是口出狂言,不知利害,不知是哪家女子,家中平時如何管束的,真有個好歹,怕是連家裏也擔不起責任!


    很快,宣平侯夫人發話了,口氣中透著明顯的不耐煩:“顏家二姑娘,你適才說什麽呢?隻怕就連太醫院的人,也不敢說對醫道有所見地,況且你個姑娘家家的?這兒不是你嬉戲之地,還是去別處玩吧。來人啊,領顏二姑娘去跟姑娘玩。”


    都火燒眉毛了,黃毛丫頭還敢來搗蛋!還想著顏家風氣好,原來不過耳耳!想來也對,能搞出滅妻寵妾這等醜聞的,還虛情假意的門第,家風又有多好?同處屋簷下,別人再好,又豈無半點影響?


    看來那顏家嫡長女,自個兒往後不用考慮了,幸好她得腳不挨地的,沒工夫跟顏夫人說說體己話。


    此時宣平侯太夫人也說:“顏二姑娘,你的好心我們都懂,可人命關天,不能兒戲!你還是去玩你的,想必太醫快到了,何況我這位老姐姐一向吉星高照,此番定能轉危為安的。”


    口氣相比宣平侯夫人要好許多,但意思是相同的,不想讓顏芷汐為寧國公老夫人看診。


    顏芷汐輕歎一聲。


    她知道會遇此狀況,任誰也不會隻靠隻言片語,就相信她一個黃毛丫頭會治病?這亦是常情而已。


    但她雖然離寧國公老夫人尚有距離,卻一眼看出,寧國公老夫人的狀況不妙,或許還等不了太醫,就已……或許僥幸等來了太醫,卻也無力迴天。


    顏芷汐相信,自個兒能看出這一點,旁人也一樣,那寧國公老夫人麵色很差,是顯而易見的,即使抱了死馬作活馬治的態度,也該讓她嚐試一下才對……一念閃過,手已被人拉住,隨後耳畔響起顏老太太的致歉聲:“太夫人與夫人,實在對不起,這女子平時被寵溺壞了,不知利害,還望看在她好心的麵上,不與她計較,待我迴了府,定會好好管束她。”


    顏老太太說罷,又放低聲音,訓斥顏芷汐:“你個惹事生非的冤家啊,知不知道你說的什麽?這是在外麵,不能信口雌黃想入非非,快跟太夫人與夫人謝罪,跟我迴到你座位上。”


    考慮到在大庭廣眾下,努力想叫自個兒口氣變得和藹些,可惜沒什麽用,不管如何逼迫自個兒,口氣中還是不禁透出些許惱羞成怒來,心中更把顏芷汐甚至林氏恨個通透,就她們娘兒倆愛出幺蛾子,一日不作就不舒服,還連累她家被說是虛情假意,說林氏遇人不淑,明明是她兒子遇人不淑,她們全家遇人不淑好吧!


    顏芷汐被老太太緊抓著,怎麽也掙不開,見此情景,就怕自個兒想出手相救也不得了,想著人命關天,她決心再做努力。


    於是看著寧國公夫人說:“夫人奴家既敢出來,自是有把握的。若您信我,貴府老夫人就有一線希望,相反,就不好說了。現在隻看夫人信不信我?”


    寧國公夫人一臉猶豫,就是連太醫院的低級太醫,且沒資格為她的婆婆治病,平時上她家診脈的,全是副院使以上的幾個太醫,麵前這小姑娘僅僅十餘歲,長得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讓她如何相信?


    但若不信,一旦耽誤了……


    正在進退維穀時,守在寧國公老夫人身邊的二夫人突然驚叫起來:“大嫂不妙,娘她老人家脈象沒,沒了……”同時顏老太太更惱羞成怒地罵起顏芷汐:“你想作甚?你何時會醫?你就這麽想出風頭?你非要拖累一大家子遭殃,你才高興嗎?林氏是你生母,但你莫忘記,我們也是你一脈相連的至親,你更莫忘記,你是姓顏的……”


    寧國公夫人快刀亂麻:“姑娘既然有所把握,就權且信你一迴,若你果真救了我家老夫人一命,就是我們的大恩人,定會知恩圖報的。”


    相反,若她失敗了,那責任不在於她,而在這個顏二姑娘身上,誰叫她非要自個兒跳出來的?


    顏芷汐獲了寧國公夫人的允諾,也不顧去細想她打了什麽算盤,當即掙開顏老太太,上去為寧國公太夫人搭了脈。


    果真脈象弱得快感受不到,也才把寧國公府二夫人嚇至那般模樣,可還存有一口氣,就還是有希望的。


    她趕緊翻看寧國公夫人的眼皮,又對眾人說:“煩請大夥兒自行散去,這種裏裏外外包圍著,酷熱天氣,一般人也會喘不了氣,況且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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