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這隻是一種猜測，若為真，自然是好事，若不是呢？白白讓妍兒傷了心，希望愈大，失望也大，沒了希望，也沒什麽失望可言。”
明顯大太太盡管也很興奮，但也沒有興奮過頭。
“太太果真見多識廣，奴家想得膚淺了。”閩嬤嬤賠著笑，“奴家這就去安排人手？”
大太太搖了搖頭：“且不急，老太太已經說了，到時二弟妹們也會去的，你先告訴二弟妹，叫她們做好準備，幸好衣裳什麽的是現成的，也沒什麽臨時要準備的。”
“奴家馬上去。”閩嬤嬤應了下來。
心知林氏已經不同以往了，行了禮退出了大太太房間後，就拾掇下儀表，去了二房林氏正屋。
林氏正和顏芷汐在窗前落子，光線透窗照入，將母女倆籠罩於一片黃昏中，畫麵優美地莫說李嬤嬤，就連閩嬤嬤都不忍打攪。
可李嬤嬤知曉閩嬤嬤事務繁雜，終歸還是低聲打斷倆人的興致：“太太姑娘，閩嬤嬤過來了。”
顏芷汐聽了，先反應了過來，起起說：“閩嬤嬤怎的來了，大伯母是有何叮囑麽？”
林氏也反應過來，嗔笑道：“閩嬤嬤等了多時吧，怎能讓人幹等？”
閩嬤嬤忙賠了笑，向母女倆行了禮道：“奴家剛來，攪了二太太與二姑娘的雅興，實在是不巧。”
旋即將來意簡述一番，“……隻是不知二太太與二姑娘要帶多少人去，奴家也好備車。”心中暗自感慨著林氏的改變，二太太一直是一臉的苦相，此時卻眉頭展開，麵色頗好，麵色變好了，人看上去也美麗年輕了不少，也不知二老爺過去是否眼瞎了，丟著如此美麗的太太不要，偏偏去寵信孔姨娘那狐媚的，否則怎會生出如此多事？
林氏聽了閩嬤嬤說的，稍微蹙眉：“早上我與芷汐去向老太太問安之時，還未聽到說請帖一事……但總算是樁好事，到時就叫芷汐陪上老太太與大嫂一同前往，我身子不太好，還是別去罷。”
一語未罷，顏芷汐已開口：“娘您與爹身子不太好，我還是待在家，別去了。閩嬤嬤，有勞你迴稟了大伯母，不必備我娘與我的車了。”
請她去宣平侯府上做客？
不會的，她此生也不會再踏入那個埋葬自己一切的牢籠！
閩嬤嬤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二太太與二姑娘口口聲聲說不去，那她迴去如何交待？自個兒太太又如何對老太太交待？另外，去了侯府，外人見全家出動了，惟獨少了二太太母女，天曉得會說些什麽。閩嬤嬤隻有犯難地擠出一點笑意，說：“奴婢看二太太麵色比前幾日好了不少，況且老太太這些天身子也有恙，都是憋壞的……要不二太太還是領著二姑娘，好好散澹散澹，奴婢聽人說了，那宣平侯府的園林是有名的別致呢。”
林氏的口氣仍淡漠，卻執拗著：“我身子真的抱恙，一旦出門再中了暑什麽的，那是在人家府上，豈不是給人家添亂嗎？我還是不去為好，就讓芷汐陪老太太前往便是。”
說完見顏芷汐想說什麽，又瞪了瞪她，暗示她別說話，那眸光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顏芷汐不便和她娘唱反調，何況還當了閩嬤嬤這外人麵，又想起距離赴會尚有時日，此事總還有周旋餘地，也就順了林氏之意，沉默不語。
閩嬤嬤眼見自個兒都抬出了顏老太太來，就差明著說顏老太太身子也不太好，到時還是得去，而林氏卻不為所動，麵上的笑怎麽也掛不住了，心中也升騰起了怨氣，二太太想拿糖也得有個數，莫非真覺得一家人都虧待了她，都要順她的意嗎？但再是惱氣，這種話也非她這麽個下人說得的，又想起好壞林氏也答應顏芷汐去了，這樣自個兒迴去也勉強能有個交待，而自個兒太太也勉強能對老太太有個交待了，便點頭道：“二太太既然身子骨真有恙，也不好勉強，奴家先退下了，迴去對自家太太複命。”
說罷屈了屈膝，就告了退。顏芷汐這才對林氏說：“娘您且不去赴宴，我去做什麽呢？酷熱天氣，不僅裏裏外外要穿好了會客的衣服，還得頂上一頭飾物去作客，即便酒食再可口，園林再別致，也並非享受，而是實打實的受罪，娘我還是別去了？”
話至最後，口氣中帶了些許撒驕，手也搭著林氏的肩，搖來搖去，娘從來是吃她這套的，這迴應該也一樣。卻不料林氏收迴自個兒的手，鄭重道：“即使天氣再酷熱，赴宴再難受，都不至於似你所說的那樣，芷汐，你都長大了，也該交些誌同道合的朋友，開拓下眼界。娘別的都順你的意，隻有這事，不會聽你的，你迴頭將衣服飾物什麽的選好了，我過了目後，就等待陪上你祖母與大伯母出去吧。”
雖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自己女兒自己也認為是百裏挑一，真不是她自吹自擂，而是她女兒是真的好，但她了解女兒有多好，可外人不知，總要讓女兒能有個機會，把自己好展現給外人才對。
這樣未來才有可能結門好的親事，她不指望女兒就上嫁了豪門，富貴榮華，隻求人家家風不壞，後輩進取，公婆溫良，就算門弟矮點家中窮點又有何妨？她還沒吃夠嫁錯了郎的苦麽？
“但娘，我其實……”顏芷汐本想爭取，見林氏的目光又像先前閩嬤嬤在時瞪自個兒那樣，透著威嚴和不由分說的意味，終於還是將話吞迴去了。娘心中是如何想的，她隱約能猜出一二，但她也不思量下，憑著宣平侯府的門戶，能公然登堂的，有哪個不是與其門戶當對，即便差一點，也差不到哪兒去。這並非她自輕自賤，而是那種人家，是不可能聘了她這麽個平民，還是聲名狼藉的平民的婦兒為媳婦的。
自然，即便真有那種人家肯下聘，她也不想的，並且，她實在是不想邁步宣平侯府一步了。
但這種話如何對林氏講呢？她原本就覺著虧待她了……耳畔響起林氏的話：“芷汐，娘此番叫你去宣平侯府赴宴，初衷並不隻想著……你的前途，娘以為，你真的太辛苦了，似你這般大的小姑娘家家的，別的不提，且說你大姐姐她們，哪個不是纏著自個兒娘親撒著嬌，整天煩惱的隻是衣裳不漂亮，飾品不別致？可是你，由於我身子有恙，就隻有整天悶在房中，看那堆艱深晦澀的醫書，還要為我處處考慮，娘隻要想起這些事，就心疼不已……娘就盼望著，你能像你大姐姐她們那樣，快快樂樂過上兩三年。常言道，為人莫作婦女，苦樂全憑他人，我們女兒家也隻能在沒出閣以前，過兩年好的生活，娘舍不得你再這般委屈了自個兒，也不願你以後會懊悔……”
明顯大太太盡管也很興奮，但也沒有興奮過頭。
“太太果真見多識廣，奴家想得膚淺了。”閩嬤嬤賠著笑，“奴家這就去安排人手？”
大太太搖了搖頭：“且不急，老太太已經說了，到時二弟妹們也會去的，你先告訴二弟妹，叫她們做好準備，幸好衣裳什麽的是現成的，也沒什麽臨時要準備的。”
“奴家馬上去。”閩嬤嬤應了下來。
心知林氏已經不同以往了，行了禮退出了大太太房間後，就拾掇下儀表，去了二房林氏正屋。
林氏正和顏芷汐在窗前落子，光線透窗照入，將母女倆籠罩於一片黃昏中，畫麵優美地莫說李嬤嬤，就連閩嬤嬤都不忍打攪。
可李嬤嬤知曉閩嬤嬤事務繁雜，終歸還是低聲打斷倆人的興致：“太太姑娘，閩嬤嬤過來了。”
顏芷汐聽了，先反應了過來，起起說：“閩嬤嬤怎的來了，大伯母是有何叮囑麽？”
林氏也反應過來，嗔笑道：“閩嬤嬤等了多時吧，怎能讓人幹等？”
閩嬤嬤忙賠了笑，向母女倆行了禮道：“奴家剛來，攪了二太太與二姑娘的雅興，實在是不巧。”
旋即將來意簡述一番，“……隻是不知二太太與二姑娘要帶多少人去，奴家也好備車。”心中暗自感慨著林氏的改變，二太太一直是一臉的苦相，此時卻眉頭展開，麵色頗好，麵色變好了，人看上去也美麗年輕了不少，也不知二老爺過去是否眼瞎了，丟著如此美麗的太太不要，偏偏去寵信孔姨娘那狐媚的，否則怎會生出如此多事？
林氏聽了閩嬤嬤說的，稍微蹙眉：“早上我與芷汐去向老太太問安之時，還未聽到說請帖一事……但總算是樁好事，到時就叫芷汐陪上老太太與大嫂一同前往，我身子不太好，還是別去罷。”
一語未罷，顏芷汐已開口：“娘您與爹身子不太好，我還是待在家，別去了。閩嬤嬤，有勞你迴稟了大伯母，不必備我娘與我的車了。”
請她去宣平侯府上做客？
不會的，她此生也不會再踏入那個埋葬自己一切的牢籠！
閩嬤嬤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二太太與二姑娘口口聲聲說不去，那她迴去如何交待？自個兒太太又如何對老太太交待？另外，去了侯府，外人見全家出動了，惟獨少了二太太母女，天曉得會說些什麽。閩嬤嬤隻有犯難地擠出一點笑意，說：“奴婢看二太太麵色比前幾日好了不少，況且老太太這些天身子也有恙，都是憋壞的……要不二太太還是領著二姑娘，好好散澹散澹，奴婢聽人說了，那宣平侯府的園林是有名的別致呢。”
林氏的口氣仍淡漠，卻執拗著：“我身子真的抱恙，一旦出門再中了暑什麽的，那是在人家府上，豈不是給人家添亂嗎？我還是不去為好，就讓芷汐陪老太太前往便是。”
說完見顏芷汐想說什麽，又瞪了瞪她，暗示她別說話，那眸光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顏芷汐不便和她娘唱反調，何況還當了閩嬤嬤這外人麵，又想起距離赴會尚有時日，此事總還有周旋餘地，也就順了林氏之意，沉默不語。
閩嬤嬤眼見自個兒都抬出了顏老太太來，就差明著說顏老太太身子也不太好，到時還是得去，而林氏卻不為所動，麵上的笑怎麽也掛不住了，心中也升騰起了怨氣，二太太想拿糖也得有個數，莫非真覺得一家人都虧待了她，都要順她的意嗎？但再是惱氣，這種話也非她這麽個下人說得的，又想起好壞林氏也答應顏芷汐去了，這樣自個兒迴去也勉強能有個交待，而自個兒太太也勉強能對老太太有個交待了，便點頭道：“二太太既然身子骨真有恙，也不好勉強，奴家先退下了，迴去對自家太太複命。”
說罷屈了屈膝，就告了退。顏芷汐這才對林氏說：“娘您且不去赴宴，我去做什麽呢？酷熱天氣，不僅裏裏外外要穿好了會客的衣服，還得頂上一頭飾物去作客，即便酒食再可口，園林再別致，也並非享受，而是實打實的受罪，娘我還是別去了？”
話至最後，口氣中帶了些許撒驕，手也搭著林氏的肩，搖來搖去，娘從來是吃她這套的，這迴應該也一樣。卻不料林氏收迴自個兒的手，鄭重道：“即使天氣再酷熱，赴宴再難受，都不至於似你所說的那樣，芷汐，你都長大了，也該交些誌同道合的朋友，開拓下眼界。娘別的都順你的意，隻有這事，不會聽你的，你迴頭將衣服飾物什麽的選好了，我過了目後，就等待陪上你祖母與大伯母出去吧。”
雖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自己女兒自己也認為是百裏挑一，真不是她自吹自擂，而是她女兒是真的好，但她了解女兒有多好，可外人不知，總要讓女兒能有個機會，把自己好展現給外人才對。
這樣未來才有可能結門好的親事，她不指望女兒就上嫁了豪門，富貴榮華，隻求人家家風不壞，後輩進取，公婆溫良，就算門弟矮點家中窮點又有何妨？她還沒吃夠嫁錯了郎的苦麽？
“但娘，我其實……”顏芷汐本想爭取，見林氏的目光又像先前閩嬤嬤在時瞪自個兒那樣，透著威嚴和不由分說的意味，終於還是將話吞迴去了。娘心中是如何想的，她隱約能猜出一二，但她也不思量下，憑著宣平侯府的門戶，能公然登堂的，有哪個不是與其門戶當對，即便差一點，也差不到哪兒去。這並非她自輕自賤，而是那種人家，是不可能聘了她這麽個平民，還是聲名狼藉的平民的婦兒為媳婦的。
自然，即便真有那種人家肯下聘，她也不想的，並且，她實在是不想邁步宣平侯府一步了。
但這種話如何對林氏講呢？她原本就覺著虧待她了……耳畔響起林氏的話：“芷汐，娘此番叫你去宣平侯府赴宴，初衷並不隻想著……你的前途，娘以為，你真的太辛苦了，似你這般大的小姑娘家家的，別的不提，且說你大姐姐她們，哪個不是纏著自個兒娘親撒著嬌，整天煩惱的隻是衣裳不漂亮，飾品不別致？可是你，由於我身子有恙，就隻有整天悶在房中，看那堆艱深晦澀的醫書，還要為我處處考慮，娘隻要想起這些事，就心疼不已……娘就盼望著，你能像你大姐姐她們那樣，快快樂樂過上兩三年。常言道，為人莫作婦女，苦樂全憑他人，我們女兒家也隻能在沒出閣以前，過兩年好的生活，娘舍不得你再這般委屈了自個兒，也不願你以後會懊悔……”